不除不快
江心朵清婉的臉上旋起清淺的笑意,幽靜的深眸閃逸着黠慧的光澤,“既然知道兇手的目的,為什麼不拿我做誘餌,設下一個圈套讓她中計呢?”
“萬一出了意外怎麼辦?”
“有你在,怎麼可能會有意外呢?”江心朵輕鬆言笑。
任司宸斂眸深思,默默地點了點頭,“與其時時刻刻提心弔膽地提防着兇手,還不如一下子把他揪出來。”
胡導也支持他們的決定,“劇組中的害群之馬,不除不快!”
任司宸巡視四周,然後娓娓說道:“最近,兇手肯定提高了警惕,不會輕易出手,所以我們先要放鬆他的戒備之心,然後就這麼辦……”他將自己的周密詳盡的計劃全盤托出。
江心朵清麗的婉顏沒有浮現任何錶情,若無其事地走入化妝室,似乎昨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亦如往昔跟每個工作人員打招呼。
“心朵,你昨天肯定嚇壞了吧?”石琦裝似關心地湊近她。
江心朵平淡風清地搖搖頭,反問一句,“多謝關心,那你看我像是有事嗎?”沉黑的眼圈被厚厚的粉底遮掩,臉頰撲染上淡粉色的蜜粉,氣色溫潤飽滿,就好像一個沒事人一樣。敵人在暗,她在明,所以偽裝是最好的保護,讓別人捉摸不透。
“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石琦擠出僵硬的笑容,繼續追問,“你……你的朋友怎麼樣了?流了好多血,應該傷的不輕吧?”
“還在醫院,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江心朵敷衍回應,不想透露更多。
“真是奇怪,好好的鐵架怎麼會突然倒下來呢?”石琦自言自語,顯然是在探江心朵的口風。
“意外而已,看來我流年不運,最近太倒霉了,各種負面新聞不斷。”
石琦問這些問題,表面上是關心,其實是在打探信息,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江心朵的回答看似漫不經心,其實都非常小心翼翼,故意避重就輕,放鬆她的戒備。
雖然江心朵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這件事就是她做的,但至少她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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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暗,茫茫的天際孤寂的懸挂着幾顆殘星。
薔薇花的枯藤密密麻麻地交織在鐵柵欄上,牆角的一棵臘梅悄然綻放,嫩黃色的小花暗吐芳香,一盞盞幽亮的路燈灑落下清淺的光暈,將偌大的院子照亮。柔和溫暖的光沙從餐廳的窗戶傾瀉而出,還伴隨着濃郁的香氣。
餐廳上空的水晶吊燈閃逸着璀璨的光澤,將美味佳肴染上了一層誘人的色澤,色香味美俱全,讓人食指大開,
“心朵,先把這碗枸杞人蔘烏雞湯喝了。”任司宸盛了一碗湯,遞到他的面前。
江心朵低頭一看,雞湯上漂浮着一層油,她頓時反胃,捂住了鼻子,將雞湯推到一旁,“我不要喝!”
“心朵,你放心喝,這雞湯不是我熬的。”
“我……”她一張開嘴,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一股氣直往上涌,她捂住了嘴跑進洗手間。
任司宸神色緊張起來,立即跟了過去,“心朵,你沒事吧?不想喝雞湯,那就換別的,你想吃什麼,我馬上讓廚子做。”
江心朵臉色慘白,額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吐完后擦了擦嘴,似乎早已習慣了,“我沒事,妊娠期反應而已。我懷糖糖和果果的時候吐得比這個厲害多了,寶寶已經都我很好了。”
“你懷糖糖和果果的時候肯定非常辛苦吧?”任司宸心臟揪擰起來,鷙痛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
江心朵宛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說了。”
她也不想再去回憶那頓心酸的往事,那時可能因為任司宸的離開,讓她情緒低落,妊娠反應非常嚴重,到吃什麼吐什麼的程度。但是她實在是太纖瘦了,為了寶寶能夠吸收到營養,她就強迫自己吃下去,所以她只能吐了吃,吃了在吐,如此循環往複,最後嚴重到嘔吐出血的程度,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輸營養液。不僅如此,她燙傷的傷口一直沒有痊癒,因為懷孕之後免疫力低下,傷口感染潰爛,她不敢用藥,只能每天用酒精消毒,消毒藥水塗抹在傷口上帶來的尖銳刺痛如力道一遍一遍將她凌遲。如此艱辛的過程,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是怎麼挺過來的。
任司宸從身後圈住她,大掌要后腰划向前方,自然地落在她平坦的腹部,“心朵,現在有我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你獨自一人面對。”醇厚沉磁的聲音迴響在江心朵的耳畔,絲絲如蜜,沁入她的心田,化為暖暖的笑意,懸挂在臉上。
江心朵覆上他的手掌,依靠着他寬厚結實的胸膛,“謝謝你給了我糖糖和果果,在你離開的時候,他們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再苦再累,她都能咬牙堅持。
“應該是我謝謝你,讓我有了一個完整的家。”任司宸揉了揉她的肚子,“餓不餓了?我讓廚師做一些清淡的菜。”
這時,任司宸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一看,“騰越!”
