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幸福
別具一格的不是花店的裝修風格,而是玻璃門前擺放着一排白色的花朵,他仔細一看,是鈴蘭花。
莫之城眯了眯眸,以為自己看錯了,這種花在南江花店並不常見,白色的花骨在陽光下,甚至有一點傲然綻放之韻。
“莫先生,我看要不抄近路走吧。”陳師傅說道,
莫之城見前面路況的確不好:“不用,所有車輛都急的想走,這路就難疏通。”
“是、是!”陳師傅連忙點頭,
不知何時,莫之城忽然低語:“我下車看看!”
“?”迎上陳師傅驚愕的眼光,下一刻,便見莫之城下了車,
“那莫先生注意安全。”
莫之城笑了笑,穿越過那馬路,走近那家‘曉遲’花店,他俯身蹲下,直到看清眼前一串串的白色花朵兒,確確實實是鈴蘭花。
他撫摸過,那樣似鈴鐺的形狀,他放在掌心,有些愛不釋手。
“先生,需要買花嗎?”有聲音憑空而起,
莫之城愣怔,女人的聲音完全陌生,只是一瞬間,好像有種失落在下沉。
他抬頭起身,女孩莫約二十歲,又笑着問:“先生是要買花嗎?”
“…………”
女孩仍在介紹:“先生,是送給什麼人,我看能不能給你介紹下。”
女孩只是好奇,自己的老闆好像很喜歡這花,來之前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小小的花骨更似滿天星,它的命運是甘願只做配角。而店裏賣的最多的還是玫瑰系列和百合,這樣素凈的鈴蘭花倒很少有人問津:“送給戀人,玫瑰是首選,如果對方喜歡清雅的,大都數會選擇香水百合;送給朋友呢,我推薦黃玫瑰。”
莫之城未語,隔着玻璃窗,若有若無的瞥看過,花店很小,便一眼能看見整個店面,除了女孩,沒有別的人。
莫之城嗤笑,最後目光還是落在那片白色花上,女人看出他好似真喜歡,便探試的說:“先生,這個叫鈴蘭花。”
一句‘鈴蘭’,那久違的名字像是要戳破他心,他忽然心跳的很快,像是死而復生,一絲震驚:“先生……”女孩輕喊,
莫之城回神,她喊的不是那個名字,而是‘鈴蘭花’,他抬眼:“你知道這花的寓意嗎?”
女孩努力回憶着,不料莫之城淺笑,先她一步,只道:“是一定要幸福!”
“不是,”女孩好似想起什麼:“先生,是重返幸福!”
重返幸福?!
莫之城怔忡着,片刻沉寂,他回神:“把鈴蘭花全幫我包下。”
女孩錯愕:“全包?”
莫之城點頭,離開前,不知怎麼的,他問了句:“這店是你開的?”
“不是,我是店員。”
莫之城若有所思的點頭:“那老闆呢?”好奇心作祟吧………
“老闆和她老公一起出去了。”
已婚女人?!!莫之城輕嗤的笑了笑,莫約是自己多想,他喃喃,道了句:“好!”帶着全部的鈴蘭花,他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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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麼想着請我到外面吃?!!”湯沛拉開座椅,讓她先行坐下。
鈴蘭笑了笑:“最近店裏接了大單,生意越來越跑火。”
“是嗎?”湯沛看着她笑,唇角也微微一揚,伸手為她倒了一杯熱水,
“嗯。”
“所以第一個想到請我吃飯?”他打趣的問道,喜歡這樣與她相處,她淺淺的笑開,他說:“沒白疼你。”
“先生、小姐,需要點些什麼。”正當此刻,前來取單的侍者出聲問過,熟悉的聲音令葉鈴蘭愣着,抬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時,兩人更是震驚不已。
湯沛側目,瞥望過兩人。
“白宇晨”
葉鈴蘭錯愕,看着眼前男人的行裝,不可置信的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裏?”
為什麼……會落到這樣的境地……
可男人連忙轉身,匆匆的想要逃離,一邊解開工作服,一邊小跑,葉鈴蘭立馬起身跟上:“宇晨哥,宇晨哥,”
“鈴蘭,”湯沛着急跟上,擔心她走的太急:“鈴蘭,我幫你追。”
白宇晨走的很急,他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到葉鈴蘭。
恨嗎?
