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要二章 你們是要私奔嗎
“凱弗瑞，您的手機號以後不用了，少爺給你準備了另外一個號，等回到泰國之後再使用。”
“哦。”
“凱弗瑞，您還是在家裏走走吧，外面天氣不好。”
“這個不可以。”
“最好不要這樣。”
“為什麼不讓我出去。”
“凱弗瑞，您是要去哪裏？“
“我要去出去透透氣。”
“您要去哪裏了，我派車給您。”
“我想自己出去走走。“
“您還是在家照顧奶奶吧，奶奶的狀態剛剛有好轉。“
我的世界是怎麼了，在這短短的一夜之間，一切都變得那麼陌生，我的世界範圍就是在里奧的視線以內了。我被一個叫里奧的男人囚禁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誰也無法預料，上天真的會和人開玩笑，在奶奶的病情一片大好形式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併發症，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林恩的腦海，她好像回到那天，回去看一眼病床上的奶奶。
“劉易斯，她去了哪裏。“剛從奶奶的病房出來，里奧握緊的拳頭已經快要瘋狂了。
“現在聯繫不到凱弗瑞，手機一直關機。“劉易斯低聲的說。
“不是出去一下嗎？！“里奧盡量壓低聲音，可是話語中的憤怒已經顯示出他內心的急躁。
“她早上是這麼說，可是也不知道到底是去了哪裏。“劉易斯突然覺得事情不妙，因為一直在忙奶奶的事，一時間大意了，再說他一想奶奶都這樣躺在床上，林恩一直在床前照顧，怎麼也想不到她會離開這麼久，這樣一算起來，林恩確實離開已經有一上午了。
里奧明白了，掙扎了這麼多天，她還是選擇了俞飛揚。
“家屬，過來一下。”醫生從病房裏出來，把家屬叫到談話室。
“醫生，病人情況怎麼樣？“里奧十分心焦。
“病人現在意識清醒了。“醫生冷靜的說道。
“是已經渡過危險期了嗎？“里奧的心剛要放下來。
“不是。“醫生皺了皺眉頭，十分不樂觀。
“那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們不是說病人已經清醒了嗎？“
“里奧先生，請您先保持冷靜，這應該是病人彌留之際的迴光返照。她這種情況回天乏術。“醫生的話讓里奧開始崩潰，他慢慢的走出房間。
“劉易斯，趕快聯繫威特醫生。“
“里奧，你冷靜點，威特現在在英國義診，是不會這麼快趕到的。”
“我不管！”里奧把拳頭捶在牆上，牆體發出了醫生低沉的響聲。
劉易斯知道這個時候唯一讓里奧冷靜下來的方式就只有沉默，讓他自己冷靜下來，劉易斯找來護士處理里奧的傷口，他的手滲出了血絲，這是至今為止劉易斯看見里奧最慘的自虐，他從來沒有見過里奧這麼憤怒過。
過了沒多久，里奧的理智終於回來了，“還沒聯繫上凱弗瑞嗎？”
“沒有。“劉易斯搖搖頭。
里奧咬着牙，低着頭不說話。
“你們有時間可以進去看看病人吧，病人的時間不多了。“醫生進進出出，他們在儘力的阻止死神的手。
“劉易斯，我大概知道她在哪裏了。“里奧突然想了起來，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默默的放下電話，“我們去機場。“
“機場？”劉易斯特震驚了，“凱弗瑞怎麼會在機場？”
“現在立即跟我走。”
當里奧帶着劉易斯出現在機場外的時候，就看見了他們緊緊相擁在一起的畫面。
他們是要一起逃走嗎，是決定要一起私奔嗎？其實一直以來，不管怎樣，里奧總覺得自己的付出一定會有回報的，不管他費盡千辛萬苦去尋找凱弗瑞，花費萬千精力去包裝她成為今天這個高貴典雅，美麗動人的女人，他都不覺得累，不覺得不值得。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才覺得心寒，覺得自己付出了那麼多，果實確被其他人竊取，這才叫人心痛，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完全忘記自己身上的契約了吧。
