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拍賣風雲（一）
秦思瀚的任命下來了，新一任的警政司司長。新官上任三把火，述職的第一天，就要來南陵三年以來的案件卷宗，以及就南陵當前的治安局勢召集南陵市警察廳及各分區警察局要員開了一個會。旨在消除包括南陵周邊縣鎮等在內的非法案件，與此同時，更是揪出了兩年前玉湖公園的槍殺事件以及莫家案件。
秦思瀚剛剛上任，前來道賀的人不計其數，也包括白茂竹。
白茂竹的道賀自然與各懷鬼胎阿諛奉承的其他人不同，作為曾經的下屬和好兄弟，白茂竹的到訪讓秦思瀚高興不已。
白茂竹送了一盆常青樹給秦思瀚，讓秦思瀚笑的合不攏嘴。
“你與他人的不同，從送的東西上就可以看的出來。你來別說，我剛好覺的這個辦公室有點兒空，缺點什麼，你這個常青樹送的是剛剛好。比他們那些俗氣的搶了去了。”
白茂竹笑了笑，“喜歡就好。”
“你不來找我，我也是要找你去的。”秦思瀚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白茂竹。
“關於西郊南路1號土地拍賣事宜？”白茂竹不解的看着秦思瀚。
秦思瀚喜上眉梢，神秘兮兮的說，“這塊地上可是有個寶物。”
白茂竹猜到他口中的“寶物”就是白家宅子。
“是百家老宅。”秦思瀚頗為激動的說，“我知道你老早就偷偷的過去，從前沒有機會，現在卻有了。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可是，這跟你現在的身份不符吧，萬一被查到了，您剛剛升職，我怕。。。”
“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去競投自然不用我出面，我只是幕後操縱，等拍到了，我自然會安排將宅子轉到你的名下。期間再安排一些說得過去的理由，也就順理成章了。”
白茂竹連忙推脫，“這可使不得，你已經幫我拿回了白家的傳家之寶，也曾因此落人口實，如今，可不能再讓你犯險。你志在仕途，將來定有更大的成就。你就不必再顧我了。”
“哼，什麼仕途，不過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我為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還不是說降職就降職，絲毫不留情面，如今他再用我，一來是對我的補償，二來也實在是朝中無人，不得不起用我，如果到現在我還看不透這些，就枉費這些年在官場上的打拚了。”
秦思瀚看出白茂竹的難色，又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介懷。看着你尋回了雪兒，我也很欣慰，就當是我送給你們兄妹的禮物吧。”
兄妹？禮物？
白茂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這。。。”
“這什麼這，就這麼說定了，你等我的好消息便罷。哦，對了，晚上有個慶賀我就職的歡迎會，一定要來。”最後，秦思瀚叮囑道，“記得帶上雪兒。”
白茂竹回去的時候滿臉心事，當時白雪不在家，只依婷在。依婷自那日發泄之後，脾性好了許多，也不再和白雪對着干，倒是經常幫着做些家事。白茂竹回去的時候，她正在摘菜，嘴裏還哼着歌，看樣子心情不錯。
白茂竹急忙進了廚房，捲起袖子，“還是我來吧，怎麼能讓你做這些？”
依婷攔住他的手，說“我叨擾了你不少日子，今天的飯我來準備吧，雖然不比你的好，終究算是個心意。我雖然和你妹妹有過節，可她的話到底說的不錯，我恨的是她，不是你。更何況，我的傷差不多都好了，也該回到我該在的地方了。”
“那是什麼地方？”白茂竹想起她身上的傷，“那不該是你待的地方吧。”
依婷微笑，“那裏的老闆我認識，對我還不錯，雖然會受些委屈，可像我這樣的能生存下去就好了。”
“那老闆是誰，我可認識？”
“你應該不認識，白大哥，你就不必再為我操心了。”
白茂竹頓了頓，“那你總要告訴我你的去向，這樣我會比較安心。”
“夜來香。”
白茂竹覺的很不思議，“那種地方不適合你。”
“可我沒有別的辦法，要想像你說的那樣，我必須先要養活好我自己，才有可能過的精彩。”
白茂竹瞬間覺的自己跳進了自己設下的陷阱。
“雪兒說你念過大學，你可是有文化的女子，不在那種地方也可以生存。”
依婷搖搖頭，“還沒畢業叔父就出了事，即便學校沒開除我，我也受不了學校里的流言蜚語，我早就退學了。”
“那也不必灰心，我可以幫你找到別的工作。”
“那也沒有在夜來香賺的多。”依婷望着白茂竹，“夜來香曾經是我叔父的產業，那裏對我的意義不一樣。”
原來眼見真的未必為實，很多時候，恰恰是我們的眼睛欺騙了我們自己。
“那你什麼時候走？”白茂竹知道自己勸不動依婷。
“吃過午飯吧。”
遲了幾分鐘，白茂竹才道，“好，我送你。”
依婷做好飯去叫白茂竹的時候，發現他正盯着手裏的東西出神。也不好大聲，只輕輕了喚了白茂竹。白茂竹應聲，笑着去洗手。依婷這才看到他手裏的那兩張邀請卡。而宴會的主主角正是秦思瀚。
