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搶佔先機
少海帶回了那個雕着白虎的寒鐵令牌和一封密信,慕容風珏當著他和蘇暖的面打開了密信,只見上面只寫了一句話“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他看着這八個字陷入了沉思,這是什麼意思,幫忙還是不幫?
蘇暖從他手上拿過字條來,又是驚喜又是欣慰,慨嘆道:“父親說的是真的,你也猜對了,看來這黑雲寮果然就是白虎一族的藏身之地。”
慕容風珏卻沒有她那麼歡喜,淡淡地嗯了一聲,坐了下來,問少海此去的詳細經過,蘇暖也興緻勃勃地聽着,只聽少海道:“屬下比二當家沈七晚一步到黑雲寮,向二當家出示了主子的令牌和寒鐵令,可二當家不知寒鐵令為何物,屬下便按照主子的吩咐懇請見大當家一面,不料等了兩天才等到大當家出關,什麼都沒說,只給了屬下這張字條就回去了。”
蘇暖是個樂觀的性子,對於這八個字的含義的解讀沒有慕容風珏想得那麼多,笑道:“我瞧着這大當家是願意幫忙的意思。”
慕容風珏不這麼認為,天按照傳統意義上來說,是象徵至高無上的皇權的,尤其代指那皇座上的人,而他要做的事是謀權篡位,這豈不是逆天么?而且大當家連一個人都沒派來,又哪裏有要合作的意思。
一時間,他從少海帶回的這個找到白虎族人了的消息帶來的喜悅中,又陷入了失落。
而他的好兄弟慕容風晗和慕容風綺也沒有閑着。
慕容風晗聽說明妝竟然因為一顆不起眼的淚痣逃脫了身份的制裁只是被暫時關押了氣不打一處來,怒罵自己的線人辦事不利。
李沭沉着臉,少見的表情嚴肅,道:“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恐怕麻煩。”
“還請閣老指點。”慕容風晗收斂怒容沉聲道。
“為顧鳴啟翻案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可是即使皇上自己是幕後黑手,也絕對不會讓這件事跟他扯上關係,到時候免不了丟出幾個替罪羊了事,自己最多擔個蒙蔽不查的惡名。你也知道,當年參與此事的大多都是我們的人,損兵折將自不必說,恐怕還會因為這件事形象大受損害,讓朝廷上的中立一派人心更往慕容風珏的那邊倒。”老狐狸說著嘆了口氣,用拐杖在地上敲了敲,道:“到時候我們才真的無力回天啊。”
慕容風晗冷眼瞥了慕容風綺一眼,旨在指責其辦事不利,慕容風綺做慚愧狀低下了頭。
“那閣老意下,我們當如何應對?”慕容風晗恭敬請教。
李沭是兩朝元老,太上皇在位的時候,他是慕容伯懿的師傅,和顧鳴啟一同協助慕容伯懿奪得皇位,並在風雲變幻中扶搖直上,而後又幫慕容伯懿剷除了顧鳴啟,最終登上太師之位。慕容伯懿相信他,這一點是他最大的優勢,可是那英明神武的帝王卻好像忘了,背叛這種事,發生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永遠都不要相信一隻狐狸可以對你一世忠誠。
李沭野心之大,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太師之位就能滿足的了。他想恢復相制,登上宰相之位,或者想更進一步……
只見他滿是褶皺的臉上露出一絲狡詐的笑容。
慕容伯懿年輕的時候直爽也聽話,可是自從兄長奪其所愛立志復仇之後,就變得性情越來越內斂,越來越老謀深算,在顧鳴啟一事之後他就認識到了,這個學生不是個好控制的主,可是慕容風晗還年輕氣盛,而且性情有些浮躁,正是他中意的對象,這也是他一開始轉投慕容風晗陣營的原因。
而今歷經十餘年,排兵佈陣的大局終於安排好了,也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他不會讓顧相的翻案把自己打壓下去,而想搖身一變成為對當年的惡行口誅筆伐的正義之師。
於是他眼中閃爍着精光,握緊拐杖,揚起嘴角,穩穩地道了句:“我們要反。”
慕容風晗以為自己聽錯了,疑惑地問了句:“什麼?”
