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闔宮宴飲

好不容易甩開了馬面，孟浮生瞧見齊玉悄悄地鬆了口氣，神情坦然了不少。王太傅在前面走了幾步，忽然回過頭來，“定海。”

齊玉連忙道：“父親。”

王太傅利劍一般的眼神在齊玉周身上下掃了幾個來回，轉開頭，“下回再遇到那姓馮的無禮，你儘管顧自離開，無需顧及。”

齊玉抬起頭，驚喜地笑了一下，隨即沖王太傅作了一揖，“多謝父親指點。”

王太傅點點頭，“你雖已官至尚書，且年紀也不小了，但性子還是有些軟，說實話，刑部尚書一職，並不適合你。”

齊玉作洗耳恭聽狀。

王太傅似是還想說什麼，忽然聽得一旁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哎呦，這不是王太傅和王尚書嗎，可叫咱家遇見您兩位貴人了。”孟浮生悄悄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見到一個面白無須、手執拂塵的老頭兒朝這邊顫顫巍巍地走來，身後跟着一個模樣頗女氣的少年。

王太傅依舊神情倨傲，只淡淡地朝那老頭兒點點頭，“卓公公。”

齊玉亦只是稍一拱手，“卓公公。”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宦官啊。孟浮生低着頭，拚命轉動眼珠子瞅着那老頭兒同他身後那少年。老頭兒早已年老色衰，無甚看頭，那少年倒是眉清目秀，若是不被凈身，倒也算是個小美人，只可惜，天意弄人。

卓公公是個大太監，平日裏一般官員遇見了也得禮遇三分，但今日恰巧碰見的是王太傅，王太傅是出了名的瞧不起太監，自然沒給什麼好臉色，只是奈何太傅官職實在是高，非卓公公所能觸及，因此也只好樂呵呵笑着把自個兒的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屁股，“兩位大人來得真早，今宵宴飲設在浮霄殿，不如就由咱家為兩位大人帶路吧。”

王太傅回頭對齊玉說：“為父另有要事，你先隨卓公公去吧。”也不待卓公公有所反應，便拂袖而去，留齊玉與卓公公兩人大眼瞪小眼。

卓公公畢竟是深宮裏鍛鍊出來的一根老油條，即便太傅如此不給面子也依舊笑得燦若菊花，“尚書大人，這邊請吧。”

齊玉一點頭，回頭看孟浮生一眼，示意她麻溜跟上。

皇宮自然很大，且他們所能看到的不過是外宮的一角而已，但就從宮門口走到浮霄殿這一路已叫孟浮生看得眼花繚亂。她以前放假得時候也組團去過故宮，雖然也是恢弘壯闊，但畢竟已經融合了許多現代主義的東西，看起來反倒不如這北朝的皇宮，奇巧精絕。

卓公公一路將齊玉帶到浮霄殿門口，“王大人，您自個兒進去吧，咱家還要去迎接別的大人呢。”

齊玉稍一點頭，“有勞卓公公了。”回頭看一眼孟浮生，“大順，我們進去。”

孟浮生應了一聲，跟着齊玉走近浮霄殿，一隊宮女飄然迎來，齊齊沖齊玉一福，“參見王大人。”

王定海據說平日裏是一本正經、不沾美色的正人君子樣，齊玉將他的神態學得很足，眼角也不掃那些相貌上等的宮女一眼，顧自往大殿中央走去。望着一地兒的小美人，孟浮生有意多欣賞兩眼，奈何此時她身為齊玉的小廝不好擅自行動，只能忍痛跟上。

一個小宮女急忙跟上，為齊玉領路，“王大人，那裏便是您的坐席。”

齊玉“嗯”了一聲，一撩袍角，在坐榻上施施然坐下。他們來的早，偌大的浮霄殿裏除了宮女太監沒有太多的官員，孟浮生干站着旁邊覺得無聊得緊，便以內力逼音成線，悄悄對齊玉說：“喂，你身在宴會上面，脫不開身，要怎麼去見你老相好啊？”

一旁面容秀美的小宮女臉蛋紅紅地為齊玉倒滿一杯酒，齊玉一抬手，一飲而盡，“我會借故離開一會兒，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就由你來周旋了。”稍一回眸，沖那小宮女淺笑一下，那小宮女的臉立時愈發紅了。

孟浮生驚道：“什麼？由我來應付？！你之前怎麼沒說啊？！”

齊玉道：“我說了啊，隨機應變。”

孟浮生原本以為自己只要裝半晌啞巴就行了，哪知這廝為了與老情人相會，竟把這麼重要的場面交給自己撐。這可是稍一行差踏錯就要丟腦袋的大事啊！孟浮生正想與齊玉爭辯，齊玉卻突然起身，朝大殿門口處行了一禮，“見過定安侯爺，候爺來得甚早。”

一個爽朗低沉的聲音道：“王大人可是比老夫早得多。”話音剛落，一個高壯的中年人走近孟浮生的視線，他看上去看年輕，像是只有三四十多歲，與賀蘭珏長得挺相像，但深若幽潭般的眼眸卻透出無盡的滄桑，像是看透了世態炎涼一般，想必年輕時也是轟動一時的美男子。

定安侯走到齊玉面前，然後拍了拍自己身後一人的肩膀，道：“這是老夫次子，亦是定安侯府的嫡子，單名一個珏字。”回頭看了他身後那人一眼，“阿珏，這是刑部尚書，王定海大人，你當喚一聲王伯父。”

賀蘭珏從後面走出，揚唇一笑，眉眼明朗，依舊是風華無雙，“王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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