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苦笑更深

第198章 苦笑更深

朱麟臉上的苦笑更深,說話的音調十分低沉:“我和我哥哥是太陽國人,可是我們從小就在中國長大,我對太陽國沒有感情,但因為我奶奶還在那裏,有時候我會和哥哥一起去看奶奶。有一次我出差去了國外,哥哥獨自一人去看奶奶,說好一個星期回來,可是他卻去了整整三個月,從太陽國回來的時候,他的工作沒了,他一點都不在乎,不但如此,脾氣還變得很暴躁,開始經常和我吵架,我受不了他,我就搬出去住了,而我們的關係也在四年前破裂。”

原來如此,難怪翁岳天和梁宇琛在認識朱浩的時候,不曾聽他說自己是太陽國人,想必是故意有所隱瞞。

“就在我哥哥遇害前幾天,他給我打過電話,不是用他的手機打的,那時我還在太陽國探望奶奶,深更半夜,哥哥在電話里又是哭又是笑,聽上去是喝多了酒,他說他很快就要發大財了,好像提到一個什麼寶庫,說是有人逼他去找,他有了發現,卻不想告訴別人,想要自己獨吞……這種事,我只當他是酒後說胡話,沒有搭理他,最後他又說,如果有一天他發生意外,害他的人,很可能是個女人,後來他又說什麼,我沒聽得清楚……當我知道他真的被謀殺了,才忍不住回想起他說的這些話。我承認,我膽子小,我害怕了……所以我不想讓警方找到我……”朱麟說到這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半年多以來,他都把這些和哥哥的死有重要關聯的線索深深藏在心裏,可是他始終逃不過良心的譴責,夜夜折磨着他,如今說出來,心裏輕鬆了許多。

包廂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梁宇琛腦子裏閃過幾道光亮,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心頭巨震!財富,寶庫,女人……假設先前在警局,張翔說的線索是真的,那麼……

翁岳天正好也向梁宇琛望過來,兩人默契十足,同時在對方眼裏彷彿看見三個金光光的大字——文啟華!

朱麟在離開的時候再三請求梁宇琛和翁岳天別把他所講的話泄露出去,直言不諱說自己怕惹禍上身。舒骺豞匫

梁宇琛望着朱麟離去的背影,不禁搖頭道:“這人真是……虧他沉得住氣,這麼重要的線索,他能憋在心裏那麼久,如果不是今天恰好被你給遇上……唉,親情在他眼裏就那麼淡漠嗎?”

“我到覺得他這種人比較實在,如果他剛才表現出對這件事過度的熱心,反而虛偽了,他之所以這麼久都不聯繫警方,就是怕麻煩,如今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因為良心不安,並非他想追究誰是兇手。這是真小人,比偽君子更容易看穿。”翁岳天深沉的鳳眸里幽暗不明。

梁宇琛聞言,略一怔,想想也是,朱麟還真沒做出悲痛欲絕慘兮兮的樣子,淡淡的,坦然,那麼他所說的話,可信嗎?

“翁少,你怎麼看?”梁宇琛越來越精神,說起案子的事,他可以廢寢忘食。

翁岳天握住茶杯的手,在空中頓了一頓,這件事,怎麼又扯到文啟華身上了,那個怪圈總是繞不出嗎?

“我們的直覺不一定是對的,但也有那麼一點可能。假設一下,如果朱麟所說的話全是真的,朱浩喝醉之後不是說胡話,或許……朱浩無意中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涉及到一筆巨大的財富,所以他才那麼興奮,忘形地跟弟弟打電話。再假設,朱浩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尋找文啟華寶庫的線索,他不願把即將到手的財富交給別人,當然會想獨吞,而指示他的那個人,在發現朱浩有異心之後,一怒之下派人逼問,然後將朱浩殺了,順便嫁禍到我身上來,一箭雙鵰。”翁岳天不急不緩地說出這段話,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卻是觸動良多,只要一接觸到關於文啟華的事,他就會莫名煩躁不安,在紛亂的思緒里,他又能抽離出那麼一絲冷靜來分析這些線索。

“根據朱麟所說,朱浩是在一次從太陽國回來之後才開始有變得奇怪了,兩人的關係破裂,呵呵……該不會朱浩是被太陽國的人給收買了,再派人殺了他……嫁禍給我幕後黑手就是太陽國的高層,遠藤只不過是個旗子而已,他知道這件事,可他一定不會說。但這些都大部分只是猜測,沒有更加切實的證據來證明,所以……梁警司,還是需要你多費神了。”翁岳天拍拍失神的梁宇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梁宇琛豎起大拇指感嘆一聲:“翁少,你不寫偵探小說真是可惜了,你這想像力,我都自嘆弗如。”

