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孰是孰非(二)

第三十章:孰是孰非(二)

冷凝認真的看着我說:“月暖暖,你是不是以為我瘋了才會說出這種話?我告訴你我沒瘋,真的沒有瘋。我知道你有這種能力,我求你幫幫我好不好?”

“對不起,冷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幫你。“

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那種能力我早就去發大財了,怎麼還會在這裏開這種小客棧呢?”說完,我站起身想走。

冷凝拉住了我的胳膊:“好吧,月暖暖我不逼你。你聽我說說話總可以吧?這個要求應該不會讓你很為難了吧?”

我順着拉住我的手向上看去,看到了冷凝眼中倔強又悲涼的神情。她就像一朵盛開的曇花,倔強而悲傷的活着。她孤芳自賞卻也要孤獨的死去.......

我不忍拒絕那剔透的眼睛,於是我到吧枱前沖了兩杯奶茶后又坐回到剛才得到位置上。。

冷凝的眼中閃爍了一絲絕望后的感激之情:“謝謝你,月暖暖。”

我搖了搖頭:“不用謝我什麼,我這個人只是比較喜歡聽故事而已。”

冷凝又十分仔細的看了看我:“你的性格和我還真的挺像呢,不喜歡接受別人的憐憫,幫了別人也不願讓人掛在嘴邊。只是你比我要圓滑許多,所以你應該有很多朋友吧?不像我,只能一個人.......”

我垂眸動了動嘴角,冷凝說的這點我也有發現,所以說像我這樣的性格並不討喜吧?

冷凝幽幽的開口道:“我爸爸是上個月在醫院去世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最近下班回到家中,總有一種他就在我身邊的感覺。”

我解釋說:“會不會是你太思念他的緣故吧?很多人在面對自己的親人去世的場面都不能馬上從悲痛中解脫出來,久而久之就會形成一種親人沒有死去,還好好的活在自己身邊的錯覺。”

冷凝挑眉看向我:“你是說我有心理疾病?也許你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如果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就不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了。”

“你是做什麼的?”我傻傻的問道。

冷凝冷靜的回答:“我是一名心理醫生。”

我笑了:“那又怎麼樣?沒有人可以保證醫生就不會生病,也沒有醫生可以保證自己就能治得了自己的病。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在你們這些當醫生的人中有句話叫做‘醫者不自醫’,就和老百姓說所的‘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差不多。

所以即便你是心理醫生也不能說明你的心理就健康吧?而且人都有七情六慾,因為過度思念一個人產生幻覺的例子又不是沒有發上過。”

冷凝冷笑道:“怎麼可能?我對我爸爸的感情沒有到你想像的那種程度。”

我有些驚訝的問:“那你為什麼要見他?這說不通吧?”

冷凝皺了皺眉:“你還沒有搞清狀況嗎?不是我想見他,而是他賴在我身邊不走,我只想和他面對面的把話說個明白。”

面對面?這個冷凝是不知道她爸爸已經是個鬼了呢還是心裏無私天地寬呢?要知道即便是有血緣的親人也沒有幾個想要見鬼的,人鬼殊途,特別是一些心裏有鬼的人.......

我好奇的問冷凝:“你想和你爸爸說些什麼?”

冷凝聽我這樣問,突然變得很迷茫:“我.......不知道......”

要找爸爸的人是她,不知道說什麼的人也是她。冷凝說她能感覺她的爸爸再她身邊,可是我卻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幹凈的東西在她的身邊,難道是我看錯了?

冷凝輕輕的開口:“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得絕症去世了,爸爸就把我送到了親戚家。這個姨家住三天,那個叔家住五天,我就好像一件貨物一樣在別人家寄存。寄人籬下的滋味是父母雙全的孩子想也想不到的。

那時候,我唯一盼望的事情就是爸爸可以去接我回家,回到曾經屬於我和爸爸媽媽的那個家。每天,我都站在爸爸會出現的小路上等待,每次都是失望而歸。小朋友們背後說我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終於,有一天,爸爸來接我了,只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阿姨.........”

冷凝的語氣里沒有一絲的悲傷,可是不知為什麼,我竟然能夠體會到她心底的那種絕望。一道冷冷的光暈從冷凝米白色風衣的銀色扣子發出.......