他的心緊緊的抽搐着，拳頭在不經意間握緊，劉易斯也看見了這一幕，他看着里奧的臉色變得鐵青，立馬要過去找回凱弗瑞。
“不用了。”里奧制止了劉易斯，他的雙眼一直盯着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我們回去。“
“里奧，奶奶快不行了。“劉易斯在提示里奧。
“我說回去。“里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其實那一刻里奧內心獨白是：“林恩，是你要逃走，不要怪我。你不遵守我們的契約，我不會讓你見奶奶最後一面的，你會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里奧的車又開回了醫院，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是和奶奶生活的半年，里奧真的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奶奶，因為她們是那麼的相似，雖然是不同國度，不同的環境，可是那種愛護孩子的心情是一樣的。
“奶奶。“里奧跪在病床前。
“里奧，謝謝你。“奶奶的精神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甚至臉上都是有一絲的紅潤，這是醫生說的迴光返照嗎。
“奶奶，你不要多說話。”
“里奧，奶奶謝謝你包容小恩，小恩是個脾氣很倔的孩子，還好有你在她身邊一直愛護她，奶奶才放心。”奶奶雖然氣息很弱，但是思路還是很清晰。
“奶奶，小恩是個好孩子。”
“奶奶知道，她也很堅強，很辛苦，你也一直在幫她找她的父母，奶奶告訴你，你不用找了，她的父母早就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他們去泰國不久就出了意外，這麼多年，為了讓小恩覺得她是個普通的孩子，我就編出的故事在騙她，讓她一直活在沒有父母疼愛的環境中，奶奶很對不起她，可是隨着小恩慢慢的長大，奶奶越來越害怕，一直到今天我都沒有勇氣告訴她，我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父母其實已經早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奶奶，等一下小恩回來，你親自告訴她，好不好？”
“好。”奶奶的眼光中閃爍這淚，但是這淚中帶着希望，也帶着一絲的解脫，奶奶的氣息變得更弱。
“奶奶，你不要說話，我現在就去找小恩回來。”里奧的淚就快要下來了，他真的無法面對奶奶的善良和寬容。
奶奶吃力的給了里奧一個笑容，“好。”
那一夜是里奧經歷過最漫長的一夜，在醫院的走廊里，他無力的坐着，他不知道這樣的欺騙會不會有報應，他欺騙了奶奶，他不想告訴奶奶實情，他們私奔了。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難道不要奶奶了嗎，大雨總是在這個時候不約而至，里奧實在忍受不了了，他還是找到了劉易斯，”不要讓奶奶一個人在醫院。“
“去把她找回來吧。“里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卑鄙，希望還來的及吧，他還是忍受不了內心的折磨，無法這樣面對信任他的奶奶，還是決定要劉易斯去把凱弗瑞找回來。
“我現在就去。“
“給俞飛揚打電話吧。“
“好。“劉易斯趕快撥通了俞飛揚的手機，幸好還有保存，可是那邊卻是一樣的關機，劉易斯打了幾次都是關機。
“他們應該是上飛機了。“
里奧閉上了眼睛跌坐在椅子上。時間就這樣無情的流逝了，不會為誰而停留，無論這一刻你的身上發生什麼，時間它很無情，一直向前走，一直不停歇，不管美好的，不堪的，痛苦的記憶，它都會漠視過去，一直走它的軌跡。
天蒙蒙亮的時候，林恩出現在醫院的時候，發現她人生犯下最大的錯：奶奶已經離開了。奶奶就這樣走了，在自己任性的時候悄悄的走了，她走的時候身邊竟然是其他沒有血緣的人。
