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滄海遺珠(四)
“慢着!”
這聲音倒不是出自莫逐雲,而是司徒勛。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想來也是剛到。
莫逐雲也是,兩人前後腳。如此,莫逐雲便安心的選了偏一些的位子坐下,靜觀其變。
司徒勛笑說,“不知她做錯了什麼,值得吳老闆您如此大動干戈?”
那個男人便是司徒勛口中的吳老闆。
他啐道,“就是她,不聽話,還咬了我。司徒老闆,您開着這夜來香也是請客人來喝酒跳舞的,我來了,就是客,那不成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司徒勛道,“吳老闆說的是,這是我們的不是了,我這兒剛來了兩盒東北的野山參,最是滋補,還沒拆封,這就給您府上送去,您好歇歇氣。”
吳老闆絲毫不給他面子,當面啐了一口不說,還罵道,“想用這點兒伎倆收買我?司徒勛,你到底還是個擺攤子的小混混,上不了檯面。”
司徒勛本被莫逐雲諷刺了一番已經很不滿,誰料又被這麼個不入流的傢伙拿來諷刺,他哪裏受的住?
只見司徒勛先是嘴角一邊向上翹起,痞氣十足的笑了笑,大手一揮,便見兩個人迅速的關上夜來香的大門,整個大堂徹底安靜了下來。
“說到底,她也是我的人,她的不是就是我的不是。只是,她是個舞女,根據我們的規定,舞女不陪客,只跳舞。吳老闆是想拉着她去你那兒吧,她不從,你便動了粗,莫說她咬了你一口,我瞧着連個牙印都沒有,想來這口還沒咬下去就被你一掌打到地上了吧。”
吳老闆瞬間沒了理,酒也差不多醒了,張了張嘴,辯道,“怎麼著,我還非得要她咬我一口才行嗎?再說了,什麼陪舞不陪客?來到這種地方做了舞女,還矯情的以為自己是個多乾淨的人。誰稀罕。”
司徒勛冷笑幾聲,“這麼說,這個不是我是賠定了?”
吳老闆眨巴眨巴眼,哼了一聲,說道,“你自己看着辦。”
只見司徒勛從桌上拿起一個酒瓶遞到吳老闆的手裏,吳老闆以為他要以酒賠罪,任着性子不接,誰知司徒勛伸出另一隻手,抓住吳老闆的握在瓶子上。
“既然是我的不是,那你就朝我這兒來。”司徒勛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眉眼間透着殺氣。吳老闆攛掇着司徒勛的用意,不禁想到他這一路的發家史,手上竟打起哆嗦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吳老闆說著,想要掙脫掉司徒勛。
誰知司徒勛的勁兒較他大出許多,他掙扎兩下,便見司徒勛握住他的手,拿起酒瓶就朝自己的胳膊上砸去。
現場的女人們無不驚聲尖叫。
吳老闆看着司徒勛胳膊上滲出的血,酒勁全醒了。
“我。。。我。。。行,既然司徒老闆這麼有誠意,那我就算了。”
吳老闆轉身要走,身前卻忽然多了幾個強壯的男人。吳老闆嚇的一哆嗦,往後一退,抖着手指向司徒勛,“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司徒勛一邊用女人的絲帕裹着傷口,一邊朝身邊的人冷冷的說,“去,給警察局打電話,就說有人在夜來香鬧事,還打傷了人。”
吳老闆立刻回過神來,“好你個司徒勛,敢跟老子玩陰的。”
司徒勛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臉湊到他的眼睛邊,狠狠的說,“我從來不玩陰的,有什麼冤屈跟警察說去,那酒瓶上有你的指紋,你逃不掉。”
吳老闆瞬間轉變應對措施,一個勁兒磕頭認錯,司徒勛哪裏管,手一揮,那幾個人就把吳老闆綁了起來。
“就跟警察說,他,就是今晚鬧事的人,證據我都給他留着。”
不一會兒,吳老闆的罵聲就消失在夜來香里。
管事的女人緩了緩大笑幾聲,跟在司徒勛身邊說了幾句奉承的好話。方才緊張的氣氛才得以緩解。
“莫先生,你也該現身了吧。”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光皆拋向那邊的莫逐風。
莫逐風笑了笑,站起身,傳來兩聲鼓掌聲。
“司徒老闆果然是經營有方。”
司徒勛冷笑,“莫老闆去而復返,個中緣由,定是為了她吧。”
莫逐雲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女子,女子本是抬着頭望着他,見莫逐雲低頭看她,她立刻向被觸電了一樣縮了回去。
依婷!
莫逐雲大驚。
“不出我所料,她是你認識的吧。”
莫逐雲剛要開口,女子搶着便道,“不,不是。”
莫逐雲怔怔的看着依婷。兩年不見,她如何淪落成了舞廳的舞女?
司徒勛見狀,笑了兩聲,“既然不認識,那我就介紹一下。她叫黑玫瑰,夜來香最棒的舞女。至於這位先生呢,他叫莫逐風,新任商會會長。”
“我知道,你不用再介紹了。”依婷低頭說道。
“你怎麼會知道?還有很多我都沒說呢。他兩年前不顧自家安危躲在美國,這兩年發了財,這不,又回來了。”
“這個‘躲’字倒是用的很妙。正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次回來,我就是想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司徒勛瞪着他,憋了很久,說道,“莫老闆要是好戲看完了,也該回去了吧。”
“說的不錯,我正有此意。”莫逐雲看向依婷,“我認識她,她是我的妹妹,我來接她走。”
司徒勛不滿,“你當我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可不記得黑玫瑰有你這麼個哥哥。”
“是,我沒有親人,我不是你的什麼妹妹,我是黑玫瑰。”依婷的眸子裏淚光閃閃,擾得莫逐雲的心停不下來。
“依婷。。。”莫逐雲輕聲喚道。
“莫老闆,您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