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前後態度迥然不同
徐阿姆怎麼這樣說話?什麼回稟公主,這種語氣真是奇怪極了。
我一把抓下了面紗,奇道:“徐阿姆,到底怎麼了?”
徐阿姆更加小心恭謹,回稟公主,這是皇太子吩咐的。
我一怒之下從驛館沖了出來,走到了倚馬閑坐的皇太子身邊,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皇太子的臉在熹微的朝陽之下,仍是和那天晚上一般無二地蒼白,不過他這次沒有跟我說話,我也沒有看到他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因為,他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只是懶懶地斜倚在那匹卧在地上的通身漆黑四蹄雪白的馬兒身上,那馬兒聽到人聲,和它身上倚着的皇太子一般毫無反應,也是閉着眼睛。只有馬尾巴極慵懶地在地上蠕蠕一動,表示它還活着。
我被這一人一馬的慵懶無賴氣得心頭一陣尖疼,心想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耳濡目染地多了,連一隻牲口都教成了這個樣子。正無計可施,徐阿姆已經慌張跑了出來,連聲說道:“回稟公主,你不能不帶面紗就跑出來啊!”
我頓足道:“徐阿姆,你怎麼還這樣說!”我回頭瞪着若無其事閉眼裝睡的皇太子,恨恨地道:“徐阿姆在我身邊這麼久,從來不會這樣的。都是你在作怪,是不是!”
徐阿姆慌忙拉住我的手,一邊擺手遞眼色一邊說道:“回稟公主,皇太子殿下也是為了您好啊!您是公主之尊,又是待嫁之身,不宜讓生人看見容貌的。”
我怔了一怔,有些恍然,說道:“你說皇太子吩咐你的是……”
“殿下讓公主戴上面紗。”無名的聲音也比往日清脆了許多,而且,無名已經會主動開口說話了。
我回頭看着無名,海棠紅的衣裙和海棠紅的面紗,只餘一雙炯然有神的眼睛露在外面。
無名緩緩向我走來,行禮說道:“回稟公主,快要啟程了,請公主回房準備一下吧。”
我不知道皇太子是什麼時候站起來的,我只聽見他的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這位姑娘是……”
我忍不住回頭一看,好傢夥,皇太子雙目湛湛有神,人也站得筆直,輕袍緩帶,竟是一副十分儒雅的樣子,最驚奇的是,居然連那匹馬,也端端站在那裏,低眉順眼地搖着尾巴。
無名很是鄭重地行了一禮,禮節繁複,不是我大迎國人行禮的模樣:“小女子是公主的陪嫁。”說完便和徐阿姆一起,將目瞪口呆的我扶了回去。
原來所謂“回稟公主”的話,是在大迎皇宮裏,皇后早就命人交待好了的。人們都說酈國是禮儀之邦,國人懂禮節,習教化,皇后思慮周詳,深恐大迎的公主在酈國失了排場。所以還未曾出大迎的國境,徐阿姆已經開始教我的陪嫁,用酈國的禮節跟我說話了。這些卻不是皇太子教的。
金葉子的用法還沒有完全學會,我只好掀開帘子看着路上的景緻。沿途都是青山綿延,綠草萋萋,只是隔了紅紗,山河再美都變了顏色。我伸手撩開了面紗,和着一縷碎發撩到了耳後。
一眼望去了,心中忍不住一聲喝彩,大迎天寒,山尖多是常年積雪的,少有如斯青山。遍地的綠草與青山相互交映,草地上一大團一大團的綿軟白色,細看正是牧民們的羊群正在緩緩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