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9）：教訓項天

“也對,跑的遠自然耗油快,”

項天嘮叨了一句,跟正在卸貨的中年男子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踱着步子離開了,

三分鐘后,項天出現在了財務室,跟暫時盯崗的嚴寬打了個招呼,自個低頭在檔案堆里翻找起來,

“寬哥,咱們貨車車隊的財務開銷賬單在哪呢,”項天頭也沒抬的問了句,

“這呢,”

嚴寬遲疑了一下,伸手指了個地,

項天翻開,拎着賬本掃視了幾眼,冷哼一聲,把賬目攤開在了辦公桌上,

“寬哥,你瞅瞅這數目,正常不,”項天指了指賬目上一排車隊的油費數目,抬頭看向嚴寬,

他多少接觸過運輸行業,對於裏面的一些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就他感覺,這個數目,不大對的,

“阿天啊,來,抽根煙提提神,”

嚴寬看都沒看賬目,反而是遞了根煙過去給項天,項天猛地一愣,想了想,接過香煙點上,

“阿天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嚴寬吐了口濃煙,頓了頓說：“這油耗賬目,薇薇她們也許看不出什麼,但我瞄一眼就知道不對,畢竟我干這行業也這麼久了是不是,”

“那你怎麼不跟趙哥報告,”項天面無表情的回了句,

見着項天明顯對自己來情緒了,嚴寬咧嘴一笑,擺手道：“咱們菜市場才起步沒多久,你清楚這個車隊的性質么,,”

“車,是二叔的,開車的人,也不是我們的,這個車隊,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人家二叔借給咱們的,這裏面的開銷自然是咱們出,”

“人家偷摸着弄點油錢,只要不過火,咱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要跟他們整紅眼了,人家撂鑰匙不幹了,這貨怎麼進來不是,”

“咱們現在還沒那個資本,自己弄車隊,這事,我看差不多就得了吧,”嚴寬低頭把賬目給收進了抽屜,意思明顯,

“就這麼放他們去,”項天挺不樂意的看着嚴寬：“寬哥,不是我裝清高昂,咱們都是趙哥欽點的工作人員,這事還是向上面報告一下唄,”說著伸手要拿賬本,

嚴寬皺眉抽煙,想了想說：“要不你去跟進一下這個事情,確有其事再給上面報告,這年代,講究的不就是一個證據,”

“妥了,”

項天咧嘴一笑,拍了下嚴寬的肩膀出去了,

一個小時后,最後一車貨卸載完畢,按照正常程序,司機駕駛着貨車回攸縣了,

想必大家都有所聽聞,前些年,很多公司貨運的貨車司機喜歡偷摸着賣車油,從中謀取點小利益,

如今,到了這個工作難找的年代,雖然油價稍高,但這種現象還是少了不少,畢竟也才那麼多點錢,犯不着為了小錢把工作丟了,

再說了,現在收油的買家,還真的少了很多,懶得折騰,

阿三這人就不一樣了,他從事這個行業也有好多年了,在那個盛行賣車油的年代就沒少干這事,現在時代改變了,他那點佔小便宜的思想還沒能扭轉過來,

阿三作為幾人的領頭,他賣車油,自然也會帶着車隊的哥們一起去,用專業術語說,那叫有錢大家賺嘛,

“三哥,今晚上還去,”對講機里傳來司機的詢問,他之前也聽到了那搬運工的話,

“去,怎麼不去吧,”阿三毫不在意的回了句,往嘴裏塞了塊檳榔之後,接著說：“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滴,我表哥可是三叔眼裏的大紅人,有他在,怕什麼,”

“呃……”

見司機還想說話,阿三不耐煩的回應：“叫你特么賺點外快,你瞎墨跡個啥,出事了不關你們啥事,我兜着,公司開除不了你,”

“好嘞,”

司機喜笑顏開的應下了,

阿三他們從接手向陽菜市場的線路之後就開始干這玩意了,所以也有了穩定的買家,開的快出市區的時候,車子順着邊上的岔道拐了進去,後邊,一台小綿羊遠遠的吊在車隊後面,

開了得有幾分鐘,車隊在一棟民房的空地停下了,地挺寬敞的,早有人等着呢,車子挺穩之後,立馬有着拎着工具上來了,

阿三從車上下來,後面就有司機跑上來了,搭着阿三的耳朵說：“三哥,項天那小子好像過來了,”說完伸手往後面指了指,

眾司機循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遠處,項天駕駛着小綿羊往這邊飈呢,阿三看着項天,皺眉沒有說話,

“這小子來了,指不得弄出什麼么蛾子,要是被他往上面捅就不好了,要不,咱們走人,,”司機語氣充滿詢問,

這好強的人吶,大部分都一種情緒,

在一件本該選擇退步的事情面前,只要有人說退步,正常點的,都會就坡下驢沒,而好強的人,反而內心會生出一種反感的情緒,覺得這個時候退步會丟面子,

阿三就是這種好強的人,

“怕個奶.子,沒事,”

阿三不滿的呵斥了一句,語氣不允質疑,

司機還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這時候,打頭的男子熟絡的湊到阿三面前,掏出香煙就發上了：“三哥,這次抽多少昂,”

