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容

第十七章 月容

一個月之後.邊關的戰事依然焦灼.雙方僵持不下的場面已經持續了長達一月有餘.

雲杞的身體倒是不像那戰事.已經慢慢的好轉了起來.徐朗自從上次她醒了之後就沒有來過.這裏只有她和媛娘兩個人.倒落得清靜.

夏天已經快要結束了.天氣也開始轉涼.雲杞披着一件外衫.站在院子裏.看着那落葉打着旋兒飄散下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柳娘子.徐朗來看你了.”媛娘的聲音很和緩.帶着些許的滄桑感.

“嗯.我知道了.”

雲杞穿過一道圓門來到客廳.這是徐朗這一個月來第一次來見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想看見自己.還是害怕看見自己.總之.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好.

“你最近身子可好些了.”徐朗看起來神采奕奕.似乎是喜事將近的樣子.

“好多了.可是我並不感激你.”雲杞淡然道.

“我沒有指望你感激我.甚至你恨我.我也不會怪罪你.”

“我也不恨你.我欠你的.你欠我的.都兩清了.既然你今日來了.我正好要跟你道個別.”雲杞想着這一路走來的分分合合.她已經累了.不想要再去計較誰對誰錯.

“你要去哪裏.”

“天涯海角.總有我落腳的地方.”雲杞打算自己去找可兒.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要好得多.

“我會幫你找可兒的.你就住在這裏吧.不必在意我.我以後不會來打擾你的.”徐朗做出了讓步.畢竟讓她一個女子孤身在外.這樣他總是放心不下的.

“不必了.我不想在和你有任何瓜葛.可兒.我自己回去找.不用麻煩你.”雲杞冷聲道.她不會為了這一點點的施捨就感激涕零.她也不想再欠他什麼.

“你真的能放下時澈.離開這裏.”

猛然間提到時澈.雲杞就想起了那死在腹中的孩子.她的心像是被針扎的一樣的疼痛.

“我們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哈哈哈.是與我無關.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時澈.你就不怕.你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徐朗的笑有些扭曲.似乎是被極大的失望與希望同時拉扯着一樣.

“就算我想要見他.他也不見得想見我.不如就此告別.相忘於江湖.”

“不過.你的時澈現在應該沒空想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了.他現在恐怕正發愁呢.”

雲杞走了之後.時澈對外宣稱她得了急病去世了.所以這個叫若蘺的神秘女子和雲杞當初一樣.變成了長安人口中的有一個傳奇.

普通百姓不明白大戶人家的生活.他們將自己的羨慕與嫉妒都化成了一些家長里短的笑談.所以那些在那些流言蜚語中.言府竟然變成了一個殘害貌美女子的地方.這樣的傳言最終也必然指向了阿玉.

阿玉背着這個黑鍋自然不開心.她若是做了什麼也就罷了.偏偏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傷害雲杞半分.但是她不敢跟時澈抱怨.她知道最難過的人還是他自己.

皇帝被匈奴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朝廷里的大臣也是都想要避開這件事情不談.偏偏這時候嶺南又發生了天災.朝廷里也亂成了一鍋粥.

這段時間能夠落得清閑的.也只有李愔一人.他自從上次回到長安就一直賴着不走.皇帝這次似乎也是有意縱容.也沒有打發他回去.

這日.時澈正忙着.李愔卻來到他府上.又要去見那個來鳳樓的花魁.時澈已經陪他去過幾次了.每次都是找個由頭跑了.可是李愔這人腦子直.一直以為他沒能盡興.所以下次去的時候又要來叫他.

來鳳樓的生意還是如往常一樣好.天剛擦黑.這裏就已經人滿為患了.那花魁依舊是跳了一個舞.但是和以前看過的不太一樣.這次的舞蹈.帶着些魏晉風氣.白色的衣裙隨着她的舞步看起來飄飄欲仙.

“公子.你可否願意為奴家配樂.”她突然走到時澈面前.手裏的琴遞了過來.

時澈楞了一愣.雖說他們是相識的.但是也沒說過幾句話.這女子怎麼知道他會撫琴的.

“這裏有樂師在.在下就不必班門弄斧了.”時澈婉拒道.

“可是.上次奴家彈到一半的時候.公子就離開了房間.想必是奴家的琴聲不堪入耳.如今奴家只是想讓公子指教一二.還望公子成全.”那女子輕聲說道.眼睛裏卻又一絲倔強.

“月容.你說什麼呢.哪有讓言大人幫你一個風塵女子撫琴的道理.真是膽大包天.”那老鴇罵了她幾句.又轉過頭來跟時澈賠不是.