正巧白雪剛從外面回來，看到一桌子的菜不禁詫異了。
“依婷要走，這是她給咱們做的辭行飯。”白茂竹說。
他雖然笑着，可還是掩飾不住他臉上的不悅。
白雪嗯了一聲，看向對面的依婷。依婷並沒有笑，也只是看着她。
往常都是白茂竹來調整氣氛，即便白雪和依婷兩人關係不好，也不會讓人吃出憋悶的感覺來。
白雪以為白茂竹的不對勁和沉默寡言是因為依婷要走。而依婷卻認為白茂竹是在擔心他這個寶貝妹妹。
三個人吃的都很悶，各懷心事。
“那咱們晚上出去吃吧，我請客。”白雪說。
“不用了，我下午就回去了。晚上也沒空。”依婷說。
“為什麼？你要回哪兒，怎麼會沒空？”白雪不解。
白茂竹看了看尷尬的依婷說，“她剛回去總要有些東西收拾一下。晚上。。。我還有些事情，你可能要自己解決。”
“什麼事情？”
“秘書處的事情，這個你不懂。”
“那好吧。”白雪很失落。
依婷靈機一動，“白雪，不知道你下午方不方便？可否送我一程？”
白雪看了看白茂竹說，“沒問題。”
白茂竹聽此，也並未多說什麼。
白雪等白茂竹去了秘書處，就來到依婷住的房間，她正在收拾房間。
“你還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我哥對你這麼好，竟然連聲謝謝都不說。”
依婷抬眼看看她，“哼，真沒想到，你也會有嫉妒我的一天。”
“王依婷，你可別得寸進尺，你不會看不出我哥對你的心思。夜來香，你還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裏工作嗎？”
“果然是受過訓練的殺手，確實比你大哥厲害很多。”
“我問你，你願不願意為了我哥離開那個地方？”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那個地方。”
“為什麼？”
“這個你沒必要知道。”
白雪頓了頓，“可還是因為逐雲？”
誰知依婷冷笑幾聲，“現在全世界怕也只有你一個人還惦着他。於我，他死了便是死了。”
白雪只覺的異常凄冷悲哀，不知是為逐雲還是為這世道。
“我勸你，與其去在意那些已故的亡魂們，倒不如珍惜下眼前人。”
白雪不明白。
下一秒，她就被依婷拉進白茂竹的書房，拿起其中的一個邀請函，“你自己看看吧。”
“有什麼蹊蹺？”
“有什麼蹊蹺？伊美，你的警覺和嗅覺都到哪裏去了？白大哥說晚上有事，其實就是為了參加秦思瀚的升職宴會，可這個宴會也邀請了你，而蹊蹺的就是，白大哥跟你隱瞞了所有的事情，你竟然渾然不知。”依婷繼續說，“你就不想想他為什麼瞞着你？”依婷嘆了一聲，“秦思瀚一定是跟白大哥說了什麼，而他又點名要你來，這其中也一定有別的貓膩，他一回來臉色就不好，全都是因為這個。”
如果真如依婷說的這樣，那麼如果她晚上不出席，白茂竹就必須為此編一個謊言，之後可能還要為了這個謊言編更多的謊言，如今秦思瀚重新掌握大權，若知道個中真相，定不會饒了白茂竹。可不過是個晚宴，白茂竹又何必如此小題大做？
白雪當下就去找了白茂竹，直接用那張被遺棄的邀請函對白茂竹開門見山。白茂竹見此，也不好再隱瞞，便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白茂竹雖然尊重秦思瀚，卻也有所忌諱，更是和他保持着一定距離。他自己且如此，更不希望再多卷進去一個白雪。
“可如果我不去，你也沒法交代，一次可以矇混過關，如果真如你所講，還可能會有兩次三次，你總不好每次都用身體不適這個借口來擋吧。”
白茂竹無奈，“情況突然，只能先用這個擋擋。那天晚上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對勁，今日跟我說了這件事，我真的懷疑他送宅子給我，不是為了我而是因為你。”
“你會不會過於敏感了？他不過才見了我一次。”
“可我的直覺很強烈，不瞞你說，這期間他曾約過我爬山打球，也都要叫上你，起初我並沒覺的怎麼樣，可今天一看，倒是我之前疏忽了。”
白雪沉默着看了看手裏的邀請函。
“他若能幫咱們弄回宅子，倒也是值得的。”
白茂竹噌的站起來，“你怎可說這樣的話？那宅子就是再可惜，也不過是個宅子，你我之後也還是會再次落到別人的手裏，怎能用你的終身幸福去換那宅子？”白茂竹十分生氣，“你休管這件事，總之，那邊的事情不必你來管，你只管學好你的音樂便是。”
末了，白茂竹又道，“大不了我就送你到法國去。”
“你我剛剛團聚，如此不易，怎能再相隔千里？”白雪道，“或許事情並沒你想的那麼糟，再說，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去當交易的籌碼。大哥，你就是過於緊張了。今晚我還是要去的，之後我會多加小心，如果真如你說的那般，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再說了，那邊還有一個沈碧心，即便我同意，她也不會遷就了秦思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