里奧，不要再讓她難過了，她已經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其實里奧一直想問她既然決定要走了就不要再回來，為什麼還要回來，他一直在心底狠狠的發誓，一定不要理會她，等到把奶奶的身後事辦完，就談合約的事，他很受傷。為什麼是和他在一起，為什麼要瞞着自己？為什麼放下奶奶自己一個人跑出去？為什麼……他心底有千萬個疑問和憤怒。
可是看到她失去奶奶的痛苦和沒有守在奶奶的病床前的那種自責，甚至有點自虐，里奧的心又感受到了報復的痛快。
他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在醫院的病床上也不願意鬆開她的手，害怕他一醒來就會發現她又消失了。
“里奧。“劉易斯輕輕的叫醒在病床邊睡着的里奧。
里奧慢慢的醒來和劉易斯走出了病房。
“事情都辦好了，等凱弗瑞好一點，我們就一起回去泰國。“
“好。其他的事你自己處理吧，記得給奶奶找個好點的墓地。“
“好。“
劉易斯轉身想離開，卻折了回來，“她回了老家，和俞飛揚？”
“是。”劉易斯知道里奧看了行車記錄。“他回去了美國。“
里奧深深的吸了口氣，吐了出來，“不要再讓他們見面，也不要讓凱弗瑞知道奶奶的安葬地。“
“好。“
里奧看了一眼病房，“我們回去吧。“
“今晚還過來嗎？“因為奶奶去世的打擊，凱弗瑞也暈倒了過去。
“不用了，把凱弗瑞轉回家裏，叫醫生到家裏來看診吧。“最近發生的事也把里奧折騰的很疲憊。
“好。“劉易斯看着里奧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就是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愛情。“
陰雨連綿的天氣終於放晴了，大家終於熬過了這些陰霾的日子。里奧又恢復到了自己的事業中，林恩在處理完奶奶的後事之後因為身體虛弱一直在家中靜養，之後也慢慢的走出了悲傷，開始走出自己的房間，開始出來送里奧去上班，雖然這樣，他們還是沒有一句話。因為奶奶的事，他的許多工作只能加班趕進度。直到周末，里奧才有時間停下來，有時間來處理家事。
“凱弗瑞小姐，里奧在書房等你。”蘇菲敲開了凱弗瑞卧室的門。
“好。”林恩放下手中的筆，他終於願意先放下姿態來和我交流了。
這段時間，他們只有在每天的晚餐才見到一面，那是以前里奧定下的規矩，合同中有一些奇葩的條款，每個晚餐只要里奧回家吃飯，凱弗瑞都必須一起共進晚餐，即使不吃飯也要坐在一旁陪伴，林恩曾經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是處女座的，他很少和客戶出去應酬，只要條件允許基本上都吃自己的專門廚師準備的食物，而且一定要有凱弗瑞陪着。
這幾天，林恩一直身體欠佳，所以里奧也沒有勉強她，現在見她晚餐都可以正常下來，所以里奧就決定找個時間和她談談。
林恩覺得好像是個罪人一樣站在里奧的面前，只有兩個人的書房有點尷尬。
“坐吧。”里奧坐在書桌前示意林恩坐下。
林恩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剛坐下來，林恩就主動承認，“我錯了。”
“錯在哪裏？“里奧故意很輕鬆的說，“是沒有守候在奶奶的病床前嗎？”
林恩無言以對，他說的對。
“林恩，我一直不明白，你有那麼迫不及待嗎，有那麼饑渴到一定要放下病重不穩定的奶奶，去找你的情人嗎？！“里奧控制不住，壓抑這麼久的情緒全部爆發出來。
“我知道自己是個罪人，對不起奶奶。“
“奶奶是你唯一的親人，你都能放得下，我真的佩服你！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都能私奔不管奶奶的死活！林恩，你是不是覺得你吃定我了，覺得你的這張臉可以讓我一定救奶奶？！”
“我沒有私奔。“
“沒有，你一張可憐的臉，只要一哭，你周圍的男人都得被你可憐的模樣俘虜，林恩，你對自己太自信了，不是因為你我救奶奶的，我救奶奶是因為她是個受人尊敬的長輩。“
