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一絲的溫情?
他對我的回答有些訝異,隨即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我懷中的頌頌,我警戒的用手將頌頌給護住。
他笑了一下說:“你確實是高級殭屍,可我也並不是沒有勝算,因為你根本不會運用自己的力量,只是一個空殼子而已,宋瑤,說說話,我不想跟你動手,這書本來就是我們門派的東西,現在不過是物歸原主,你拿上沒有半點用處。”
如果這本書落在了他的手裏,我連現在這樣站在他的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到時候,不僅我,所有的殭屍都會成為他手中待宰割的牛羊。
我怎麼可能在自己還有能力跟他抗衡的時候就把自己的生死大權交給他?我雖然不聰明,可也沒有那麼傻。
頌頌現在在我的懷裏,他又沒有完全的勝算,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為自己拼一下,不再這麼懦弱,我如是想着,頗有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我不得不強硬起來,因為我沒有東西再可以失去了。
一個人如果被逼到了絕路,只有反擊,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我告訴你,不要打我孩子的主意,否則我一定會跟你拚命,現在這個社會殭屍已經快要絕跡了,你何必要趕盡殺絕呢!”
“因為我是人,當然會和人類站在同一陣線。”
“照你這麼說,如果你得到了這本書,一定也不會放過我吧。”
他看着我,原來的這雙眼睛裏是帶着有些陽光的神采,如今看起來陰鬱之中充滿着心機,我跟他不熟,所以不好去評論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一模一樣的臉,我是絕對不肯相信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寧承凰,或許就是這段閉關修鍊的日子,將人類與生俱來的貪婪給燃燒了。
他不說話,想了一會兒說:“我會放了你,但前提是你不傷人。”
“我不知道現在還有多少只殭屍存在,但是我所知道的,都沒有傷過人,再說,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忙話,我一定會不遺餘力。”
“奧。”他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感嘆了一聲:“需要幫忙的或許是你,最近我見到了一個行家,他的道行比我要高,如果要對付你的話,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你不想着害我我就謝天謝地了,怎敢還希望得到你的幫助。”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告訴我書的位置在哪了?”
我點了點頭,一杯咖啡被我攪得到處都是,一口也沒有喝:“還有事嗎?沒事我就走了。”
“沒事,你不講也沒有關係,別怪我沒有先給你選擇,自覺和被迫,你選擇了後者。”
他的話講的不咸不淡,不像是威脅,就好似在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我聞言后,在走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如果有一天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殭屍都消失了,那你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你會變成一個廢人,眼睜睜的看着你們門派傳承下來的文化一點點消失,落寞,這難道不是更大的損失么?”
我抱着頌頌,又重新打了一輛車回到我的出租屋,在車上,我一直在一遍遍的回放由寧承凰引出來的回憶,不得不重複的數落自己,太輕易的被蠱惑。
“頌頌,你長大了以後一定要變成一個好男人,不要像你爸爸,一心想着利用愛他的女人,利用那個因為愛他而完全信任的女人。”
沒有意外的,我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就像永遠不會停歇一般,我用力的把它憋了回去,希望自己能從內而外的堅強,而不是偽裝出來的。
我為他難過,只會顯得我更可憐。
下了車,我開始莫名的感到不安,看着那個幾天未見的家,遲遲沒有上前邁出腳步,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着那個被拉起來的窗帘,我的心裏就會感覺到不安,嗓子像是被人緊緊掐了起來,就好像窗帘的後面正站着一個人。
我愣了三秒,猛然想起同在地府的戊戌會不會也回來了?!我把買的東西放到小草坪上,連休息都不帶休息的抱着頌頌躡手躡腳的沿着牆根走,因為只有這麼走,才能確保站在四樓陽台處的戊戌看不到我。
我正準備走,身後猛然響起了一聲去哪,我立馬從頭皮發麻到腳後跟,只能僵硬的轉過頭。
我猜的果然沒錯,戊戌他從地府回來了,果然如他所說,地府是困不住他的,他可以來去自如,我看着他拇指上的墨綠扳指,愈發濃烈的背叛感在我胸腔里燃燒了起來,同時也是為了這個么?
