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如將反派進行到底(九)
第二天被經紀人的電話催醒起床時,裴清感覺沒有之前那麼累了,大概是嚮導的意識在慢慢覺醒,體能什麼的他不用再擔心了。他越發覺得普通人想混娛樂圈真是太難了,體能跟不上外型不夠完美什麼的都是硬傷啊。
司機把他們三人送到公司,裴清一下車就看到另一輛車往這邊駛來,但是在前面的路口處就停下了並沒有開到這邊來,於是他就多看了幾眼。
江霽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裴清一見是他,立刻朝那邊揮了揮手,“江霽,你昨晚去哪了?”
江霽低着頭往這邊走,像是沒聽到裴清的聲音,裴清以為是他聲音太小所以江霽沒聽到,於是便往他那邊跑去,聲音喊得更大了,“江霽,我在這裏……”
才踏出幾步,裴清就感覺腰上忽然一緊,一股力量將他往後帶,腳步一個踉蹌,向後一跌,背部撞上了另一個人的胸膛。
裴清有些慍怒地回過頭,卻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看起來很淺淡的棕色瞳孔,尹慕寒的神情冷冷的。
“別過去。”
裴清感覺莫名其妙,正想掙脫他的手,但對方卻更加用力地攬過了裴清的肩膀,轉了方向,帶着他往公司里走去。
裴清心想他是吃錯藥了吧,疑惑地說,“我剛剛看到江霽了,只是想叫他……”
尹慕寒沒有說話,更沒有鬆手,似乎連鬆手的預兆也沒有。
“到底怎麼了?”裴清條件反射地往後看了一眼。
白懸走在他們後面,還背着一把大大的結他,幾乎擋住了來自身後的視線。但儘管如此,裴清還是看到了那個靠在車門上的人,當然那個人也正緊緊盯着他不放。
宮祁的表情像只嗜血的野獸,讓裴清有些不寒而慄。
他故作鎮定地回過頭,但是那陰狠殘忍的目光還是讓他牢牢地記下了。
他們三個人到了錄音室后,江霽很快也來了,臉色有些陰鬱,裴清抓着他的肩膀,問道:“為什麼你會跟那種人在一起?”
江霽沉默地看着他。
裴清心裏微微一沉,焦急道:“江霽,你說話啊……”
江霽不但沒有說話,反而把頭低下去了,避開了裴清的目光。
裴清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鬆開了江霽的肩膀。
看着對方略顯疲憊卻還要故作淡然的臉,裴清原本激動惱怒的情緒驟然冷寂了下來,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他把所有的問題都默默地咽了回去,最後什麼都沒說。
林雅微帶着助理和工作人員一進錄音棚,就發現裏面的氛圍很古怪,每個人隊員的臉色都不好看,林雅微輕輕咳了聲,跟隊長打了個招呼,“慕寒,咱們開始錄吧。”
經紀人一下令,所有工作人員都忙了起來,專業人員把調音台打開,燈光、音效、背景……噼里啪啦地一通整,錄音室里很快就喧鬧了起來,把方才壓抑的氣氛沖淡了。
但是裴清的心底還是冷成一片,上半場的錄製過程中他完全不在狀態。
—
中途休息的時刻。
江霽又出去接電話,裴清立刻跟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被尹慕寒擋住了。
裴清皺着眉問道,“跟他說個話都不行了?”
尹慕寒用眼神向白懸示意了下,後者瞭然地勾勾唇角。
尹慕寒把裴清擋回去,自己卻跟着江霽走了出去。裴清當然不會乖乖留在原地,立刻跟了上去,可是才踏出一步,卻被白懸攥住了手腕,然後就被拉回了錄音室。
裴清有點惱怒,“你又發什麼瘋?”
白懸硬是把他拖到了架子鼓前,還把鼓棒塞到他手裏,命令道,“再來一遍給我聽。”
裴清詫異地望着白懸,覺得他有點不可理喻,“不要沒事找我茬行不行?”
他轉過身往外走,白懸還是攥着他的手腕不放,板著臉說:“從剛才起你的節奏就一直沒打好,給我重來!”
周圍人的視線都暗戳戳地投過來,看似都在忙各自手頭上的事情,目光里卻帶着某種深藏的曖昧和探究。
裴清只好壓低聲音道:“白懸,別鬧。”
這種安撫性的口吻反而讓白懸異常煩躁起來,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絲絲暴力的衝動。
他勉強壓制了這種暴躁,嘴角邪惡地揚起,一隻手直接抱住了裴清的腰,裴清瞬間感覺到一股迫人的壓力。
而裴清這下真是生氣,壓低了聲音吼道:“白懸!”
白懸看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反而愉悅地低笑了兩聲,把手覆在了裴清的手背上。
他的手指細長但是很有力,裴清的手被他握着根本掙不開。
“給我伴奏的時候,不準心不在焉。”
裴清:“!!!”
