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結局
雲杞坐在馬車裏.看着長安城越來越遠.這是第三次了吧.她想着這些年的過往.似乎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感.
可兒還是沒有找到.所以河池要留在中原繼續找她.雲杞先走一步.回去大漠.等着他們歸來.
時澈沒有沒有來送她.雲杞走的時候路過言府.大門緊閉着.似乎沒有人.她不知道該不該去敲門.所以還是選擇就這樣離開.她怕自己看到他.就會捨不得.她不奢求時澈能夠不計前嫌.但是她還是抱着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回到自己身邊.
七月去送雲杞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的.就像是永別.可能真的是永別了吧.可是雲杞沒有哭.見過了那樣的場面之後.她現在覺得活着就是一種幸福了.只要她們還活着.就有相遇的可能.所以要好好保重.
但是長安.她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等郁軒回來.七月打算去唐門看看她娘.然後就順道去蘇州了.雲杞寫了書信讓她帶過去.就這樣道別了.還有一封.是留給時澈的.雲杞沒有勇氣自己親手交給他.
雲杞還有一個人放不下.她打算先去看看她.在離開.
剛剛進山.一股熟悉的氣息就撲面而來.那個小院子還在那裏.上面冒着炊煙.
“媛娘.你在么.”雲杞敲了敲門.問道.
“柳娘子.你怎麼回來了.”媛娘看見雲杞吃了一驚.
雲杞撲到她懷裏.笑着說:“我要離開了.想來和你道個別.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只好來這裏碰碰運氣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真好.”
“是徐朗讓我住在這裏的.他那天突然來找我.把一個房契給了我.說以後我可以在這裏養老.這房子.他應該是用不上了.對了.怎麼沒看見他和你一起來.他去哪裏了.”
“他去世了.也許.他是早知道的.”他應該是早知道的吧.知道他那夜的一次行動是必然要失敗的吧.可是他還是去了.雲杞想起他來.想起所有人來.就像是一場幻夢.可是這場夢卻是那麼痛.那麼真切.
“可憐的孩子.到最後還念着我.徐朗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只是走錯了路.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是我知道他也不願意這樣的.上次我看見他躲在房間裏哭.想必是平日裏有什麼不得言的苦衷吧.”媛娘說著.淚光在眼裏閃爍.
“嗯.我知道.你好好保重.我也要很久很久不能來看你了.還有.若是可兒回來了.你幫我告訴她.讓她回家.回大漠.我在那裏等着她.”雲杞想着.可兒應該是記得這裏的.說不定哪天.她能夠回來這裏.
“時澈呢.”
“我給他留了信了.若他可以放下一切.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好.你多保重.你們這些孩子啊.我都是眼睜睜看着你們長大的.現在一個兩個都不在我身邊了.想想真是傷心.不過只要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媛娘嘆了一口氣.拉着雲杞的手.拍了拍.
“放心吧.若是有緣.自會再見的.”雲杞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她回頭看了看.媛娘站在門口望了許久.才進屋.
一年之後
長安依舊是往日的模樣.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變樣.大街小巷裏還是那麼多的人.摩肩接踵.吆喝的的聲音此起彼伏.水月閣已經不在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允許有空房子的.
無聊的百姓們依舊坐在茶樓里說著一些亂七八糟.不明來歷的各種小道消息.但是沒有人再提及幾年之前的事情.也沒有人會記得.曾經有那樣一群年輕人.一起經歷過那些事情.
“今天不去喝酒了.”夜卿看着眼前往日的少年已經變了模樣.現在的時澈不修邊幅.身上隨意穿着一件長袍.整天流連酒坊.要不就是在夜卿這裏蹭兩杯茶水.
“不去了.今天我要去釣魚.”
“你今日可是有興緻了.怎麼想起釣魚來了.”夜卿從未勸過他.隨他幹些什麼.
“因為我已經醉夠了.我想這一年以來.你一定是煩透我了吧.”時澈笑嘻嘻的說.
“你做什麼與我何干.我又有什麼好煩的.”
