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難堪

陸璃之沒想到14樓的事情這麼快傳到了阮承初口中，她一大早去公司就收到了職工郵件，Jane和May被離職。這個消息在整個乘天傳開，蘇薏惠急急忙忙跟她報告了情況，“離職通知是阮總直接下達給人事部的，付助那邊也已經知道了，剛才他打過電話讓你聯繫他。”

“好，我知道了，”陸璃之拿起手提，頓了一頓，“阮總到公司了嗎？”

“還沒。”

“你先去14樓看看，”陸璃之撥給付譯，然後對蘇薏惠說，“有什麼事情再通知我。”

蘇薏惠點點頭走出了16樓，付譯那邊也接通了。

“付助，早上好，”陸璃之先打招呼，“郵件你也收到了?”

“我收到了……”付譯沉默了半刻才說，“阮總昨天就知道了，他問我……陸助，抱歉。”

“不用抱歉，這不是你的錯，”陸璃之冷靜地開口，“我應該想到瞞不了阮總的，是我考慮不周。”

“阮總知道后就掛了電話，”付譯幽幽地說，“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我知道，”陸璃之聚起眉尖，面色凝重起來，“May和Jane還在公司嗎？”

“在收拾東西，Dickey和我通過電話，”付譯答道，“她很自責，Jane是她最得力的助手。”

陸璃之沉吟了片刻，“我等下去14樓看看，那我就先掛了。”

“你還是別去的好，”付譯遲疑地建議，“不要引火燒身。”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陸璃之掛完電話就起身去休息區煮咖啡，托着咖啡杯坐在吧枱上細飲，清晨的薄霧讓入冬的紹城更加瑟索，乘天的員工正陸陸續續進去，這時陸璃之注意到May端着自己的東西從公司出來，看起來十分精神，沾沾自喜的樣子倒不像是被炒魷魚，不一會兒一輛路虎停在她面前，一個人從車裏下來，是江閱歌的助理July,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July把車鑰匙遞給了她。

這一系列動作被陸璃之盡收眼底，她並不意外。那天即使局面很混亂，她像在漩渦之中，但是Jimmy也不應該存僥倖心理把那疊14樓只有她能過目溫致的續約文件砸向陸璃之，May雖然囂張跋扈了一點那也只是狐假虎威，沒人借膽子她，她絕對不會幹這樣自討苦吃的事，至於Jane完全是姜太公釣魚，太過衝動就為Dickey出頭，沒想過自保，白白變成犧牲品。

而江閱歌從來不會坐以待斃，她這麼做無非是逼阮承初有所反應，而江閱歌做了什麼得罪阮承初的事，陸璃之不得而知。她不想牽扯進來，江閱歌卻把她當作靶子，除了束手無策被利用，別無他法。她這招以靜制動的確妙，事實是阮承初的確被觸動了神經。

阮承初一到公司便把陸璃之和付譯叫到辦公室，他斜靠在辦公椅上，雙肘擎在桌面，一雙幽潭暗眸望向他們，“怎麼不說話？難道沒有事向我報告。”

陸璃之前進了一步，收斂起下巴，“阮總這件事是我的失誤，也是我讓付助對您隱瞞的。”

“呵，我倒不知道你從哪時起就學會自作主張了，”阮承初冷呵一聲，“還是我讓你有了一種是我給了你這種權利的錯覺?”

“屬下不敢，”陸璃之聞立馬低下頭，“我願意接受處罰，請阮總降罪。”

“你的確該罰，”阮承初冷聲訓道，“你錯在自作聰明，還讓付譯陪你一起犯傻，一個來公司已逾七年的人這麼容易就被說服，是不是應該反省一下?”

“是，我應該向阮總稟報的。”付譯低垂着眉眼認錯，“以後這種錯誤不會再犯。”

“你先出去，”阮承初對着付譯吩咐道，付譯稍欠了欠身，便退了出去。

待付譯走出去，阮承初又問陸璃之，“你知道我為什麼留下你嗎？”

陸璃之思考了幾秒才說，“屬下在乘天資歷尚淺，很多規矩都不懂，也不該去指示誰，希望阮總再給我個機會。”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讓你留在這個位置上嗎？”阮承初的眸光閃過陸璃之的臉，停在她的鼻尖上。

陸璃之搖搖頭，“屬下不知。”

“你的確聰明，做事機靈，會看人眼色，”阮承初嘴角泛起笑意，眼眸卻一寸寸冷下去，“但是你得把你的聰明用在合適的時機和事情上，你想遮住你額頭的傷口，但是手法未免拙劣，倒像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陸璃之心一驚，平靜的心湖盪起波瀾，“屬下不敢，屬下只是不想讓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公司聲譽。”

“這也是你可取的地方，”阮承初雙手交握，“但是這個公司是我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我的眼皮底下暗度陳倉，這件事我不再追究，你自己回去反省。”

“是，”陸璃之抿了抿嘴巴，“江氏十周年晚宴不日就要舉行，公司里江閱歌，溫致，周晗都接到了邀請函……”

阮承初臉色一變，用意味不明的眼光打量了陸璃之一眼，才緩緩說道，“這是他們的自由，我不用做決定。”

“那好，我等下就通知Jimmy和Dicky,”陸璃之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您讓誰做您的晚伴?”

阮承初不說話，饒有意外地緊緊盯着陸璃之，陸璃之抬眼，目光交匯在一起，陸璃之聽到阮承初說，“你，你陪我去。”

陸璃之大驚失色，睜大着眼睛彷彿不可置信，“不，我不合適作阮總的晚伴，我也難登大雅之堂，我想江小姐和周小姐比較適合。”

“你想多了，”阮承初輕笑出聲，“晚宴很多客戶都會在，你和付譯一同陪我去，也讓付譯帶你認識幾個不常出現的客戶。”

“是。”陸璃之低下頭應道，本來可以懸下心中大石的，但是不知怎麼一抹難堪湧上心頭，讓她微紅了臉頰。

“你先出去做事吧。”

直到走出辦公室，陸璃之都沒想通阮承初為何要開這個玩笑，讓她在她面前出這個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