翁岳天很不客氣地說:“我是可以隨意想像,你卻不能,你只能靠證據說話。”13330145

“。。。。。。”梁宇琛投去一個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嗯……我在想,朱浩事先感覺到了危險,所以才會告訴他弟弟,如果他出事,害他的,可能是個女人……女人……要真是一個女人做的,那可就太神了,要麼就是有幫凶,才能將現場關於兇手的一切痕迹清理得那麼乾淨……”梁宇琛摸着下巴,手指劃過自己淺淺的鬍渣。

“哎呀!”梁宇琛陡然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猛地一拍腦門兒,蹭地一聲站起來,急匆匆往外走,只丟下一句:“翁少,我還有事,先走,回頭見啊!”

梁宇琛想起了警局裏的張翔!

如果朱浩的案子真是一個女人做的,張翔先前所提供的線索就顯得有價值多了,也更有可信度,極有可能他會成為一個關鍵證人……

張翔說,要是再被他看見那女人,他一定能認出……也不知道是不是吹噓的,真能認出嗎?梁宇琛腦子混亂,忙趕回警局去了,怎麼也要先把張翔的安全保住再說,萬一那麼不巧地走露了風聲……tvml。

翁岳天在梁宇琛走後就回到了公司。看報告,批文件,開會,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吃過午飯,稍事休息,然後又投入到工作中。不知是有意無意,他不想停下來,或許忙碌一些,可以讓人暫時不用去想那麼多煩心的事。

即使再忙,他依舊會不經意地想起某一個人,想起某一雙晶亮純透的眼眸,“小肉球”大着肚子,憨憨的,水嫩嫩的小人兒……

他沒有發現,哪怕是再怎麼傷腦筋心煩的時候,只要想到她和孩子,他的唇角就會不自覺地揚起好看的弧度,不是很深的笑意,卻是真實的,溫暖的。

不知道她在家做什麼呢?胸臆里浸透出絲絲甜意,幸福有時可以很簡單,想着那個人的同時,知道對方也在想着你,只是這樣,你就會感到相思有所寄託,心靈有所依附,靈魂不會漂泊。不是刻意張揚的愛意,卻如醇酒一樣,越釀越是香甜醉人。

不知不覺拿起了電話,一鍵按過去,期待着那個溫柔動聽的聲音……

“喂,翁岳天。”文菁脆生生地叫着他的名字,電話那頭的男人無端地顫了一下,如和煦的微風吹皺了一池春水。

“你能不能把翁字去掉?”男人這百聽不厭的聲音,使得文菁心花怒放,後知後覺地應着:“岳……岳天。”

“嗯,你中午吃的什麼?在睡覺嗎?”翁岳天滿意地勾着唇,他覺着吧,自己的名字從文菁嘴裏喊出來格外的好聽,是因為她天生就有一副仙樂般的嗓音嗎?

文菁很乖巧地彙報着:“我中午吃的花生紅棗粥,還有紅燒排骨和青菜,嘻嘻……你煮的粥真好吃,我吃了三碗。剛睡了一覺起來。”

愉悅的聲線輕撫着他的耳朵,軟糯中略帶稚嫩,他閉上眼就能想像出她此刻正一邊講電話,一邊摸着肚子那可愛嬌憨的模樣。

“你今晚回來吃飯嗎?”文菁照常這麼問,平時也是基本上一到半下午的時候兩人就會在電話里說好。

翁岳天想了想,輕輕地“嗯”了一聲,今晚沒有飯局,可以回去陪她吃晚飯。

文菁很開心,笑聲傳來,他也被她的快樂所感染,煩悶的心情緩和了一些,不禁啞然失笑……她太容易就滿足了,她會因為一件很小的事而感到高興,而往往這些事,都是與他有關的。他時時刻刻都能感覺自己被她需要着,成為她愛的男人,成為她的依靠,這個認知,比他成功收購一家公司還要讓他欣喜。

兩人聊了一會兒電話就各自做事了,翁岳天看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下班,很快就能回家吃到她做的飯菜了。