江心朵水眸一亮,“快接,肯定是跟學長有關!”
任司宸立即接通電話,寡薄的嘴角漸漸上揚,“真的醒了嗎?”
“是不是學長醒過來了?”江心朵忍不住打斷他。
任司宸點點頭,“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醒過來了。”
“我要去醫院看他!”說著,江心朵已經急速走了出去。
“慢一點!”任司宸拿起她的外套,疾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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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檢查身體為由,把莫霜飛打發出去了,你抓緊時間,估計她一會兒就回來了。如果看見你在這裏,她肯定會發飆,炮火亂轟。”騰越指了指門口,“我去把風!”
任司宸拍拍他的肩膀,“謝謝!”
騰越聽到這句話,頓時打了一個寒顫,“這不像你的話風,你是不是哪根腦神經搭錯了,要不要我替你看看?”
對他客氣一點,居然還不習慣了。
任司宸斜睨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你可以滾了!”
“這才像你說得話嘛!”騰越屁顛屁顛地走出病房。
病床上的莫少謙羸弱憔悴,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氣,才幾天不見,他瘦了一圈,眼睛都凹陷了。
江心朵輕喚一聲,“學長!”
莫少謙悠悠地睜開眼睛,無力地眼神顯得有些渙散,定睛一看到江心朵,乾裂的唇瓣揚起,化開一抹若有似無地淡笑,“心朵,你……你沒,沒事吧?”他氣息遊離,每一個字都說得非常艱難。
他第一句話居然還是在關心她!
淚水頃刻之間盈滿了江心朵的眼眶,她用力地點點頭,“學長這麼保護我,我怎麼可能受傷呢!”
“那就好。”
“學長,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天,我們交談的時候,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出現過?”
莫少謙擰眉回憶,“沒有!怎麼了?”
“我懷疑這件事並不是意外!學長,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白白受傷,一定會將那個人揪出來,讓他繩之以法!”
突然,門口傳來犀利的叫囂聲:“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的騰醫生,你不是要給少謙做檢查,站在門口乾嘛?不當醫生,改當看門狗了嗎?”
他們之前就大吵過,現在一見面,硝煙四起,火藥味瀰漫。
騰越輕蔑地輕笑出聲,“哪裏放出來的狗,一見人就亂吠,吵死了!”
“你居然罵我是狗?”莫霜飛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快去給少謙檢查啊!”
騰越手一伸,攔在門口,“不過,我覺得你更需要做檢查。”
“什麼檢查?”
“去精神科查查,你的這裏……”騰越指了指她的腦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你……”莫霜飛氣結語噎,她如此牙尖嘴利,很少被人說得還不了口,可是遇到騰越,她一而再再而三敗下陣來,只能氣急敗壞地跺着腳,“這是什麼爛醫院,爛醫院,怎麼到現在還沒關門。”
騰越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色,嘖嘖地指搖頭,“看你火氣這麼大,肯定容易便秘,廁所在前面左拐,不謝!”
莫霜飛深吸一口氣,大聲嚷嚷,“滾開——”
“你現在不能進去!”
“為什麼?”莫霜飛怒瞪着他,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了。
“你嗓門太大了,好像菜市場買菜的老大媽,在莫少謙耳邊吵個不停,會影響到他休息。”
“我閉嘴不行嗎?讓開!”
騰越堵在門口,巋然不動,“你難道不想了解一下莫少謙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有日後護理的注意事項嗎?”
莫霜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輕吐兩個字,“廢話。”
“走吧,我帶你去找護士長,讓她教教你怎麼照顧病人!”
“你會這麼好心?”莫霜飛滿心狐疑。
“你快點學會,莫少謙就可以快點出院,我當然巴不得送走你這座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