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偉大的萬老頭
一夜未歸，老頭子肯定擔心到了極點。
不久后，萬一來到了眼前這座陳舊的小院外，這座小院，雖然陳舊，但也有兩百多平方米，幾間簡陋的小屋圍成一個直角。
那直角處還堆積着不少萬老頭從外面收來的廢品，院中的地面早已經坑坑窪窪，最近連綿細雨，致使院中地面不少處還有些許積水。
而就是這座陳舊小院，萬一在這裏卻居住了十八年，這裏的一切他都是那麼的熟悉，這裏的街坊鄰里，幾乎都是看着他長大，這裏有他最美好的回憶，在這裏，他生活得很快樂與充實。
“老頭，老頭！我回來了！”
萬一直接推開了萬老頭的房門，卻發現房內空空如也，萬一心中微微失落，退出了房門，眼神就落在了那角落處堆積的破爛，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酸楚。
他知道，這個時候，萬老頭一定又一如往常的出去收破爛去了，而就是這些別人棄之如敝屣的破爛，卻堪堪將萬一拉扯到了十八歲。
“萬一，萬一！”
就在萬一準備回房燒水洗個澡時，院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一個人影推開院門，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來人長得五大三粗，皮膚黝黑，一臉憨厚，正是隔壁王大媽的孩子阿牛，也是萬一的玩伴。
“萬一，你可回來了！”
萬一還沒來得及說話，阿牛已經飛奔上前，一把抓住萬一的手，一臉焦急的說著：“萬一，快跟我走，你爺爺……”
“老頭怎麼了？”萬一咋聽之下，心中頓時莫名的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你爺爺昨夜突然生病，現在正在醫院裏急救呢！”
“什麼？”萬一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癱倒在地，阿牛急忙將他穩住。
“老頭！”萬一一聲痛呼，飛奔而出。
“萬一，等等我，你爺爺他在……”
阿牛還沒說完話，門口早已經沒了萬一的身影，那速度好比一陣狂風刮過，阿牛幾乎沒回過神來。
市第三人民醫院，坐落於萬一居住的舊城區不遠，這舊城區離新城中心比較遠，為了方便廣大患者，新建不久，設備齊全。
不過，也有人早看出，這片舊城區早就要規劃，到時候，這市第三人民醫院必然處在人口密集處，同時，據說也有幾座小學與中學也將不久后在這裏建立校區。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對於舊城拆遷規劃改造的事成了舊城區居民的熱點話題，當然，最多的還是談及賠償問題，也正是因為賠償事宜久久沒有敲定下來，這片舊城區才留到了現在。
在阿牛的帶路下，萬一快速的來到了萬老頭的病房，一身樸素的王大媽一臉焦急的在門口徘徊，這正是阿牛的母親，一見萬一前來，急忙迎了上來：“萬一，你可來了！”
“王大媽，我爺爺怎麼樣？”萬一急忙問道。
王大媽搖了搖頭，一臉慈愛的看着萬一：“萬一，你要有心理準備。”
看着萬一推開了病房，阿牛正準備跟上去，被王大媽攔了下來：“阿牛，讓他們爺孫最後說幾句吧，萬老頭一直等着萬一，始終沒咽下最後一口氣。”
病床上，萬老頭躺在床上，滿布皺紋的臉，蒼白如紙，幾道傷口，觸目驚心，萬一跪在床前，握起了萬老頭乾枯的手，聲音有些嗚咽：“老頭，我回來了！”
哼！
萬老頭輕輕一哼，不難聽出其中的痛楚，隨即緩緩睜開了雙眼，用那渾濁無神的雙眼看着萬一，乾癟開裂的嘴唇，艱難的開啟。
“萬…萬一。”
“老頭，我在這裏，我在這裏！”萬一急忙將老頭乾枯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房…房子，堅…決不…不能賣！”萬老頭聲音沙啞，艱難的吐着字。
“我知道，我知道，老頭你放心！”
萬一知道，歷來，老頭對房子都極為看重，有一間小屋，十八年來，甚至不讓萬一踏足半步，記得小的時候，有一次萬一好奇闖進，結果被老頭狠狠打了一頓。
從那以後，那就成了萬一的禁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萬一知道，萬老頭那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床…床底下，有一個木箱，裏面有我留給你的東西，呼呼……”說到這裏，萬老頭又艱難的呼吸了幾口氣。
“老頭，你別說了，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萬一知道，這是老頭在交代遺言了。
“傻孩子！”