我看到了一個十分熱鬧、十分喜慶的婚禮場面。一個身穿黑西裝的帥氣男人和一個身穿紅色喜服的女子,被一群人簇擁着敬酒、拍照.......滿天灑下的彩屑和閃星碎片下是一個坐在角落裏無人問津的小女孩,沒有人看見她的眼淚,也沒有人看見她絕望的眼神........

我的心突然感覺很疼,一種感同身受的疼痛。如果當初,我爸爸也就是葉弘軒沒有帶着孫曼萍離開,那麼我會不會面對同樣的場面?

冷凝接着敘述道:“爸爸再婚後,我曾經十分努力的討好過那個嫁給我爸爸的阿姨,除了沒有叫她媽媽外,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做了。可是我並沒有換來將心換心的對待。

我想,那個阿姨一開始也想和我好好相處的。可是雖然人們說人生如戲,但是生活並不是在演戲。一個人可以裝一天、兩天、三天可是卻不能天天裝下去。

女人的心是狹小的,她可能可以容下許多人,卻容不下自己的丈夫和前妻的女兒,因為那個多出來的孩子就是一個你不願相信的事實。那就是,如果這個男人的前妻還活着,他不會愛上你。嫉妒如一條毒蛇,可以隨時隨地吞噬一個人的良心.......”

銀色的紐扣還在散發著冷冷的光暈.......

一個小屋子裏,只有女人和那個小女孩在家。女人將遙控器從小女孩的手裏搶過,換到了港台劇。小女走到她身邊毫不畏懼的奪回了遙控器,將畫面調回到動畫片。女人又調了回去,小女孩什麼也沒說又播回到動畫片。

女人生氣的將電視關閉,女孩光着腳又將電視打開。女人生氣的去抓女孩,女孩用力的反抗着,但是她到底年幼廝打不過一個大人。那個女人最終將她壓在床上,抄起地上的掃帚打下那個女孩。

女人嘴裏罵道:“叫你天天和我作對,看我收不收拾你。今天我就打到你求饒為止。你還以為你媽活着有人給你撐腰呢?做夢吧!你媽死啦!”

女孩倔強的一動不動,也沒有發出一聲哭泣。掃帚打飛了,女人打累了,罵累了,終於停了下來。女孩看到了站在窗外的爸爸,恨意湧上心頭.........

“冷凝,你爸爸對你不好么?”我突然問道。

沉浸在回憶中的冷凝看了我一眼無奈的笑了:“當然,如果我的爸爸有很好的經濟條件的話,也許不會有很大的問題。但是,我的爸爸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他什麼都沒有,每個月都只能依靠微薄的工資養家。所以,錢給誰花的多,就證明誰在他心裏的位置重。

父親覺得虧欠女兒,所以給女兒花的就會多。那個阿姨當然會有怨言。老話講‘羊肉貼不到狗肉身上’,而時間這個魔鬼將漸漸將這真相擺在人們的眼前......

終於,安靜的日子再也無法維持。我和繼母之間的戰爭爆發了。既然忍氣吞聲換不來穩定的生活,那就鬧個天翻地覆吧?我終於撕去了柔順的偽裝,將我倔強的性格全部使了出來。我變成了一隻長滿硬刺的刺蝟,牙尖嘴利的進攻每一個人.......

後來,爸爸厭煩了,又把我送到了親戚家裏,我又開始了寄人籬下的生活。

我每個月都要到爸爸家裏取生活費。是的,那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只能是爸爸的家.......

那條路,是我今生今世也忘不了的一條路。我曾經淋着雨走過,曾經在寒風中走過,曾經在飛雪中走過.......每走一次,我便會在心裏說一遍:爸爸,我恨你!我恨你!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你!

那時的我已經上小學六年級了,成績優異、相貌出眾,可是沒有人會知道那樣優秀的一個女孩子心裏竟然如此的陰暗.......每年清明的時候,我面對着媽媽的墳墓我都在暗暗發誓,我要報復,要報復。

終於,在我上初中的那年我又回到了爸爸家。繼母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我也開始和她鬥志斗勇。後來,那個女人厭倦了這個家,離家出走了。兩年後,那個消失很久的女人寄回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拿着那張離婚協議站在媽媽的墳墓前笑的格外開心。我告訴媽媽我的目的達到了,沒有人可以在欺負我,因為我要做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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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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