而文菁放下電話也開始忙活起來,低頭望着手裏的的東西……這是一截圍巾,還沒織好,是她準備在聖誕節那天送給他的禮物。還有幾天就是聖誕節了,文菁琢磨着,按這進度,應該能完成的。

她以前不會織毛線,是在懷孕後學的,最開始是想着寶寶以後能穿上她親手織的毛衣,最近才想到,她可以給翁岳天織圍巾,寒冷的冬天裏,心愛的男人戴着她織的“溫暖”牌圍巾,能為他卸去幾分冷意……

文菁打算悄悄的,在聖誕節那天給他一個驚喜,想想他會是怎樣的表情呢?心裏甜滋滋的,邊織邊哼着歌……

翁岳天繼續埋頭工作,直到肩膀有點酸了才靠在椅背上,隨手拿起今天的報紙……從早上到現在還沒來得及看,無意中瞥見一塊版面上有個醒目的標題……

去子好個。翁岳天的臉色在不斷下沉,深眸里射出兩道凌厲的光線,好似結冰的河面下暗流涌動。

魏婕“死而復生”的消息傳得很快,各種話題沸沸揚揚,筆者竟然在字裏行間含沙射影地喻示魏婕消失四年中,有着不堪的經歷。用詞相當有煽動性,曖昧,含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筆者的意思是在說魏婕這四年裏很大可能是被男人玩弄過糟蹋過了,所以才那麼低調,外型早已不復當年“女神”的風采,就只差沒說一句“黑木耳”了!

翁岳天冷寂的面容籠罩着駭人的陰霾,報紙被他扔在一邊,緊握着拳頭,撐在桌面,太陽xue又在突突地跳了……

他正在努力說服自己像魏婕說的那樣,將過去當成美好的回憶,不要影響到自己現在的生活,可是,他終究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他可以不跟魏婕再做一對戀人,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她被人詆毀,看着她孤身一人站在風口浪尖上飄搖。

“喂,魏婕?怎麼不說話?”

好半晌才傳來魏婕氣若遊絲的聲音:“我……頭很暈……好熱……”魏婕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夢囈般呢喃。

“你在哪裏?”

“我……在家……好熱……”魏婕的意識不清醒,她從昨天回到家一直睡到現在都沒起床。

翁岳天感覺不妙,魏婕可能病了。

“亞森,備車。”簡單的四個字,翁岳天掛上電話。黑色風衣揚起,猶如電影裏的特寫鏡頭,男人瀟洒地披上風衣,挺拔如松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房間裏的窗帘都拉上,沒有開燈,死氣沉沉,床上的女人雙頰緋紅,意識模糊,斷斷續續的聲音在夢囈,半夢半醒之間,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他怎麼會來呢?是幻覺一定是幻覺,太想念一個人緣故吧。舒骺豞匫

魏婕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渾身火燒火燎的,沒有力氣,頭昏眼花,她知道自己是因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進食,還有就是,她發燒了。

“魏婕,你怎麼樣了?”溫柔而焦急的男聲,好聽極了。

魏婕沒有回答,翁岳天的手撫上她的額頭……很燙。

片刻后,傭人看見魏婕被翁岳天背着從走樓上下來,不禁嚇了一跳,剛想說話,卻被魏雅倫攔住了……

站在角落裏,獃獃地望着離去的背影,魏雅倫嫉妒得發瘋,恨不得能衝上去將魏婕狠狠甩開!那個男人,本該是她的未婚夫!可是現在,她連他的衣角都沾不上!魏雅倫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翁岳天偏偏就是不會對她動心呢?愛,真的有那麼難嗎?

妒火在燃燒,魏雅倫心底竟然滋生出一種邪惡的快/感,她真想看見當文菁和魏婕某一天對上的時候,翁岳天會怎麼辦?那種畫面,一定很精彩……

魏婕被翁岳天送去了醫院,她發燒了,要輸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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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菁跟往常一樣,將飯菜都做好,等着翁岳天回家來一起吃。看看時間,差不多他該到家了。

文菁現在是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在織圍巾,趁這會兒又坐在沙發上埋頭搗鼓着。

溫和的燈光下,餐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一個大着肚子的小女人正在織毛線,那般水嫩,粉嘟嘟的臉蛋上還帶着一點稚氣,亮晶晶純凈的眼眸里隱含笑意,粉紅的櫻唇不自覺地揚起,這是在聯想到某一件開心的人和事時才會有的表情。而她,想到的當然是心愛的男人。她就像一個賢惠的小嬌妻,正在為心愛的人親手製作禮物。滿大街都能買到好看的圍巾,自己織的雖然商店裏賣的那麼精緻,但至少很暖和,重點在於她的愛心,真心。

