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尤太太是個厲害角色。尤佳從第一回見到尤太太便告訴自己,離她爹的老婆遠些。
上一代的恩怨,不是她做後輩該管的。況且她還是穿來的,沒必要理會這位繼母。
尤太太冷凝地望着遠去的父女兩人,雙手悄悄的收成了拳頭,那個女人生的女兒就是他尤豫的寶貝,她辛苦懷上的伊人難道就不是他的女兒嗎?
得不到父母重視的孩子,心裏必定是失落的。尤伊人再次被自己父親輕視,和她母親如出一轍的丹鳳眼瞬間紅了起來,“尤佳人你帶給我的,我會連本帶利還給你!”
尤佳人陪她爹她爺爺在後院聊了會兒天,便立即找了個由頭離開了那片會讓人心情陰鬱的富人區。
老實說,尤佳人挺喜歡她那英俊的爹,還有看起來嚴肅如山、實則慈祥風趣的尤爺爺,不過這倆爺丟給她一個難題~再過兩個月,尤佳人要大學畢業了,她爺爺問她是準備出國,還是留在G城,他們說尤家的家底足夠好幾代後輩活的風光燦爛,不指望她去拋頭露面掙錢養活自己。
這話說的即便尤佳人是穿來的,也聽懂了她爺爺的口氣,意思就是:“佳人呀,去國外轉轉鍍層金子回來給爺爺看看!”
當然她爹也是這個意思,“佳人現在還小,性子單純,送她出去見見世面鍛煉鍛煉也好。”
天大地大,尤佳人心寬地覺得自己畢業后,隨便去哪都不想出國。一是因為,她是穿來的,除了古文知識不錯,那啥洋話Hi,HELLO她完全不會。她沒考過英語四級,因為她有特權不用考。
二是因為,她出不去,方言北之前說了,他包了她,她就必須待在G城。除非……
他奶奶滴!尤佳人覺得自己被方言北吃定了!
算了,回學校準備畢業論文吧,其他的暫且先放一放。尤佳人沒資格參加古代的科舉考試,不過既然穿來了,該經歷的還是必須要經歷!
*
大四學生,面臨的可不止考研考公務員、還是該就業該出國這四類難題,人生大事也很讓她們煩惱。
尤佳人大方一回在市裡攔了輛出租車回G大,未進寢室門便聽到蔡琳那爽朗又豪邁粗狂的聲音,“丫的,今天和我相親的男人竟然長這種矬樣!”
“哎讓給我看看。”二姐何姐巴着過去看電腦屏幕上的圖片。
“魷魚你回來啦,來,一起來看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矮矬窮。”
尤佳人對這種集體圍觀男人討論相親的事敬謝不敏,雖然她昨晚上還看幸福衛視的王牌欄目來着。
另一反面,活在清朝時,尤佳人見過縣裏的富貴人家為自家女兒招女婿,什麼選親大會、拋繡球大會,氣勢浩大的就像是在昭告天下,‘我家有錢,我家女兒不愁嫁,你們這些想要攀高枝的窮鬼儘快來報名吧!’
“高富、帥都是別人家的、是永遠的路人甲,矮矬窮卻是我們的。靠,沒天理,上帝送我一個高富、帥讓我免去找工作的煩惱吧!”蔡琳望着天花板感嘆。
“要我說呀,咱們寢室最有邂逅高富帥潛力的就是我們班的班花—魷魚!”
尤佳人搖頭,她們又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她其實正準備提電腦上圖書館查資料寫論文呢:“啊?我,我不喜歡高富、帥。”
現代女人愛八卦的嗜好自古兼備啊!她少參合為妙。
“魷魚你就裝吧你,你這樣的臉蛋,找個好男人完全不是不切實際的想像。男人巴不得包養你這種臉蛋漂亮的年輕姑娘,有資本你可得好好利用啊!”大姐插口說。
“呸,魷魚家是土豪,她犯不着用臉蛋去吊男人,依我看,上魷魚家提親的男人沒準已經是擠破了腦袋。”
話一說完,寢室便響起一陣笑聲,尤佳人臉一紅,幸好她已經習慣室友時不時拿她開玩笑。
換在古代,大概只有官人商賈花錢養青樓妓院裏的女人,才算是包養!按現代的說法,她和方言北…..尤佳人搖頭,呸!居然把自己說成是□□,有你這麼自貶身份的么!
興許是玩笑開大了,惹來高富帥的不滿。
尤佳人提電腦包的手一滯,口袋裏響起特屬於方言北電話的手機鈴聲。
“怎麼還不回來?”
此刻她若是回答,室友定時要對她究根問底再大卸八塊,‘丫的,魷魚你居然偷偷背着我們找男人,老實招來長得帥不帥云云。’於是尤佳人佯裝打錯了,掐斷號碼。
與此同時,在公寓裏轉了一圈都沒找到人,方言北很不高興,被尤佳人一掛電話,他愈發慍怒,差點摔了今天才換的新手機。昨晚上那台上萬塊的手機並沒有慘死在他的毒爪下,質量好嘛!但方言北討厭掉在地上的東西,只要沾過地,他一律不要。
尤佳人掛斷電話后趕緊提着電腦下樓,她剛才特地看了下時間,4:00pm,方言北發神經打電話給她作什麼?
鑒於債主脾氣大,尤佳人還是回了個電話,敵人太厲害她惹不起啊!“喂。”
“尤佳人你敢掛我電話!”方言北此時已經乘私人電梯下樓--他要去G大。
尤佳人一聽他如同昨晚上那種“你自作多情做什麼,項鏈不是送給你”的惡劣口氣,立即心領神會,方言北又犯抽抽了。
“你聽我解釋,剛才在寢室,室友都在呢!”