萬老頭皺巴巴的臉上拉扯出一絲笑容：“人都會死的，孩子，我走後，你可以到那間屋子去了，那塊血玉，你要好好保管，它關繫着你的身世，還有，記得要好好學習！”
這一刻，萬老頭說話的聲音似乎大了些，也不那麼吃力了，萬一眼淚不斷滑落，他知道，那是迴光返照。
“我會的，老頭，我會的！”
萬一一個勁的點頭，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麼了，他更不敢告訴老頭，那塊血玉已經碎了，萬一只感覺腦中一片空白，他能做的也就是死死的抓住萬老頭乾枯的手。
“好…好孩子…”
萬老頭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乾枯的手垂落而下，萬一雙手快速一沉，在半空中再次抓緊了萬老頭的手，但卻留不住死神的腳步。
“爺爺！”
病房中，傳來萬一悲痛欲絕的喊聲。
幾天後，在王大媽母子二人以及幾位街坊的幫助下，萬一終於料理好萬老頭的後事，公墓那邊也聯繫好了，萬一準備過幾天就過去，讓萬老頭入土為安，捧着萬老頭的骨灰盒，送走了街坊，萬一關上了院門，來到了萬老頭的房中。
將萬老頭的骨灰盒放在了桌子上，萬一來到了萬老頭的床鋪前，他早就知道，這床下放着一個木箱子，不過，萬一歷來都是個懂事的孩子，從來沒有去翻過老頭的東西。
如今，萬老頭走了，留下遺言，要萬一打開木箱，萬一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萬老頭的囑咐，打開箱子。
箱子打開后，入眼的竟是一封封書信，初略一看，起碼也有上百封，萬一一愣，怎麼會有這麼多信？萬一隨即打開了最上面一封，看上去信封還比較新，應該是最近收到不久。
只見上面寫着：“萬爺爺，您寄來的三千塊錢，我已經收到了，謝謝您，我一定好好學習，願你一生平安……”
最後署名是‘蕭吟月’，同時，信中還附有一張照片。
看着嶄新的照片上，一位身着白衣連衣裙，一頭黑髮披肩，齊眉流海，一臉萌萌的漂亮女子，萬一知道，這位應該就是信中的蕭吟月了。
接下來，萬一又接連開啟了幾封信，信中，莫不是說萬老頭寄出去的錢，他們收到了，並且表示感謝。
越開越是驚奇，此刻，床榻上，萬一已經從這些信封中取出了十幾張照片，其中有男有女，但無一例外的都是些貧困學子，或是些窮苦的家庭，而信中每每提及都是萬老頭寄出去好幾千，好幾千。
“想不到老頭這些年來竟然一直默默資助了這麼多的貧困人家！”此刻，萬一不僅對萬老頭敬佩萬分。
“不過，老頭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錢呢？”
讓萬一更加驚詫的是，從剛才那些信中，萬一不用細算也看得出，這些年，萬老頭資助出去的錢起碼也有好幾十萬之多，對於一個以收破爛為生的老人，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懷中一顆好奇的心，萬一拿起了壓箱底的一封信，信封中明寫着‘萬一親啟’，萬一知道，這才是老頭子留給自己的信。
打開信封，心中有一個存摺，萬一併沒有去看存摺上有多少錢，也是打開了信紙，信中寫道：
萬一，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相信爺爺已經走了，原諒爺爺只給你留了那麼一點錢，相信上面那些信你都看了，他們都和你一樣，是些苦命的孩子，爺爺走後，你就按照這個地址去找我的弟弟。
“老頭還有一個弟弟？”萬一一驚，這從來沒有聽老頭提起過啊。
接下來，信中又寫道：你二爺爺名叫萬宏，雖然這些年我一直很少和他聯繫，但我相信，你拿着我收養你的手續過去，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孩子，如果將來有一天你找到你的父母，不要怨他們，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他們肯定是有某大的苦衷。
孩子，這座小院還不能賣，你去那間小屋，你會知道爺爺的一切。
孩子，別了，爺爺不能再陪你了，不要傷心，好好讀書，將來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千萬別像爺爺這樣窩囊！”
信中，字數不多，但卻透露出萬老頭對萬一的濃郁感情，放下信，萬一眼中早已經滿含淚水。
“爺爺，你不窩囊，這麼多年來，你資助了那麼多的貧困學子，你在萬一心中，是最偉大的！”
從信封以及信紙的新舊程度，萬一可以看出，這封信應該是萬老頭不久之前寫的，看來萬老頭對他的死似乎有準備。
萬一微微皺了皺眉，那日在病房，萬老頭臉上的傷痕分明不是生病所致，似乎，似乎是與什麼人打鬥留下的，某非，某非萬老頭有什麼仇人？
那間小屋，或許一切答案都在那間小屋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