這一副溫馨的畫面,充滿了濃郁的家庭氣氛。家……文菁一想到這個詞,就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自己和翁岳天的家庭背景,兩人有相似之處,那就是,父母都不在身邊了。他也會孤單,會很需要溫暖,她相信自己可以的。

文菁希望能在聖誕節那天將圍巾戴在他脖子上,真期待呀……

每天他出門那一刻起,她就在盼着他回家,不會厭倦,不會感覺膩。她不知道自己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多深,思念像是無底洞,怎麼都填不滿,無論他在不在身邊,想念,總是那麼強烈。

等待的過程,有時可以是很美好的,因為你知道那個人會出現。而有時卻是一種揪心的折磨。

文菁時不時看看牆上的掛鐘,這都7點鐘了,他怎麼還沒回家呢?超出她預計的時間,或許是路上堵車?臨時有事?

飯菜有些涼了,文菁放下手中的毛線,將飯菜拿進廚房,一會兒放進微波爐里再熱一熱。

翁岳天打來電話的時候,文菁心裏不禁“咯噔”一下……

“呃……這樣啊,那好吧,晚上見。”文菁有氣無力地掛上電話,翁岳天說他今晚不回來吃飯了,讓她自己先吃。

將熱好的飯菜端出來,文菁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只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她的情緒有着明顯的差異。知道他不回來吃飯了,心裏湧起一股落寞,明媚的心情被蒙上一層紗。談不上不開心,只是淡淡的失落。他不在,這裏顯得很空蕩,飯都沒那麼香了。而有他陪伴的時候,即使什麼都不說不做,只是感覺到他存在,視線里有他的身影,她就會感覺踏實,充實,愉悅和滿足。

又要一個人吃飯了,唉……文菁無聲地嘆息,為自己盛上一碗飯,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忽聽門鈴響了。

文菁一怔……會是誰呢?

在見到翁震的時候,文菁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太緊張了。想不到翁岳天的爺爺這麼嚴肅,板著臉,一點都不親切。她局促不安地垂着頭,預感不太好……

翁震目光冷厲地盯着文菁的肚子,眼中精光連閃,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文菁心裏直打鼓,小手捏着衣角,暗暗安慰自己別緊張,再怎麼說也是翁岳天的爺爺,雖說是看起來不太和藹,但是老人家總不會有惡意的吧。

這沉悶的氣氛讓人窒息,文菁硬着頭皮,抬起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將茶杯遞到翁震面前:“您請……請喝茶。”

無論文菁怎麼掩飾,翁震目光如炬,如何看不出她實際上緊張得要命呢。

翁震骨子裏是一個極其傲氣的人,說直白點就是他自身優越感很強,加上長期居於高位,紅三代家庭出身,他潛意識裏難免會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喝茶?不必了。”翁震半點不給人面子,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對文菁沒好臉色,凌厲的眼神里透着幾分不屑。

文菁怔忡地幾秒,面紅耳赤,她臉皮本來就很薄,面對翁震這樣毫不掩飾的嫌惡,她心裏很不是滋味,苦澀,憋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接下來的談話。

文菁又垂下了頭,打算就這麼鴕鳥着,就當是接受長輩的訓話吧。

她將翁震想像得太慈祥了,因為她不會知道翁震這個人有多麼在意家族的聲譽和清白,他認為文菁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身份背景一定不簡單,連他都查不出來的人和事,自然會被列入異常警覺的範疇。為了翁家這紅三代家庭不會遭受未知的影響,翁震可以做出許多常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翁震端坐在沙發上,沉聲說:“聽說你才十七歲,初中都沒畢業,目前也是閑散在家,我很了解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是什麼心態,岳天確實是鑽石單身漢,瞄着他的女人多不勝數,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我想不到的是,你還這麼小就懂得耍手段了,而且將岳天抓得很緊。”13330145

翁震句句帶刺,戳人傷疤,還順帶潑一身髒水,言語間,盡顯輕視。

下然身心。文菁越聽越心驚,這話說得……將她看成什麼人了?她何曾想過什麼“變鳳凰”?耍手段?從沒想到有人會把這種字眼用在自己身上。污衊,這絕對是赤果果的污衊!