他有些惱怒白懸輕佻的動作,於是毫不客氣地一胳膊肘頂在了白懸胸膛上,對方不僅沒感覺到有多痛,反而把裴清抱得更緊了點。
“你給我看好了。”
白懸握着裴清的手,用鼓棒以一定的力道在低音鼓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發出重音的嗡響。
“給我記住了,第二節的低音段要用這種力道才有效果。”
裴清:“……”
他搞不懂白懸突然發瘋逼着他學這個是什麼意思,但是仍然能感覺到耳畔的呼吸有些灼人,而且白懸的手心也很燙。不禁分神去想,為什麼白懸的體溫老是這麼高?
白懸察覺到裴清又心不在焉了,於是把他的臉轉了過來,警告道:“給我好好聽,我不想再教你第二次。”
裴清猛地把頭偏了回去,“不稀罕。”
白懸說:“來一次。”
裴清把手掌掙動了下,發現白懸並沒有要鬆開的意思,只好就着這個姿勢,泄憤似的用力地在鼓上敲了一下,低音的質感明顯厚重多了,但仍然有輕微的嗞嗞雜音。
白懸在他后腰那裏用力地掐了一下,這個角度別人看不到,但是裴清驟然綳直了身體。
“你有病啊!”
對方的呼吸噴在他頸側,“給我認真點。”
裴清咬着牙,“你鬆開我,勒那麼緊我根本用不了力!”
白懸放在他腰上的力度鬆了些,但手還是未鬆開。
裴清說:“手!”
白懸輕佻一笑,反而握得更加用力了。
裴清瞪着眼睛看他,“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白懸的眸光頓時變得暗沉沉的,威脅道:“別妄圖用你的能力蠱/惑我。”
裴清的嘴角抽搐了,他嚴重覺得白懸今天估計忘了吃藥,偏偏這個神經病還專門找自己折騰。
再來第二次的時候,有了蓄積的怒意作為衝力,裴清把鼓敲得一陣渾厚的悶響。
白懸雖然不甚滿意,但讓裴清勉強通過了,終於鬆開了他的手,裴清低頭一看,手背都已經被罪魁禍首捏得紅紅的了。
脫離白懸的控制后,裴清活動了下手腕,身體終於稍稍放鬆,不像剛才那麼緊繃了。但是下一刻,白懸就把他修長的腿擠進了裴清的雙腿之間。他的個子很高,腿也長,這樣一來裴清就像是坐在了他腿上一樣。
惱羞成怒的裴清抬起眼睛,目露凶光,可是一連串國罵還未出口,白懸的左腿就踏在了架子鼓的踩鑔上,裴清的腿沒有他的長,必須右腳踮着地,才能不悲催地必須半倚在他身上。
看着裴清羞憤難當又要剋制着不能炸毛的樣子,白懸起了莫名的戲弄之意,他低頭在裴清耳畔說道:“好好感受一下我的力度。”
好好,感受,我的,力度!
裴清恨得牙痒痒,這個死瘋子肯定是故意把話說得那麼曖昧的!
“踩鑔的時候,力道要和敲鼓相適應,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輕。”
裴清這下真的炸了,也不管周圍還有工作人員看着他們,怒吼道:“不需要你這麼教我!”
炸毛的裴清力氣頓時比平常大了好幾倍,他一把推開了白懸,但是在掙脫對方的懷抱時,因為太窘迫腳沒站穩,身子狠狠趔趄了下。
及時打斷這場鬧劇的是經紀人的聲音,林雅微帶着助理,抱着厚厚的歌譜走進來,中氣十足地吼道,“下半場錄製ACTION!”
托白懸的福,裴清在下半場錄製中一直“很在狀態”,敲鼓敲得那叫一個用力,簡直把它當白懸的腦袋來敲了,踩鑔的時候也是,每次都是咬牙切次地一腳下去。旁邊的錄製人員都要擔心鑔子被裴清踩壞了。
苦哈哈地錄了一整天的歌,一出錄影棚發現外面的天都黑了,裴清拿出手機一看,居然已經晚上八點了。
白懸被他老爹的一通電話叫走了,離開的時候一臉的怒色,所有人都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紛紛繞道而行,怕觸了這位爺的煞氣。
而尹慕寒還留在錄製室里和經紀人說些什麼,所以這段時間正好留給了裴清和江霽。
江霽向裴清問道:“今天還適應嗎?”