如果是在古代,尤佳人覺得方言北不是砍人的儈子手、就是御前帶刀侍衛,隨時一副‘大膽刁民,你犯了大清挑律我要將你繩之以法送到官府的砍人模樣,’再不然就是陰陽怪氣的採花大盜,‘小娘子我見你如花似玉有侍候客人的潛質,不如我把你賣到妓院去。’
哎,越想越遠了。
方言北對這個解釋不滿意,他下意識地想,難道室友比他還重要?可是他忘了明明是他約法三章--不準尤佳人在任何人面前暴露他的身份。
“你現在哪?”方言北悶悶的問。透過電梯裏光潔的玻璃鏡,男人好看的眉毛漸漸因為對方的解釋不再那麼擰巴了。
“啊?我在學校。”尤佳人覺得他是在明知故問,兩次電話不過間隔了一分鐘,難道她有神功可以從寢室立馬盾到別處去。
“現在回家。我……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了,我晚點再回去。”尤佳人回答的很快,她不是在討價返價,而是按合約規定,她晚上六點以後的時間歸方言北支配,距離六點還有兩小時呢。她得珍惜光陰寫論文啊!
而且聽到方言北悶悶的說要來接她,她感覺不自在。
估計是被奴役久了,容易產生奴性?所以他一表現出不正常,尤佳人心裏就有點毛毛的,自然而然表現出卑躬屈膝、狗腿子的模樣。
呸呸!方言北才是狗腿子!
尤佳人和方言北相處的時間不比在床上睡覺的時間多,但這點時間足夠尤佳人受的了。因為方言北不在床上時非常容易炸毛,動不動就能讓尤佳人有種世界末日來了的感覺。
“嗯?尤佳人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嗎!立刻回來!”方言北一口氣堵在心口,煩躁地扯開胸前的領帶。他不敢承認生氣的起因是因為宋席清那句戲謔的折壽短命。當宋席清開車從療養院離去的那刻,方言北終於忍不住踹翻了旁邊的一盆滿天星。
最後,尤佳人迫於方言北輕飄飄的那句“你看着辦”不得不走到G大校門口,接着再走到離校兩站遠的站台。
尤佳人鬱悶啊,怎麼他一句‘如果在站台上沒看到你,你自己看着!“她便傻傻地走到站台上等他呢!
她恍然覺得還是古代的日子更自由自在,雖然每日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那棟破敗的七品縣令府,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和照顧她的小紅一起踢繡球學字畫彈彈琴,她爹不在府里時她便溜出去體驗市井生活,總好過現在—被方言北壓着,被尤家人嘲笑。唯一一點讓她珍惜的地方就是她那英俊帥氣的爹對她是真的好
眼睛有些濕有些發澀啊!
都怪方言北,是他折了她飛翔的翅膀,天殺的方言北。
--
等了十多分鐘,公交車已經過了兩趟,尤佳人估算行程時間覺得方言北應該快到了。其實從市區到G大至少要半個小時,但是方言北硬是把時間壓縮到了一半。
還記得那回,方言北出差去英國考察,尤佳人樂得自在便住在宿舍里,誰知幾天後晚上八點多,他一個電話打過來,叫她去站台等他。
尤佳人其實那會正準備上床看點電影呢,穿過來后,她發現現代人消遣娛樂的東西五花八門,光是看戲聽曲就有幾百種,比她聽過的京劇豐富多了,後來她喜歡上了看電影。
方言北一個冷冰冰的電話奪走了她美好的夜晚計劃。
尤佳人往背包里收拾了點東西,說了句“我爸爸接我回家”便下了樓。等她慢悠悠晃蕩到站台,方言北那雙漂亮又犀利的桃花眼正如大燈泡似得瞪着她。
“你連蝸牛都走不贏!”方言北當時是這麼說的。
後來她漸漸摸索出了原因,實在是因為方言北把奧迪當成飛機開。
不提也罷,敵人招數繁多,她一個古代逃婚女子縱是讀過孫子兵法亦是勝不了他!
方言北遠遠的透過玻璃窗便看見了站台上長發披肩、搖晃着腦袋望天的尤佳人。方言北不由得冷哼一聲,她倒是會搭配,一身淺綠色長裙,外面再搭了個小披肩,腳底一雙白色球鞋,身上斜背了個帆布包,再清純不過了!
有些事情永遠動不得,比如動心。
方言北偷偷勾了勾嘴角,搖下一點車窗,依舊是冷聲冷語:“上車。”
正四十五度仰頭欣賞晴好天氣的尤佳人,聞言,錯愕地低頭望向方言北。臉色還好嘛,所以她應該不會遭殃吧?
黑色悍馬飛速行駛在回城的柏油路上,尤佳人抱着帆布包,提醒方言北:“按合約規定,現在是屬於我自己的時間,你這樣……”
“閉嘴。”
“?”尤佳人一楞,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突然,車子停在了路邊,尤佳人還沒看見是怎麼回事,旁邊的男人已經傾身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吻住了她。
方言北對她幾乎沒有自持力,他感覺自己越來越失控了--他的使命不允許他動心的。
大白天在大街上,自己的舌頭被他狠狠吸着咬着,真是羞死人了。尤佳人掙扎着想推開他,丫的,就當被狗舔了。
她越掙脫,方言北心裏淤積的那股氣便愈發難以抒發。
最後,尤佳人只能投降任他吻着。
她記得有回蔡琳她們在寢室開卧談會,講到女人四十以後容易得更年期,她覺得方言北估計也患了這種病。
據說要喝靜心口服液,來緩解壓力。
正當尤佳人想着要給債主買幾盒減壓提神的口服液時,方言北冷着臉推開她,女人接吻不專心,是件不理想的事情,特別是當他意識到只有自己沉浸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