“不是這樣的。”
里奧此刻內心真的想把林恩捏在手裏，真的想抱着她的肩膀追問她，在她選擇放棄奶奶和俞飛揚私奔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他把這一切內心的想法都表現在自己的行為上。他把書桌上的東西狠狠的摔在地板上。
“你不是和他遠走高飛了嗎？為什麼還要回來？“
“那天晚上我們的確在一起。”林恩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更加燃起了里奧內心的憤怒，兩個人在外面過了一夜，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他不敢去想像，其實說到底，里奧和她也是合約的甲乙雙方而已。
里奧也在生氣，到底自己在生氣什麼呢？他也不知道。
“他要回美國，問我要不要一起走—”
“我不想聽你們兩情相悅的故事！”里奧此刻最怕的就是在林恩的嘴巴中親口說出她同意，他會發瘋的！
“我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們的合約還沒有到期，請你繼續遵守你的承諾。“里奧背過去，對着窗口。”我的話說完了，請你出去！”
林恩還是站在原地不動，林恩也從來沒有看見里奧生這麼大氣，發這麼大的脾氣。
“出去！”里奧命令道，我該去哪裏，哪裏又是屬於我的家，林恩心中一陣苦澀，原來這世界沒有了奶奶，沒有了里奧，我只是自己一人。
我走出這裏，劉易斯也沒有阻攔，沒人會再關心我的死活了，我只是我自己，我原來只是我自己，我該大醉一場了。
劉易斯看見兩個人鬧得這樣僵，里奧也是把自己關在房間中不吃不喝。“其實，這樣對林是那麼的不公平，她為了奶奶，也為了你，親手打碎了自己的初戀，每個人對自己的初戀是那麼的記憶深刻，你是這樣，俞飛揚是這樣，林也是如此。她不能讓你等，更不能讓俞飛揚等，最讓她不能等的是奶奶，奶奶的事，她已經很自責了。想想奶奶走的時候說的話吧，寬容吧里奧，一切都會好的。“
正是劉易斯的這些話才讓我意識到，我錯怪了林恩。她不是私奔嗎？不是私奔，她拒絕了他的救贖，還是要留下來繼續履行他們的契約。她去了哪裏，等我想明白的時候，她又不見了，她跑到哪裏去了？
當我在橋上看見喝的醉醺醺的她時，我覺得好像是自己丟失的一塊寶貝，又讓自己撿回來似的，幸好這次只是喝高了，並沒有消失。
我背着她回來的時候，我自己在內心千千萬萬遍的自責，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相互折磨呢？為什麼我們總是相互的誤解對方呢？命運為什麼這麼會捉弄人，還是我們真的有緣無分，還是我自己內心就沒有好好的面對她，我一直把她當做凱弗瑞的影子，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夢中，不曾清醒。
她把我酒櫃中的紅酒喝掉了整整一瓶，然後自己偷偷一個人跑了出去。她也是真的壓抑的太辛苦了，我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傷心的她，或許只有這樣子懲罰自己她才能好受一點。說實話，她喝醉了還真是狼狽，不僅吐了我一身還一直在念念不停。
可是在她自虐的時候，我的內心也在遭受折磨，她的愧疚不是來源與我報復的結果嗎？我該不該和她說出真相呢，我現在就要告訴她，她的父母其實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其實奶奶一直在欺騙她嗎？她之所以會和我簽約，不也正是要找她父母的下落嗎？如果她知道了真相，我們的簽約就可以結束了，她有說終止的權利了！可是，我不能現在讓她走。
我決定隱瞞這一切。就讓她活在對奶奶離去深深的自責中，活在愧對我照顧奶奶的情分中，活在無法償還我的這筆人情債中，這樣，我就可以有更把握的理由可以留着她，可以掌控她。
我不能讓你消失，凱弗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