裴清沉着臉搖頭,“一點都不習慣。”
江霽淡淡地笑了,“多來幾次就習慣了,其實錄歌不算累,真正累的是演戲,你不是接了一部片子正要開拍嗎……”
“江霽,”裴清突然開口打斷他,“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不習慣今天的你。”
江霽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住了,長長的眼睫垂下來,幾乎擋住了眼底所有的光彩。
裴清的臉色也很低沉,但他的聲音還是很柔和,“江霽,你為什麼要去那人身邊?如果是為了我……”
“不,”江霽飛快地打斷他,“不是這樣的。”
裴清抬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急切地尋求一個答案。
江霽嘆了口氣,“他在很早之前就盯上我了,原以為裝成普通人就可以避開他,但還是被他找到了,反正也是逃不過,正好用這個來要求他。”
他拉住裴清的手,看着他,柔和的臉龐像是溫暖的落日,有着讓人心安的力量。
江霽張了張口想再和裴清再說些什麼,卻忽然噤聲了,臉色也跟着變得難看起來,眼睛盯着裴清身後。
裴清心裏一跳,順着江霽的視線望過去,果然又看到了宮祁。
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但是嘴角卻噙着陰狠冷冽的笑意。
他盯着裴清看了片刻,但是裴清也絲毫不迴避他的視線,反而惡狠狠地瞪了回去。
宮祁冷笑一聲,慢慢地走了過來。
江霽跑過去拽住了宮祁的手,“我們走吧。”
宮祁還盯着裴清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是個嚮導……”
江霽死死地拖着宮祁的胳膊,不讓他再靠近裴清一步,“我求你了,快走行嗎?”
宮祁突然轉過身,抓着江霽的肩膀低沉地問道:“你就是為了掩護他的身份?”
江霽冷着臉不回答。
宮祁突然鬆開了手,轉過身,大步往裴清這裏走來。
他幽深的瞳孔盯着裴清的臉,片刻后,低低地笑了起來,“原來是誘異嚮導啊。”
“所以你最好離我遠點,”裴清忍着那種讓人全身發毛的寒意,面無表情地說,“還有江霽。”
宮祁的眼底泛起嗜殺的意味,“你最好不要試圖激怒我,否則我真的會弄死你。”
江霽抱住他的胳膊,情緒激動地吼道,“你答應過我不會碰他的!”
宮祁把手掙脫出來,又輕輕托起江霽的臉,溫柔地說,“好,我答應你。”
但是下一刻,江霽的臉色就變得慘白一片,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那種顫抖從他手上擴散開來,很快蔓延到了全身,而且越來越劇烈。
裴清的心臟在那一刻都驟停了,他跑過去,扶着江霽,大聲地在他耳邊說話,想要喚醒他,但是被精神控制的江霽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他的瞳孔開始詭異地擴散開來,身子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那一種極端的疼痛,不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裴清用嘶啞的聲音向宮祁吼道,“停手啊!”
但是宮祁並沒有停,殘忍的酷刑仍然在繼續,江霽持續痙攣着。
裴清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根本毫無人性可言。
那一瞬間,裴清反而忽然平靜了,但是目光變得異常晦暗陰冷。
但是在裴清作出極具破壞力的精神侵染之前,眼睛忽然被人從背後捂住了。
被激怒的裴清想扯開那隻礙事的手,但是身體被人緊緊抱住了,他用力地掙脫,但是下一秒又被抱得更緊。
尹慕寒在他耳邊低聲說,“別傻。”
但是黑化潛能被激發的裴清早就失去理智了,只想跟眼前這個人拚命。
尹慕寒冷冷地看了宮祁一眼,後者卻露出異常玩味的神情。
“放開我!”裴清跟瘋了一樣拚命地掙扎,眼眶通紅,看起來非常可怕。
尹慕寒冰涼而修長的手指撩開裴清的衣服滑了進去,直接往他小腹那裏探。
嚮導身體的結合點大致在那個位置,而結合點相當於力量的源頭,控制了結合點就可以讓裴清冷靜下來了。
大概是察覺到了被控制的危險,裴清掙扎得更加厲害,但又被尹慕寒壓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冷靜點……”尹慕寒的面容依然像湖泊一樣平靜。
他的手從背後繞過裴清的腰,伸進了他的褲子,冰涼的手指貼在下腹那裏……
很快,裴清就不再激動狂躁了,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他靠在尹慕寒的懷裏,半睜着眼睛,目光有點渙散。
宮祁看着眼前這一幕,饒有興趣地一笑,“居然被你控制住了,看來你們的精神還算契合呢,不過這一個恐怕是不行了……”
宮祁往前走了幾步,像是要仔細打量裴清,尹慕寒抬起手擋住了宮祁,冷冷地說:“為什麼隨意使用極端的精神浸染?你難道不知道它的殺傷力嗎?”
“真是好笑,”宮祁懶洋洋地說,“你不是也認為嚮導是弱者嗎?怎麼,現在來同情他們了?”
尹慕寒冷冷地盯着他,宮祁終於停止了對江霽的折磨,把不省人事的江霽從地上抱了起來,手指輕輕拂過對方因為痛楚而出了一層細汗的臉。
“你也曾經逼死過人,對方是個嚮導對吧,”宮祁看着他,目光陰冷幽深,“所以,我們本質都是一樣的……”
尹慕寒頓了頓,冷笑了一聲,“你可管不起我的事情,我的確不想跟你起衝突,但是,你不要以為我是因為不敢動你。”
聽到這句話后,宮祁頓時收起了玩味的笑意,用複雜又陰狠的目光盯着尹慕寒看了良久,最後,他的視線又落在了被抱在懷裏的裴清身上。
他用輕柔的語調說:“尊敬的上校大人,希望你能早日完成這次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