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北上尋師
“沐千雪、軒轅無忌二人穢亂天靈.犯下天靈重罪.理應……”玄音大長老話音未落.天靈山上空再次被成片的鶴影籠罩.漫天紙鶴的低鳴此起彼伏.
天靈護山封印被乘於鶴上之人打開.眾人齊齊仰頭.屏息凝神見.
只見七八十隻被猩紅點綴的紙鶴朝眾人低飛.不時有溫熱的液體從空中滴落.領頭的紙鶴屈身急停.落在眾人面前.
乘鶴之人的竟是三月不見的靈女幽真.這是她第二次負傷而歸.且這一次似乎比之前傷的更重.
滴滴答答的鮮血不斷從腹部流出.她艱難的撐起身子卻一個不穩直接摔倒在地.乾裂的嘴角艱難開合.卻虛弱的難以出聲.斷斷續續吐出二字：“偷……襲……”
忍凝門主骨節分明的指節搭上幽真脈門.嬉鬧的神色徒變凝重：“六脈具斷..”
幽真的瞳仁漸漸擴大.神色獃滯.氣若遊絲.
忍凝再查探了其他被仙鶴馱回的天靈弟子.無一例外的皆是六脈斷裂后再被橫切腰腹.其中半數以上已經沒了氣息.
六脈是指除了心脈之外的所有脈門.這些脈門控制了手腳的活用與靈氣的循環流轉.換句話說.六脈被毀的修道者不僅不能動彈還無法延出靈氣自保.亦如刀俎之肉.任人宰割.
情況緊急.傷者危在旦夕.忍凝再無閑情逗弄二人.命紙鶴馱人飛往木門救治.認真的神情與方才判若兩人.也正因如此.沐千雪才得以看清從他挽起精緻袖袍里伸出的粗大骨節.判斷出他的性別.
這位貌美如花的忍凝門主.無疑是一個男人.
因紙鶴的突然造訪.讓眾人無暇深究對沐千雪和軒轅無忌的懲罰.只能將二人暫時分別囚禁在思過堂.等候發落!
然.‘穢亂天靈’的罪名在這抗魔戰爭的緊要關頭.又經過有心人添油加醋的肆意散播.立刻成為整個天靈山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以至於傍晚時分為沐千雪送晚膳的地位地下的天靈門人都敢用極為不敬的目光輕視她.
天靈道教.一個仰賴凌聖天尊一人統治和維持的教派.而她沐千雪身為靈女..天後的候選人.竟敢做出違逆天尊、穢亂天靈的不恥之事.
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棄天尊顏面於不顧.天靈道教最為嚴重之罪.除了叛教便是如此.
盛着殘羹冷飯的缺口瓷碗歪歪在斜在冰冷的泥地上.本就不多的飯菜撒了一地.這是送飯的門人故意所為.
直到送飯門人走遠.沐千雪才鬆開按在欲要暴動的噬魂魔刀上的五指.無名頎長的身影瞬時閃現.安慰道：“我出去找吃的.”說罷.以殘魂之軀穿過圍牆的青磚.
沐千雪木然的看着那碗打飯的飯菜.滿腦都是那門人鄙夷的目光.
等第一場冬雪落下.師父歸來的時候是不是也會用那樣厭惡的眼神看她.
是不是亦如思過堂中大家草草商討的那般革去她嫡傳弟子和靈女的席位.
還是會如那夜‘觀星軒’中所聞.一旦成為天靈之禍便會被玄音大長老無情斬殺.
少頃.無名兩手空空的穿牆而入.跟着一同打開房門進入的還有提着食盒的靈女幽曦.
在她的臉上找不到昔日大大咧咧的燦爛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濃愁和牽挂.
打開食盒.放着三樣小菜和米飯.三人都沒有動筷.氣氛壓抑.
“我沒有……”
“我信你.”沐千雪剛欲解釋.幽曦便肯定的打斷!
幽曦握住沐千雪掌心.愁眉凝重：“今日幽曦等人原本是御劍飛往‘麒麟關’運送軍糧.卻在半路遇到魔女雨姬偷襲.被上古魔琴蛛音震斷六脈.再行偷襲.”
“如此說來.這雨姬當時佔盡優勢.為何不一網打盡.還去做那放虎歸山之事.”沐千雪狐疑.
幽曦也一臉迷惑.搖頭道：“都說雨姬是一六歲女童.行事乖張.性情難測.照我看雨姬再怎麼狠戾也是一乳齒孩童.很有可能是覺得殺人無趣便放了眾人.”
“入魔者皆嗜血如命.修鍊魔功更需要用大量鮮血來提升魔性.對她來說殺人已經成為一種本能.決無理由放過.”沐千雪道出自己的觀點.
談話再次陷入沉默.沐千雪往嘴裏拔了兩口飯.卻是食不知味.無名打破沉寂：“你有沒有聽玄音說過何時將主人解禁.”
“解禁一事必是要等凌聖天尊回山才有可能.”幽曦無奈的躲閃着無名期待的銀眸.
後者緊繃薄唇：“主人.不能一直呆在這鬼地方.你不該為無錯之事無辜受罰.”
幽曦插嘴道：“我也同意.今夜我便是為帶你離開天靈而來.”