文菁暗暗深呼吸,儘力抑制着不要發作……翁岳天的爺爺一定是對她有誤會。忍……文菁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

翁震才不會管文菁聽到這裏話是什麼感受,又來了一記猛料。

“我的來意很簡單,既然我孫兒執意要留下你肚子裏的孩子,做為翁家的長輩,我有必要告訴你一聲,別妄想進翁家的門,我不會承認你這個孫兒媳婦。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該在生下孩子之後離開,否則,留下來,也只會是白白浪費你的青春,孩子……永遠只會是一個私生子。”翁震一慣的命令式口吻,好像在說一件鐵板釘釘的事情,這態度,典型的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翁震盯着眼前那縮得像鴕鳥的女人,在他眼裏,文菁懦弱膽小,只不過憑藉著一點心機和手段迷惑了翁岳天,實際上她就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連大聲說句話恐怕都不敢,在他面前,所有的“妖邪”都要遁形……

私生子……這三個字,深深刺痛了文菁的心。文菁的肩膀在抖動,雖然低着頭,仍然能看見她的胸脯在不斷起伏着,粗重的呼吸聲,可見她此刻有多氣憤!那感覺就像是被人當成螞蟻一樣踩在地上狠狠地碾碎!

忍耐是有限度的,超過那個限度,就算是小綿羊也會跳起來咬人的!

文菁的小宇宙在膨脹,收縮,再膨脹,再收縮……周而復始地聚集着力量,感到身體裏猶如匯聚了萬千道細細的小河,奔湧向她的大腦,然後在短短几秒鐘內,如開閘的洪水轟然炸開!

文菁猛地抬頭,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憤怒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迎上翁震:“像我這樣的人怎麼了?我不偷不搶不害人不幹壞事,你憑什麼來指責我污衊我?你憑什麼來支配我?你憑什麼安排我?長輩應該得到晚輩的尊重,但不代表可以隨意踐踏別人的尊嚴!我十七歲又怎麼了?我要生下孩子不是為耍手段,是因為我愛他!像你這樣的冷血動物是不會懂愛的,所以,我也不需要你的理解,請你馬上離開這裏,我不想見到你,將來我的孩子也不會想要見到你!”

一連串的為什麼,字字鏗鏘有力,如金玉,如晨鐘,重重敲在翁震心上。這短暫的寂靜,醞釀著看不見的風暴,翁震的目光化作兩道利劍刺向文菁……一向高高在上的翁震,從來都是被人仰望和尊崇的,沒有人敢如此大膽地說他是冷血動物,更沒有人敢趕他走!文菁,這等於是在老虎頭上拔毛啊!tvml。

文菁就算是小草,那也是一顆充滿了頑強生命力和無限生機的草,看似不起眼,但她身上所蘊含的力量一旦爆發出來,一定會震撼,驚艷!多年來她習慣了低調,習慣了溫溫柔柔的性子,可是骨子裏的倔強和堅強,還有與生俱來的骨氣,寧折不彎,只需要一個導火線就能引爆,在一瞬間煥發出耀眼的光芒。舒骺豞匫

客廳里突然沒聲了,可怕的沉寂,這兩個人的對比實在太鮮明了。翁震就像一座難以撼動的大山,凜然的氣勢,一雙虎目精光爆射,空氣里充斥着強烈的壓迫感……老首長發飆,彷彿大地都在震蕩。

文菁在剛才那番話說出口之後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天啊……她是哪裏來的膽子?這是翁岳天的爺爺,是老首長,她居然罵他是冷血動物……

文菁的心都快蹦出來了,但是腦子被洶湧的怒火所佔據,她仍然瞪着翁震,眼睛都酸了也不示弱。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膽量,對方來意不善,欺人太甚,她忍讓過,可是卻換來人家更加肆意地輕蔑。容忍不代表她要任由着人踐踏自己的尊嚴!

翁震一步步逼近文菁,怒髮衝冠,橫眉豎眼,兇悍的表情,好像文菁有多麼的大逆不道。

“你……你要幹什麼?”文菁硬着頭皮問。她不是不害怕,只是她此刻,憤怒多於恐懼。

翁震不說話,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那狠絕的神情,跟翁岳天簡直一模一樣。

翁震如何看不出來眼前這不起眼的丫頭已經在發抖,可她偏偏還要硬撐着,這種鬥志,令翁震驚詫,即使不情願,還是在心裏暗暗點頭讚賞。

文菁以為翁震這副架勢很像是要揍人……

“你要打人嗎?聽說你以前是首長……”文菁這話的意思很明顯是在說:連你這種身份的人也要動手打人的話,那就是壞人,是流氓!