通過我喚醒隱夜,通過我拿到隱夜的血,使他自己進化成旱魃,又通過我得到戒指,最後在我虛弱的時候趁虛而入,拿走鬼戒,這一切,多麼的環環相扣,又順其自然,不僅如此,還是一舉兩得。
我知道這次我是躲不掉了,與其躲避,不如迎難而上,如過我留給他的是個後背,換來的就會是他的追擊,這是動物的狩獵準則。
“怎麼了?我要去哪還要徵得你的同意?”
他搖搖頭說:“那倒不必,跟你在地府兜了一圈,現在是我該完成任務的時候。”
我把頌頌緊緊的抱了起來,警戒的看着他:“你休想!”
我本來打算明天就去找寧承凰說的那本書,可我沒有想到戊戌會回來的這麼快,難道這件事沒有迴轉的餘地了?他非要殺了頌頌不可。
“你應該知道你打不過我,所以你就別白費力氣了,說實話,我不想傷你。”
我聞言,荒唐的想笑笑不出,不想傷我,好一個不想傷我!
“你覺得你一句不想傷我,我就會把孩子乖乖的給你嗎?也對,你怎麼可能理解作為一個母親的心,可你知不知道,頌頌也是你的孩子,你難道非要親手殺了你的孩子才會罷休嗎!”
我太氣憤了,以至於身子都有些顫抖,頌頌好像很害怕,小小的身子在襁褓里止不住的發抖,看的我一陣心酸,頌頌,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才讓你攤上了一個這麼冷血無情的爸爸。
“我的孩子么……”戊戌低低的重複,我輕易捕捉到流轉在他眼角間的一縷溫情,難道說……他的良知有一絲絲被喚醒了?他開始心疼這個孩子了么?
他走了過來,我防備的往後退,他輕而易舉的抓住了我的肩膀,讓我沒辦法再後退,他動作輕柔的掀開了遮擋住頌頌的臉的毯子,用手指輕輕的撫了撫他光滑的小臉蛋,這是我曾經嚮往的一幕,靜靜的,沒有任何紛擾。
戊戌的臉上露出一個慈愛的微笑,像是特別喜愛面前的這個小傢伙,流露着一股血濃於水的親情,我趁他松神的一刻,抱着頌頌往後退了一步,他看着徒然空蕩的手,有些茫然,戊戌,不是我不給予你陪伴,而是你親手將我推進了深淵。
我抱着頌頌,冷淡的走過了他的身邊,如果有一天,他選擇回頭,我跟頌頌的生活,以及我的心,都不再有他可以融入的空間了,這一次,我真的被傷透了,就算給我縫上一千針,也不能還我一顆完整的心。
回到房間,我將頌頌放到事先買好的嬰兒床后,就一個人去了衛生間,看着鏡子裏憔悴的自己,我幾乎快要不認識了,宛如大病了一場,剛剛出院一般,我捂着自己的臉,再也抑制不住滾滾而落的眼淚。
直到兩隻眼睛腫成了核桃,流幹了眼淚,才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頌頌睡得一臉酣甜,就像一個熟睡的小天使,永遠都不要長大,永遠都不要將生活的黑暗映照進自己的心裏,這樣才能獲得快樂。
我為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感慨生活的瞬息萬變,不過幾天,我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殘忍的事實,像是潛在糜爛的傷口,如今終於浮出水面,挽救不了。
我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我最愛吃的紅燒肉,放到嘴邊卻發現我沒有一點胃口,放到口中嚼了幾下只覺的就像嚼甘蔗中剩下的粗纖維一樣難以下咽。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趕忙用小刀在手上割了一個小小的傷口,當鼻子接觸到血液的味道時,牙齒開始蠢蠢欲動,我用手抹了一下,感到小小的牙正在一點一點的往冒,明顯的比門牙要長,還有持續生長的趨勢!
我的心開始咚咚的打鼓,明白自己的這種變化是出於對血液的渴望,我夾起一塊肉,強逼着自己吃下去,如果我以後靠血液為生的話,那跟別的殭屍還有什麼區別?
我喝了點粥之後,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這時候頌頌開始在房間裏哭了起來,我趕緊趕了過去,大概是餓了,我跑到廚房給他沖了一杯牛奶,試了試溫度之後,便給他喂,可是他剛喝了一口就開始往外的吐,然後哭的更大聲,我拿着小毛巾把他嘴邊濺的奶擦掉。
手上的傷口不經意的蹭到了頌頌的鼻子邊,他問到血腥味,立馬停止了哭泣,抓住我的手對着傷口吮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