“媽媽.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如今我們女皇威武英明.天下女子與男子不分貴賤.就算我淪落風塵.難道我和別人就有什麼不同之處么.”那女子的眼鏡亮晶晶的.說起話來有理有據.

“哈哈哈.真乃一奇女子也.”李愔一生最愛這樣放蕩不羈之人.和他的性子倒是十分的吻合.他聽着這一番話.覺得十分有趣.拍手叫好起來.

“姑娘怕是誤會在下了.論琴藝.在下遠遠比不上姑娘.何來嫌棄一說.姑娘這樣的膽識.在下十分的敬佩.若是以前有所冒犯.在這裏給你賠不是了.但是配樂一事.我看就算了吧.”

時澈實在不知道這個女子到底要幹什麼.他總覺得她說的這些話是針對自己的.也許她只是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在這裏丟丟面子罷了.

“大人果然深明大義.小女子願意委身與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嫌棄小女子.”

這一句話說出來.旁邊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個女子真是不知廉恥.且不說作為一個女子說出這些話來是一件醜事.況且她一個青樓女子.怎麼敢要揚言嫁到言府去.真是不知好歹.

“姑娘.你想必是玩笑吧.”

時澈看着一邊李愔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他知道李愔喜歡這個女子.可是.現在他該如何處理才好.

“句句真心.還望大人給個答覆.”

誰料想.那女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竟然沒有順着台階而下的意思.

“多謝姑娘的心意.但是在下家中有結髮妻子.況且有一愛妾剛剛病逝不久.不便接納姑娘.”時澈已經說的十分明顯了.這樣既保全了她的顏面.又拒絕了她的請求.

“奴家願意為奴為婢.不求名分.”那女子說話的時候頭時抬着的.似乎說得理直氣壯.沒有半分羞恥之感.

“既然人家姑娘鍾情於你.你就收了她吧.”李愔的話說得陰陽怪氣的.聽起來怎麼都不不對味.

“呦.我說你跑哪去了呢.原來是來這地方偷腥來了.這姑娘是誰啊.長得這麼水靈.怪不得我家老爺都不捨得回家呢.”阿玉的聲音就像是一把鹽.旁邊的一眾看客立即變得精神抖擻.這場戲變得有滋有味起來.

“夫人.”時澈知道阿玉這是聽見了消息來幫忙來了.自然也就配合她演這一場戲了.

“老爺也不介紹介紹這位姑娘.”阿玉問道.

“奴家月容.見過夫人.”那丫頭倒是機靈.自報家門.

“月容姑娘.你可知道我們言家的門課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可以進的.就算是我們老爺喜歡你.我們言府的門也不是說進就進的.更何況.依我所見.恐怕是姑娘自作多情了吧.”

作為一個妻子.阿玉可以理直氣壯地說這些刻薄的話.反正她一直在扮演這個角色.世事讓她變得充滿了市井氣息.這些話似乎只有她來說才最適合.

“奴家願意做個丫鬟.只要在大人身邊伺候就好.”月容含情脈脈的看着時澈.似乎懷揣着一片真心卻無處託付一樣的委屈.

時澈已經不說話了.這件事情他就交給阿玉好了.

“我們言府不缺丫鬟.再說了.姑娘這樣角色的容貌.當丫鬟多可惜啊.若是姑娘不嫌棄.改日我尋幾個靠譜的媒婆幫姑娘說一個合適的親家.想必也不會委屈了姑娘的.”

旁邊的老鴇臉都綠了.今日可是得罪了言家.這以後可還怎麼得了啊.

月容被這樣拒絕.才覺得有些尷尬.剛剛的銳氣也挫敗了幾分.低着頭不說話了.

“好了好了.我已個婦道人家跑到這地方來.讓大家看笑話了.就不打擾各位了.妾身告退了.”阿玉說著.給時澈使了一個眼色.

“各位盡興.在下也先告辭了.”時澈說著跟在阿玉後面就走了.

上了轎子.阿玉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時澈有些尷尬.

“你也有今天.要不是我來救你.你打算如何.”

“還能如何.大不了就和郁軒一樣.落下個懼內的名頭唄.我剛剛把王爺扔下句走了.怕明日也沒有好果子吃了.”

“看來我這個壞人的名字算是坐定了.害死了你的兩個愛人.還不讓你娶小妾.唉.我怕是在全長安都出了名了.”阿玉感嘆道.

“你怎麼來了.”

“這麼大的醜事.自然是很快就傳回家了.我看這個月容絕非什麼尋常女子.她想方設法要進言府的大門.必定是有什麼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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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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