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不眠之夜

當慕容伯懿質問長孫璃心慕容風珏到底是誰的兒子的時候，長孫璃心悲憤交加，支撐了自己十餘年的信念終於崩塌，對這個變得陌生的人絕望了。

這個問題無論是對她，還是對顧鳴啟，還是對所有人曾經的感情來說都是一種侮辱，長孫璃心倔強地不回答，也不接受滴血認親的要求。

可是她越是反抗，慕容伯懿的疑心越重，後來竟然堅定地覺得，慕容風珏肯定不是自己的骨肉。

此等奇恥大辱，做為一個帝王怎能忍受。

妻子好友的雙重背叛，讓他發了瘋，長孫家和顧家的災難，便由此產生，甚至連慕容風珏本人都無辜被他憎恨。

於是有了後來顧鳴啟的“謀逆”，長孫皇后的“殘害皇嗣”，有了顧家的滅門慘案和長孫家的沒落，慕容風珏的冷宮生涯。

明妝聽完這個故事，唏噓道：“小時候只知道母親與長孫皇后交好，卻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關係。想來慕容伯懿這些年來之所以沒有直接殺了慕容風珏，還是因為心裏的某個角落良知尚存，知道長孫皇后和父親之間是清白的吧。”

言罷無奈地苦笑一聲，道：“他為什麼不想一想，如果長孫皇后真和父親有什麼，那我和慕容風珏豈不有可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長孫皇后又怎麼可能如此罔顧綱理倫常地要讓我們結親呢？”

“當時的皇上已經處於妒火中燒的狀態了，哪裏還能想那麼多，這些事情也是我們調查了這麼多年才浮出水面的。老夫告訴姑娘，就是想說一句，慕容家人重情，但是性格中有極端的一面，很容易為情所困失去理智。慕容伯懿如此，慕容風珏恐怕也是如此啊。”葉斯嘆道。

說到為情所困失去理智的事，明妝不知不覺又想起了還在來香院時，慕容風珏強吻她的那個夜晚，眸光一暗，陷入了深思。

那時候的他，和她以往記憶中的都不一樣，是所謂的失去理智的表現嗎？

墨晚卿一事，又是否和慕容伯懿對顧鳴啟的所作所為一樣，是他走上了極端，精心醞釀的陰謀？

腦海中不斷回現着慕容風珏的面孔，尤其是他那黑曜石一般深邃幽暗的眸子，像那寶石一樣冰冷堅硬，可是點點輝光里，卻蘊藏着隱忍與悲愴。

她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是慕容風珏，不是慕容伯懿，和他的父親不一樣，如果他想，原本可以做很多更狠絕的事情，可是他沒有，大多時候他都選擇了剋制忍耐。

無論是先前對她，還是後來對暖袖。

也許與衝動妄為相反，大多時候他都太理智了，比如現在暖袖在別人手裏，他還有那個心情去跟太子較量。

“二位大人，慕容風珏不光是慕容伯懿的兒子，還是長孫皇后的骨肉。長孫皇后賢惠大度，隱忍堅韌，小女覺得，若說他性格中有遺傳父親的一面，也應該有遺傳自母親的一面，懇請二位大人相信小女的判斷一次。”明妝起身，給葉斯和蒙頌行了個禮。

言罷眼底幽深的光芒一閃，笑意深遠，道：“另外，我總有一種預感，如果這一次他事成，我顧家沉冤昭雪便指日可待了。”

葉斯和蒙頌見說不過她，雖然對她的說法將信將疑，但也只能先回去，隨機應變了。

入夜，明妝吩咐凌錦鎖好大門，保持警戒，自己則坐在房間裏，又拿出一段竹節雕刻了起來。

這一晚，註定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