“全抽了,給我留丁點,夠跑到前面的加油站就行,”

男子愣了一下,眉開眼笑的給阿三點火,脖頸上的大金鏈子有些刺眼：“不過得先說好,這價格,得降降昂,”

“降,,”阿三皺眉看向男子：“今年鬧雪災,氣溫低,我這都是-20＃柴油,價格比93＃97＃的高,”

男子明顯也是這行的老人了,他淡淡一笑：“現在氣溫回升了,你這-20＃的油我不一樣的當93＃賣呢,”

“都是老客戶了,你還跟我計較個啥,”阿三挺不樂意的看向男子：“再說了,你們收了我們的油,還不是跟標準的93.90按一比一勾兌上了,本就是穩賺不虧的事,你還想着壓我價錢,不厚道了昂,”

“行行行,”

阿三也知道裏面的道道,也不再跟阿三計較,擺手示意邊上的夥計開始行動,這班人拎着傢伙就上去了,開蓋抽油,動作非常老練,

“嗡,嗡,”

項天看着前面停下的車隊,油門猛拎,小綿羊咆哮着就沖了過來,

熄火,下車,

前面,司機蹲成一個圈子,正抽煙聊天,看到拎着安全帽過來的項天,一個個目光不善,但誰也沒出聲,

“阿三,你他媽帶着兄弟們整的啥事,,”項天掃了眼那邊正忙合的夥計,臉色陰沉的說,

“關你蛋事,識相的立刻滾,”阿三打心裏看不起這個不上道,而且資質也不足的年輕人,

項天,清大的高材生,可以說學歷資質不錯了,而且素質也不錯,

這個社會,說到底,還是少不了這樣的人,再加着他本就是東方漢子,性格耿直,心裏有什麼就說什麼,這種事情,他看不順眼,

“我就搞不懂,趙哥怎麼會養你這種人,”項天拎着安全帽上去了,指着阿三,毫不畏懼,

“你再說一句,,”

阿三丟下煙頭,伸手指着項天,

“渣渣,”

項天冷笑一聲,跟着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對着那邊正在抽油的夥計開始拍攝,“咔咔”連着拍了好幾張,

“操.你.媽,”

阿三拎着邊上的鋼管就上去了,

“還他媽看什麼,上啊,這事抖出去,你們全都得下課,”後邊,阿三的貼身小弟跟着吼了句,跟着也上去了,

一說到下課,原本有些猶豫的司機咬牙也跟了上去,他們的目標也沒啥,就是項天手裏的手機,

搶過來,刪除照片,本上也就沒啥事了,

一大夥司機蜂擁而上,氣勢宏大,

阿三早就恨透了這個空降兵項天,一馬當先的衝上去,手裏的鋼管奔着項天的手腕上就招呼上去,

項天反應過來,收好手機,側身躲開打過來的鋼管,阿三的動作更快,跟着一腳就揣在了項天的腿肚子上去,

“日.你.娘,”

項天怒了,他本就不是怕事的人,調整了一下身體平衡,拽手裏的安全帽就上去了,邊上,一司機踹過來一腳,項天不理不顧的,目標只有阿三,

項天的身體素質很好,相比他們這些常年開車的,明顯動作快上很多,不待阿三反應過來,徑直的出現在阿三的面前,

阿三本能的又是一鋼管砸向項天的肩膀,項天也不閃躲,硬接下這一棍子,伸手就抓住了阿三的衣領,

“咣咣”

安全帽奔着阿三的面門招呼上了,連着兩下,用力也挺大的,鼻血跟着飈射而出,

“啊,”

阿三慘叫一聲,本能的伸手想要推開項天,但是沒推動,

這時候,阿三的貼身小弟繞到了項天的背後,一腳直接踹在了項天的后腰,緊跟着伸手拽着項天的頭髮,項天吃痛,順着用力的方向仰頭,

小弟打架經驗很足,膝蓋跟着彎曲,“咣咣”用力頂在了項天的后腰,連着兩下,直接把項天給干倒在地,這時候邊上的司機沖了上面,拳打腳踢的,

項天自然招架不住這麼多人,沒幾下,直接被打岔氣了,蜷縮着側躺在地上,雙手抱頭,

“草泥馬,都讓開,”

後面,阿三捂着自己的鼻子,手裏攥着鋼管吆喝着沖了上來,眾人紛紛讓路,鋼管徑直的就砸在了項天的身上,一下連着一下,

“呼……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阿三打累了,喘着粗氣停手,怒氣沖沖的看着已經縮成一團的項天,一臉的解氣,

“我捧你,那你就是帶頭的,我不捧你,你他媽就是個渣渣,”阿三罵了一句,跟着又要上手,這時候已經把完事的男子過來了,拉開阿三開始勸阻,

他拉阿三倒不是因為好心,而是怕把項天給打死了,那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以後再跳,老子還草你,”

阿三彎腰摸出項天的手機,“咣”的一聲直接給它砸地上了,看着地上的碎片,阿三又伸腳踩了兩下,這才解氣的招呼着眾司機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