“離開天靈.”沐千雪壓低了嗓音.四下觀望.確定無人後貼近幽曦側耳：“你是要我北上尋師親自解釋.”
幽曦點首.正氣凌然：“正是.而且我要同你一起去!從幽真口中得知.幽瓏也在前線負傷.只因不願留下凌聖天尊獨自作戰才勉強陪同.我們身為靈女怎能在這緊要關頭置身事外.”
“我贊同.”無名一錘定音.
他絕不會讓主人再受這些臭道士們的白眼和唾棄.冷雄和軒轅無忌也絕不安好心.現在主人已掌握天靈訣.靈泉之眼非天靈山獨有.素聞極南之國亦有.即使無有天靈庇護.往後也不愁無處轉化混元妖丹的妖火.
若此行得知凌聖天尊也與那些迂腐不通之輩那般污衊主人清白.他便會規勸主人就此離開天靈.
遠離了那些試圖接近.圖謀不軌的臭男人.對於主人而言倒也不是樁壞事.
無名心中的小算盤剛打到一半.就被二人接下來的談話徹底澆熄.
“明日午時.天靈護山封印會被打開.忍凝門主會帶着弟子們北上為受傷依舊堅持在抗魔前線的將士和本門弟子們送葯療傷.正是你我溜出天靈的好機會.只是.思過堂內必須稍加掩飾……”幽曦話音戛然而止.不敢再說.
沐千雪會意.用飽含懇求卻不容拒絕的瞳仁與無名微怔的銀眸相對.把後者原本的滿心歡喜瞬時化為烏有.卻還是無法拒絕沐千雪的請求.
讓他假扮沐千雪獨留思過堂隱人耳目.
“保護好自己.”無名疼惜話語在沐千雪耳畔底若未聞.一轉頭卻發現無名已然變成了自己的模樣.
聊至丑時.沐千雪以怪力隱去身形隨幽曦一同走出思過堂.
暮色的蒼穹中.皓月已近滾圓.無盡揮灑蒙蒙光亮.
愜意的晚風微涼.冷不驚就叫幾隻秋蟬震腹低鳴.除此之外.一切都仿若沉睡在這片靜逸的夜色中.
二人潛伏在金門堆滿藥渣污水的入海口.只待午時天靈護山封印全開.便從入海口這處伺機出山.
明日便是滿月.沐千雪懷揣着傳字螺.撫摸着無名指上那枚天尊師傅賜予又被他親自施展障眼法遮蔽的冰藍寶戒.內心猶如泊泊海口.激烈翻騰.
所謂月滿人團圓.天尊師父會諒解自己么.若是不解.又該何去何從.難道真的在天靈山中面壁數載或者一生.
幽曦似乎被戰事擾的身心疲累.捲縮着和衣而睡.沐千雪輕嘆.展開白白羽豐滿的巨大翅膀輕輕覆蓋在她的身上.
突地.星星點點的火光從入海口對岸的地面顯現.木門地界中似乎出現了不小的騷動.
憑藉體內靈氣.沐千雪夜視中也可達到數十里.故將對岸的一片星火攢動看的無比真確.
寬大的門庭內.百餘名木門弟子已然穿戴整齊.左手持劍.右手托包.難耐興奮.蓄勢待發.
而為首的幾個道人則無一例外.面色凝重.鬢角濕潤.指揮着道士們忙而有序的將大量藥草裝在上車.
玄音、玄雲二位長老神色匆匆.御劍落地.忍凝門主迎上.三人似乎說了什麼緊急要事.
一切穩妥后玄音大長老揚袖露出手臂上一枚山字形光印.只見墨色的天際徒然出現一枚金芒光暈.慢慢擴散亦如漫天流星從天靈山外圍落下.
稽首告別後.忍凝門主率領弟子御劍齊飛.疾馳之下.眨眼百餘道身影便消失無蹤.
天靈護山封印竟然提前打開了.這說明前線戰場必定遭受重大損失.
“怎麼回事.”幽曦揉着眼睛.卻猛地被一股霸道的氣力舉起甩在一片柔軟的羽毛中.
“抓緊.出山的時間提前了.”話音未落.隱沒了身形.振翅向入海口衝去.
此處是偷溜出山最不易被察覺的出口.果然.二人剛飛到染上夜色的海面上.天靈護山封印就迅速關合.恢弘的三座山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波濤激蕩的南海中.
大約隔了四十餘丈.沐千雪背着幽曦悄無聲息的跟在由忍凝門主率領的一眾弟子身後.
這一眾弟子裏皆是木門翹楚.於木門而言.佼佼者並非道法有多麼超絕.乃是以岐黃治癒之術區分優劣.故這一眾弟子靈氣和御劍法術皆屬泛泛.御劍飛馳的速度也不盡人意.
幽曦難忍這不緊不慢.猶如走馬觀花的前進速度.又想到戰況緊急.心急如焚.催促：“怎麼比龜爬還慢.不如我們超過去吧.”
沐千雪觀察了這些弟子許久.狐疑道：“幽真靈女率領的一眾弟子皆是擅長搏鬥法術的翹楚.亦被雨姬偷襲.重傷慘敗.這忍凝門主門帶着一眾不善搏鬥法術的弟子.怎敢貿貿然就趁夜趕路.難道不怕再遭偷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