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敵人或者知己

看似默默飲這馬奶酒的乞利又何嘗不知道帳下這六大部落手裏的心思.要說這世上誰最盼着他死.不是秦國.而是草原六大部落的首領.別看這些人平日裏對其畢恭畢敬.但他們就是一群鬣狗.一旦他稍稍露出一絲的疲態.便會群起而攻之.把他撕碎.

弱肉強食.是草原永恆的鐵律.

就像是太陽永遠會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這一點.哪怕滄海桑田.也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口中喝着馬奶酒.但他的目光卻彷彿飄到了八百裡外的那座雄關之上.正如在城樓上一個威嚴的中年人在朝這邊看過來一樣.兩道目光穿過了時空交織在了一起.碰撞出炙熱的火花.

乞利嘴角突然翹起一個弧度.手中的酒杯搖舉.心中漠然道：“這杯酒敬你.”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裏真正想的是什麼.幽藍深邃的眼眸深處.充斥着一種難以言明的光芒.沒有人知道他對秦兆軒到底懷着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是恨.畢竟他四次敗於秦兆軒的手下.折戟虎頭城下.還是惺惺相惜.畢竟千金易得.知音難覓.雖然他們之間不見得是什麼知音.但卻是難得的對手.在這亂世之中能夠尋得這樣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是不容易的.最後不管誰生誰死.都足以對得起這亂世.不枉在這亂世走上一遭.

冷眼旁觀着帳下眾生相.契顏部本族的眾將開懷暢飲.牛飲者碗中的馬奶酒.這些契顏部的部將是發自內心的興奮.在他們看來他們馬上就能攻破虎頭城.消滅世仇.入主中原了.到時候榮華富貴.秦宮的金銀財寶、美人還不是任他們掠取.任他們享用.

這個時候他們怎麼能夠抑製得住心中膨脹的yuwang.草原上的日子雖然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但哪比得上中原的富饒繁華.而且草原上的女人又哪裏比得上中原女子的似水柔情.想一想要是能弄上一個美嬌娘壓在身下.好好的揉捏一番.光是想想就讓他們興奮.寬厚的舌頭在嘴唇上舔着.這可比草原上那些身子肥碩的女人強太多了.羊肉泡饃吃多了.也得換換口味.吃點清淡點的才好.

而反觀另外一邊六大部落的首領.雖不至於鬱鬱寡歡.卻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有點謹慎.換句話說.他們並不自在.每一個人的心裏都很複雜.可謂顧慮重重.這場戰爭.最終的勝利者不管屬於哪一方.對他們六大部落來講都無疑是有些尷尬的.贏了就是給乞利做嫁衣.能不好還要被乞利反過頭來吃掉.而要是秦國勝了.雖然可以削弱契顏部的力量.不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但同時還要面對秦國的報復.所以不管怎麼看.這場戰爭的走勢對他們六大部落來說都是無利可圖的.只是被逼到這份上.不得不硬着頭皮上罷了.

大帳之中.看似杯觥交錯.談笑風生.其實是風波詭譎.暗流湍急.

正在這時.契顏部的一名部將突然站了起來.此人身着一件寬大的草原袍子.袒胸露懷.胸前心窩處有一團濃密的胸毛.這是一個標準的草原漢子.身材魁梧健碩.聲若洪鐘.頗為的雄渾.此人單手托着一隻酒碗.大刺刺地說道：“大汗.咱們什麼時候打虎頭城.我忽烈願為先鋒.將秦兆軒的腦袋給大汗提過來.”幾日來的進攻並沒有碰到秦軍有效的抵抗.在契顏部眾將的眼中秦軍完全不值一提.不過是土雞瓦狗.拿下虎頭城不過是探囊取物.他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進入虎頭城去享用他們的戰利品了.

乞利目光微動.朝着忽烈瞥了一眼.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依然緩緩的飲着銀杯中的酒.冷漠的說道：“忽烈.這番話是僅僅代表你自己的意思.還是在座的都是這麼想的.”

“我等願為大汗披金執銳.赴湯蹈火.”乞利話音剛落.契顏部眾將便一齊起身.右手在左胸口重重一拍.躬身大喝道.

乞利面色不改.平靜地說道：“看來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帳中諸將低頭俯首.依舊雖然都沒有回話.但從這些人的表情就能夠看出他們全然沒有將秦軍放在眼裏.他們不信二十餘萬的草原鐵騎還拿不下一座孤城.

根據情報.秦國此時整個西北一線總兵力也不過十幾萬人.駐防在虎頭城裏的不會超過六萬人.而且秦國此時可能已經派不出援軍支援虎頭城了.在這種情況下.尤其是現在虎頭城外圍的城寨、堡壘幾乎大部已經被他們肅清.剩下的寥寥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所以.眼下的虎頭城就是一座孤城.哪怕它曾是一隻老虎.那也架不住一群狼的瘋狂攻擊.若無外援.虎頭城被踏破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且這個時間不會太過漫長.

六大部落的首領見狀.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樣沒有言語.畢竟這是契顏部內部的事.他們作為外人還是不參言的好.這場戰爭他們只不過是協同作戰.是配角.說的不好聽一點他們早就打算出工不出力.打虎頭城這樣的攻堅戰還是你契顏部自己上吧.六大部落可不想充當炮灰.

“哼哼.”乞利突然冷笑了一聲.施施然的說道：“真是勇氣可嘉啊.看來你們真的是不知道虎頭城的厲害.”

契顏部眾將眉頭微皺.心中不以為然.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再厲害能擋得住二十萬漠北鐵騎的碾壓.浩蕩鐵流.豈是人力能夠阻擋的.便是神佛來了.也一併誅滅了.

哪個敢擋.

手指輕撫着黃金汗座上的龍頭.乞利的目光在帳中兩邊來回的掃視了一遍.有些迷離的雙眼猛然瞪起.幽藍色的眼眸迸射出一縷幽光.奪人心魄.一頭烏黑長發.無風自動.此時的乞利方才是一個威震草原的草原汗王.霸道而威嚴.

乞利寒聲道：“在你們眼中那秦兆軒浪得虛名.不值一提.可在本汗的眼中此人卻是這世間少有的英雄豪傑.這世上能與其比肩的人根本就沒有幾個.至於你們和此人相比.那就是雲泥之別.完全不可不可同日而語.就憑你們還敢小覷他.簡直是在自取死路.”

說到最後.乞利的言語中出現了一絲怒氣.森寒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