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殺與不殺
沐千雪凝重的點了點頭，腦中突然浮現出一雙攝人心魄的淡紫瞳仁，心跳驟然加快！
彷彿是感受到沐千雪這細微的波動，冷崖微微搖頭嘆息，閉上雙眸：“切忌不可動情，切莫辜負了我的苦心！”
偏殿內，七盞燈燭只剩下最後一盞還勉強頂着微光，感受到燭光的忽明忽暗，無名緊張的吸了口氣。
終於，又掙扎了半晌，燭火猛烈的抖動數下，‘呲！’的熄滅！
與此同時，凌聖天尊手中寶劍已然出竅！凌厲的劍光混合著強大的靈氣，劍刃如蛇，發出駭人的破空之聲！
“休想！”無名怒目迎上，噬魂魔刀墨色的刀身上隨即湧出出無數詭異的黑焰橫擋在沐千雪身前！
刀劍交鳴，無名緊握刀柄的虎口被生生破裂，他早已做好了不可能完全抗衡凌聖天尊的準備，卻不料與之相比，即使豁出全力亦是以卵擊石！
無名被震的急退數步，雙掌血肉外翻，他乃是魂魄故不會流血，受傷嚴重時，會導致魂態不穩，身形逐漸透明，更甚着會直接消散在空氣之中！
凌聖天尊方才一擊只是警告，他不會濫殺無辜！紫眸流轉出一抹惋惜，男人默默舉起劍靠近沐千雪側頸！
男人所持之劍名為天淵祭，乃是天靈道教斬殺叛徒、重罪弟子所慣用，沐千雪本性不壞但被混元妖丹吞噬靈魂后便難留神智，故與入妖魔道的叛徒無異。
“不！”無名從齒縫中擠出一字，緊握噬魂魔刀再度撲向凌聖天尊，卻於三步開外就被男人延出的強悍靈氣所阻，他抬起的左腳懸在半空，絲毫不得動彈！
“出去！”凌聖天尊吐出二字，他急於斬殺沐千雪，乃是不願眼睜睜看着一個原本剛正、堅強的女子變成嗜血之妖的難堪模樣！
讓她以半人的良妖模樣死去，也是對她僅有的一種慰藉！
語畢，無名腹部感到一陣絞痛，緊接着便猶如離玄之箭，不能置信的看着視線中快速消失的沐千雪的側臉，破窗飛出殿外！
從無名砸出的殘窗處射入了几絲溫暖的晨陽，凌聖天尊緩慢的再度揚起手中寶劍。
鋒利的劍身與晨光交錯，折射出白亮的刺眼反光，沐千雪似被強光打擾，眼珠在眼皮下慢慢撥動，睫毛長長的扇形陰影開始抖顫。
凌聖天尊下落的劍鋒頓了頓，終是將劍懸在半空。隨着朝陽升起，偏殿中光線越發明亮，沐千雪緊閉的雙眸適應着強光緩慢開啟！
這一刻凌聖天尊猶豫了，因為他在沐千雪妖異的臉孔上找不到一絲絲被妖氣吞噬之後的戾氣！反而，那微微開啟的金瞳中還閃爍着一些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他扳起沐千雪精緻的下巴，細細打量，這樣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是失去神智的！
“嗯？”沐千雪睜開眸子第一眼便看見那夢中百轉千回的瓷白玉面，不由露齒輕笑！
男人一怔，沒有鬆手或拉開二人距離！
沐千雪的毫無防備的笑顏讓男人莫名的有些熟悉，好像勾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男人腦中像是斷開一根玄，又好似打開了一扇門，這陌生又熟悉的感覺攪動着他胸腔猛然翻騰！
“你究竟是什麼人？”男人困惑的開口！
“啊！”男人低沉的嗓音讓沐千雪豁然清醒，從夢境中徹底脫離！
可抵在下頜上的手指太過執着，雖然捏着不痛卻無法擺脫！
感到沐千雪的驚恐掙扎，男人才略有不甘的抽回手，轉而勾起沐千雪細軟的腰肢，沖入金紅的彩霞中，騰雲急奔！
壓斷了無數枝椏的無名落寞的看着朝霞中一閃而過的兩具人影，無奈又慶幸的勾起淌血的嘴角，幾乎透明的軀體緊握起雙拳發泄一般重重的擊在地上！
***
“魔君殿下？魔君殿下！你沒事吧？奴家好擔心你！”用黑羽編織而成的魔榻上，魔君痛苦的將十指插入凌亂的紅髮，如獸般鋒利的尖牙因腦中出現的畫面暴漲而變得尖長！
侍奉在其身側的妖女們驚恐萬分，紛紛獻上自己豐滿柔軟的軀體欲想為分擔魔君一些痛楚！
“嗚……！”魔君發出了一陣幾不可聞猶如困獸一般的低鳴。隨手拉過一個女妖咬斷了她的喉嚨，女妖炙熱的鮮血流淌進魔君乾澀的喉管，似乎平復了一些男人焦躁的情緒！
另一名女妖見狀並不慌亂，她們痴迷着、深愛着眼前黑暗的主宰，能死在他的吻下，是身為妖女的榮耀！
果不其然，在第一名妖女的血液乾涸之後，魔君毫不猶豫的拉過第二名妖女！
“魔君陛下!”妖女滿足的奉獻着自己的血液，她棕色的瞳仁慢慢放大，留戀的映着附身在自己身上正在嗜血的紅髮男子！
拋開兩具失血過多的蒼白軀體，男人似乎並不滿足，濕潤的舌尖舔去唇畔殘留的血漬：“擾我心者，不可恕！黑影，讓他回來見我！”
“是！屬下遵命！”黑影無聲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
“你要帶我去哪？”沐千雪被不斷掠過的強風吹散了髮髻，羞怒的慌亂掙扎。
凌聖天尊垂下眼眸，從單手攔腰變換成雙手環抱的姿勢！二人緊密的貼合使得沐千雪愈加尷尬！
“別動！此處離地千尺，本尊不保證你不會墜地身亡！”男人的臂彎有力的支撐着沐千雪的肩膀和雙腿，緊貼着男人的胸膛，沐千雪心臟狂跳！
“我會飛，天尊要帶我去哪我可以自己跟隨！”沐千雪倔強的推拒。然身在男人的胸懷好比炙熱的鐵籠，任憑沐千雪如何掙扎都無法逃出男人的雙臂！
到得一片冰雲下，男人才輕穩的抱着沐千雪徐徐而落，四周是一片冰雪的世界，呼入鼻中的寒氣讓沐千雪鎮定少許！
“為何帶我來這鏡初池？”沐千雪小聲詢問。
“第一，你之前有被混元妖丹吞噬神智的徵兆，需要用鏡初池水平復心緒！”男人說話的時候一直凝視着沐千雪，似乎在記憶中不斷思索着什麼。
“原來如此！”沐千雪恍然，怪不得凌聖天尊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警惕，沐千雪感激稽首道：“多謝天尊，非靈子這就去池中穩定心神，還請天尊大人迴避！”
男人聞言並向往常一般未凌空消失，反而步步靠近，用一種沐千雪從未自其口中聽過的執拗的口吻道：“本君不會迴避，我要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