“我們這次不但不和慕容風珏作對,還要幫着他為他當年的准丈人顧相翻案,並高舉義旗,將殘害忠良的當今皇上逼下皇座。”李沭有條不紊道,語氣中透着一股決絕的信心。
慕容風晗手微微顫了顫,臉色有些發白。讓他對付慕容風珏,他什麼都可以做,可是皇座上的人可是他父親。
“怎麼,莫非你以為眼下的境況,你還能奪回太子之位不成?若是慕容風珏搶先一步反了,到時候我們只能坐以待斃,別說太子,就憑你和他慕容四郎的關係,你連個王位都別想坐上。倒不如趁現在滿朝文武都亂了套,借這個機會先發制人,斷不能再落慕容風珏的後手。”李沭板著臉教育道。
慕容風晗咬緊下唇,只覺得腦海中嗡嗡作響,一時難以抉擇,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再想想。”
李沭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該果斷的時候不果斷,不該衝動的時候反倒衝動,真是個廢物,斜眼看了慕容風綺一眼。
慕容風綺卻像沒聽到剛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論一般,表情依舊是魅惑地笑着,把玩着自己的酒盞。
慕容風晗正頭痛着,看到二人的互動,忽然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出兵,這個機會很有可能讓慕容風綺搶了去,要知道他手下可掌握着在兵部舉足輕重的喜家。頓時心裏升起一股寒氣,看來如今,形勢在逼迫他不得不反了,就算不是為了奪權,也得為了保全自身。便狠狠一咬牙,道了聲:“好,還請閣老從長計議。”
李沭滿意地笑了笑。
慕容風珏的府邸上,送往駐紮在遙遠邊疆的蘇鎮遠將軍部的密信也已經出發了,雖然蘇暖說為了以防萬一,早就派人給父親送了信,可她用的是信鴿,遠沒有少海的藍隼快。
洛城裏,馬上就要變天了。
而暖袖的院子裏,卻平靜如水,燃着裊裊娜娜的輕煙,美人坐在榻上綉着團扇扇面上的圖案,不時端起茶杯來輕啜一口。
直到遐邇面色焦急地回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主子,打聽到了。”
而後將樂雅書院發生的事和明妝現在的處境同她一一道來。
暖袖仔細聽着,微微蹙眉,將手上的動作停住,嘴角帶着笑意,搖了搖頭,無奈道:“她果然還是那麼厲害,不是個能輕易對付的主啊。”
雖然她也想不通為什麼明妝的淚痣會突然變成真的,但是早就做好了這一次可能不會有收穫的心理準備,明妝的手段一向是她望塵莫及的,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有。
“殿下呢?”她淡淡開口問。
遐邇端詳着她的神情,小心翼翼開口道:“自從明妝姑娘關進了大牢,殿下一直寢食難安,每天都在娘娘那兒,好像在與娘娘商量什麼,聽伺候飲食的丫鬟說,殿下都已經兩天沒吃什麼正經膳食了,每每都是餓極了一個饅頭果腹……呀……”
遐邇突然驚呼一聲,話音戛然而止,趕忙掏出了手絹來朝暖袖走了過去,只見暖袖的手指上血珠不斷湧出,染紅了雪白的扇面。
剛才在她光顧着說話,沒有注意的時候,暖袖的右手拿着針向下扎去,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最終砰地一聲刺破扇面,扎在了下面托着的那隻左手的指肚上。
“呵呵,他這是想和她同甘共苦呢,她在牢裏過着怎樣的日子,他也想和她一樣。”暖袖的視線飄忽在指腹湧出的血珠上,喃喃道。
遐邇為她把受傷的地方包好,將綉框拿了下來,讓她遠離兇器,這才看着她失魂一般的眸子,安慰道:“主子想開些,畢竟現在你才是殿下的枕邊人,不是她。”
暖袖微微挑眉,笑了笑,道:“你不懂。”便不再多言,而是起了身,舒展了一下腰肢,道:“殿下那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娘娘不在乎,我們得在乎,你去煲些滋補的湯來,等會兒我們跟殿下送去吧。”
“是。”遐邇應聲而去。
慕容風珏能夠掌握的兵力無論和慕容伯懿還是慕容風晗比都太少,除了遠在天邊的蘇鎮遠和沒有把握的白虎族辜氏外,就只有沈七掌握的匪眾和黃輔國能夠調動的力量,如果再能控制一部分兵力就好了。
正在他為此憂愁的節骨眼上,張世謙想到了一個人,他的至交好友喜璋。
慕容風珏回洛城不久后,喜璋的監軍任期就也滿了,如今剛剛回到洛城。他在兵部認識不少人,也與許多軍將私交甚好,若能得到這一助力,拉攏一部分人投靠過來,當可增加一分勝算。
憑藉自己和喜璋的交情,張世謙覺得喜璋是不會推辭的,只是要面臨一大難題,就是他的家人。
他的父親是三皇子慕容風綺的人,他的妹妹喜珠是慕容風綺的正妃,而慕容風綺和慕容風晗站在一邊,他會背叛自己的家人,選擇慕容風珏這一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