白氏破產的那天夜裏,莫之城就是風輕雲淡的笑着說:我和鈴蘭才騙光白家的錢。
他逃到無人的小巷裏,掄拳狠狠的砸向了牆壁,她和他一起合夥騙白氏,如今葉勝寒還面臨牢獄之災,他們已淪落到這般田地。
湯沛大步流星,三步兩下追趕上白宇晨,葉鈴蘭撫着小腹,盡量讓自己的腳步快一點,再快一點:“宇晨哥,”她氣喘吁吁,
湯沛擋下白宇晨的去處,有些不悅的蹙眉道:“她現在懷有身孕嗎,你走的這麼急,萬一她有所閃失怎麼辦?”言語中有責意。
可白宇晨抬眼:“呵……”他嗤笑着,與眼前的男人並沒有過多交集,但他知道他是莫之城的心腹,這意味什麼:“懷孕,莫之城的還是你的?嗯?”他輕嘲的笑意漸濃:“我就好奇了,你今天和她一起吃飯,是以什麼身份?她是莫之城的女人,現在頂着大肚子,旁人看着還有以為你們倆是什麼關係。”
葉鈴蘭趕到時,便親耳聽見白宇晨的嘲諷,她扶着牆壁,大口喘息才能平穩住氣息:“你不要這麼說他。”
白宇晨身形微怔,女人的聲音不偏不倚落在耳畔,可他仍舊失笑着:“你也該檢點自己的私生活。葉鈴蘭。”
葉鈴蘭苦笑着,倚靠在牆壁,那句話很難聽,她沒有回擊,卻聽見湯沛低怒:“把你的嘴巴放乾淨一點。”眸光中滲着怒意,那場局中,她才是最無辜的棋子。
“呵呵,怎麼不幹凈了,我才覺得臟!”
葉鈴蘭垂首,她捂唇,苦澀不堪:“抱歉!有些話還是要和你解釋,我並沒有和那個人聯手來陷害你和葉少。”
聽聞,白宇晨怔着:“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也要解釋!白氏破產,我也會脫離不了關係,他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他愛我,所以才讓你們毫無戒備的相信我說的情報。而他,利用的就是我!”
湯沛隔着白宇晨的肩背,看着女人微顫的身子,他不悅的鬆開白宇晨,他只輕摟過葉鈴蘭的肩背:“別說了……”
白宇晨緩緩轉身,看着鈴蘭垂首,像是在贖罪,他相信嗎?這半年來他想知道一個答案!
可他聽到她的答案,他……欲言即止。
葉鈴蘭抬眼瞥看過他:“你呢?你為什麼在那裏上班?”
沉默,良久,
“我,呵呵……”白宇晨自嘲:“他斬斷了我所有的退路,沒有一家正式公司敢用我,但白家欠下巨額欠款,我只能日夜沒完沒了的工作,除了這樣,我才覺得自己還活着。”
曾經,勝寒、他、鈴蘭,三人肩並肩一起作戰的日子,早就成了惘然,剩下的唏噓不已。
白宇晨所說的困境,湯沛比她還清楚!他是莫之城的心腹,除了他利用葉鈴蘭的感情,這件事被蒙在鼓裏,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他是莫之城的幫凶。
白宇晨說完后,匆匆就離開了,與白宇晨短暫的相遇,葉鈴蘭心裏仍是跌宕不已,湯沛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葉鈴蘭未語,只覺小腹里一陣一陣收縮的痛,下車時,湯沛不覺出聲:“鈴蘭。”
葉鈴蘭背對着他,身影些許疲憊:“我有些累。”
“好好休息,別再想太多。”
“嗯。”她點頭,踏下車時,葉鈴蘭仍是忍不住問道:“我只問一件事。”
“你說。”
“他是不是又把白宇晨逼入死路了?”葉鈴蘭知道,以白宇晨的烈性子,怎會淪落在餐廳做侍者,太殘忍……
湯沛不想多談,事實上白家欠下巨額,又被高利貸緊逼着還貸,莫之城稍加放下消息,他負責安排好一切!
見他許久未語,葉鈴蘭已感覺到什麼,腹中的孩子像是有所感應,不僅鬧騰,小腹更是驟痛,她撫着肚子,小心翼翼的下車,不讓身後的男人察覺自己一絲變化,可女人眉心深擰,額際上滲着一層冷汗。他到現在還沒放過白宇晨,太可怕……太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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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鈴蘭回到店鋪,望着門前的鈴蘭花不見,許是擔心的推門而入,連忙問道:“花呢?”
“什麼?”女孩佳佳茫然回望過她:“什麼花,蘭蘭姐。”
“門前的鈴蘭花呢?”
聽聞,女孩一笑:“全賣了。”
“賣了?”葉鈴蘭心裏一沉,有些走神,佳佳不解問道:“蘭蘭姐,花賣了是好事啊,你看上去怎麼不太開心?”
葉鈴蘭搖搖頭:“我再去進一點,下次不要再賣鈴蘭花了。”
“為什麼啊?”
葉鈴蘭笑而不語,輕輕的倚在靠椅上,若有所思的一嘆。女孩卻笑着湊近,葉鈴蘭側目看着她:“怎麼了?笑的那麼花痴!”
“蘭蘭姐,今天全部買下鈴蘭花的那位先生,我看就特有錢。”
葉鈴蘭無奈的一笑:“是嗎?”
“我給他包花的時候,他在店裏等着,趁他不注意,我偷偷拍了張照片,特帥特有味兒。你要不要看看?”
鈴蘭看着她,看着她臉上一股單純,有的時候就像看着自己,特帥特有味,她輕聲一嘆。年輕的我們,有時就是無法抵擋命中的那些誘惑,現在回想起來,原來是自己不諳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