“罷了.走吧.你先陪我去阿玉的墳上去一趟.今天是她的祭日.我該去給她拔拔草了.”時澈說著.拎着一把小鏟子就走了.夜卿跟在他後面.
“你就沒有想過要去找她.”夜卿問道.
“找誰.”時澈假裝不知道.
“你何必自欺欺人呢.這些事情.也該放下了.”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時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以前有一個畫師.他愛上了一個公主.后來那個公主和他一起私奔了.然後呢.朝廷就派遣一個將軍去殺死他們.但是這個將軍很善良.他見那公主可憐.就答應了她的請求.放走了她的孩子.可是那個畫師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就想要找那個將軍報仇.所以他就成立了一個暗殺組織.而且還把那個將軍的兒子擄走.想要他們父子自相殘殺.”
“你在說你自己.”
時澈沒有搭理他.藉著說道:“那個公主有一個好朋友.是匈奴人和中原人所生.貌美如花.她聽說了公主出事了之後.就打算去弔唁.這時候遇見了那個將軍.將軍對她一見鍾情.就強迫她跟自己回來了.可是這個女子有個青梅竹馬的男子.他也就和畫師一樣恨這個將軍.”
“你是在說言夫人.”
“終於有一天.這個男子找到了一個機會.和那個組織的一個頭目認識了.於是他們就勾結在一起.打算要一起對付這個將軍的兒子.但是后來.他們終於快要成功了.原來那個女子愛上了將軍.而那將軍的兒子卻殺了自己的父親.而那個頭目.和將軍的兒子是要好的朋友.可是現在卻要自相殘殺.”
“你是在說徐朗.”
“我們到了.”時澈停下了腳步.“故事終究是故事.”
“你忽視了雲杞.這個故事.她始終都在裏面.”夜卿看着他.想要提醒他.那個無辜的女子.因為這些前代的糾葛依舊在承受着她本不應該承受的痛苦.
“我知道.我今日是來和阿玉告別的.我要去找她了.她沒有錯.錯的一直是我.”
“一路順風.”
“嗯.這裏就留給你照顧了.記得要代我來看阿玉.每年這個時候.都要來.”他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那整齊的墳墓.那株桃花還很矮小.似乎明年才能開花呢.
到時候要是有這棵桃花樹陪着她.她應該也就不會那麼寂寞了吧.時澈想着.在那墳墓上摸了摸.他從來沒有對阿玉這麼溫柔.他曾經以為她永遠都不會離開.就像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要離開雲杞一樣.
大漠裏的氣候很奇怪.別的地方花都落了.在這個小小的綠洲.竟然還有一簇一簇的花朵盛放着.
雲杞正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撫琴.前幾日河池傳來消息說.可兒好像有下落了.他正在趕往那裏查看是不是真的是可兒.
她還是經營着那個兵器鋪.現在她也知道了什麼樣的兵器稱手了.她沒事的時候除了練琴.還會練練箭法.現在大概也能射中蘋果了.但是她沒試過.
她的粥已經煮的爐火純青了.所以又和當地的婆婆學了很多別的菜.想着若是可兒和河池回來了.就可以煮給他們吃了.
當年說要看她和時澈成親的婆婆已經過世了.她去了葬禮.沒有幾個人.她看着他們將她放進土裏.突然覺得有些抱歉.他們答應她的終究還是沒能做到.
突然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傳來.
“誰啊.今日不做生意了.”雲杞隨意答道.
“我不是來買兵器的.我是來還東西的.”
雲杞聽出來他的聲音.和記憶中一樣的溫柔.帶着些南方人特有的軟糯.
“我可曾借給你什麼了么.還什麼.”
“姑娘.你可記得那年春天.我在山上搶走了你的玉佩.”
雲杞打開門.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站在外面.嘴角彎彎.和初見時候一樣.手裏的兩枚白玉佩在風中碰撞着.叮噹作響.他身後的白馬.蹄子上還沾着泥土.
這間屋子正對着街道.後面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可是雲杞只看見了他一人;外面是吵吵鬧鬧的叫賣聲.但是雲杞只聽見了一句:
“柳柳.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