翁震沒來由地老臉一紅,虎目中迅速閃過一道不宜察覺的尷尬之色。兩人用眼神來對峙,良久,翁震冒出一句讓那個文菁差點栽倒的話……

“你幸福嗎?”

“。。。。。。”tvmw。

呃?文菁驚愕,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我不姓胡,我姓文,怎麼了?”文菁心想啊,難道說這人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轟轟轟——幾道悶雷劈過,翁震額頭上青筋暴跳,狠狠地瞪了文菁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他之所以會那麼問,是因為文菁剛才的表現,確實很讓人震驚,她為什麼會有那種勇氣和膽量與他叫板?翁震突然很想知道,她是不是過得太幸福,所以她會拚命捍衛自己的幸福?

就這樣走了?不罵人也不打人?文菁有點難以置信。

翁震在關上門之前,站立了回頭冷冷瞥了文菁一眼:“你別以為有點膽色就在我面前囂張,岳天是不會娶你進門的。你當真以為就憑一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你就能成為翁家的人?岳天不是傻瓜,關於你的身世背景,當真以為他不介意嗎?誰願意自己的枕邊人個來歷不明的人?他一定沒有問你,但不表示他心裏沒有疙瘩,你們就這樣繼續自欺欺人吧,我身體還硬朗得很。”這意思無非是說,他還有的是時間看着文菁的下場……

“砰——!”門關了,這響聲也讓文菁回過神來,心頭巨震,面如死灰地坐在沙發上,冷汗直冒。

文菁腦子裏嗡嗡嗡的一片轟鳴,翁震的話,徹底驚醒了她,將她從夢中無情地拽入深淵!

是的,從認識翁岳天第一天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問過她的過去,而她也從不談論自己在被收養之前的事,那彷彿是雙方默認的一個禁區,彼此都不去觸碰。去情還地。

翁震一席話,讓文菁想到了一些她平時忽略的問題……

翁岳天能將偌大的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這種人,如果不是有大智慧,根本無法做到。像他那樣精明的人,怎麼可能會任由多出一個不明來歷的人,夜夜睡在他枕邊?他為什麼不問她過去的事情?不是他傻,那就是他刻意在逃避,為什麼要逃避?只可能因為他早就洞悉了她的不尋常!他到底知道多少?

無數個問號,在文菁腦子裏交織成密密麻麻的網,越收越緊,勒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他心裏會有疙瘩嗎?能忍住不問她,不代表他不在意,而是他也害怕面對嗎?

文菁臉上血色盡褪,背上冷汗涔涔,胸口都涼了……

“不……不……”文菁痛苦地捂着臉,她不願想這些,但她不能不想……翁震說的話雖然難聽至極,但也說明一個道理,那就是,她將來如何自處?

孩子出生后她卻沒有和翁岳天結婚,那不是私生子是什麼?在翁岳天和她在一起之前,她的考慮有所欠缺,可現在,想想就感覺可怕,無論她怎樣堅強,怎樣獨立,賺再多的錢,孩子的命運都逃不過三個字——私生子。

頂着這三個字過一輩子嗎?就如她一樣……她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私生女,她的母親甚至不被父親家的人認識,偷偷摸摸地生下她,每一次鄰居家的孩子問起她的父親,她都只能灰溜溜地跑回家裏抱着母親哭泣……母親直到過世那一天都沒能見上父親一面。在她被父親認回時,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父愛……

在決定生下孩子那時,文菁總認為只要將來能負擔起孩子的生活就行,但是她沒有仔細去想過,孩子長大后,如何面對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實?那種痛苦,沒有體會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她有那麼深刻的體驗,她不想孩子重蹈覆轍。

文菁默默垂淚,思緒翻湧,滿滿的苦澀堆積在心頭。她是不是錯了?她早該向他坦白的,是嗎?

捫心自問,她不是信不過他,而是她真的不想再提起自己的身世,太多太深的傷痛,即使是一輩子的時間都難以消磨,每一次回想,都是在她未癒合的傷口上撒鹽!無論過去多久,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父親死在他的床上,而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僥倖保住一條小命,卻不敢讓人知道她是誰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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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改嫁大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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