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暖意
原來那黑衣男子是納蘭譽的手下,方才正是他帶着人去救援的。
納蘭譽受的傷不輕,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十處。不過卻還是倔強的與敵人周旋。等到援兵來了,他才終於體力不支倒下了。在昏迷前的一瞬,他再三囑咐了手下,一定要保護好沈瑤光,將她送迴文親王府。
因而黑衣男子雖然擔心納蘭譽的安危卻還是第一時間將沈瑤光送了回來,不過他剛到文親王府的門口,就見軒轅夜忽然出現將沈瑤光接過去,緊接着他也沒看清楚怎麼回事,軒轅夜與沈瑤光便都消失不見了。
他知道軒轅夜的武功出神入化,知道以自己的眼力,看不清楚他是怎麼離開的也不奇怪。不過為了確保沈瑤光沒事,回去好跟納蘭譽交代,所以他還是跟進來親眼確認。
了解了情況之後,軒轅夜打發了黑衣男子回去了。
梅姨與花顏也煎藥回來了,軒轅夜親手餵了葯之後,打發了梅姨與花顏,只留下他自己在屋子裏陪着。
沈瑤光睡的不安穩,好似是在做夢,而且是不好的夢。她的額頭上不斷有汗水溢出,嬌好的眉頭緊蹙,不時還會痛苦的呻、、吟。
軒轅夜坐在邊上,輕柔的幫她擦拭汗水,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眉間,好似想要撫平她睡夢中的不安。
漸漸的,她安穩了下來,呼吸也越來越順暢了。
沈瑤光確實做了一個噩夢,夢中,她還是六七歲的年紀,還是被人追殺。可是跟以前不斷重複的相似的夢境不一樣,這次她並不是在一片竹林中,也不是一個人。
她在一條船上,還有一個人陪着她。
忽然從水裏冒出了很多人,那些人上船后,揮刀向她砍來。陪着她的人立刻把劍迎戰。
那個陪着她的人武功好像很高,刷刷兩劍就殺了兩個人。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漸漸的,那個陪着她的人落了下風,終於有人衝過他的防線撲倒她的面前,舉起刀狠狠的向她砍了下來。
她怕極了,想要躲,想要逃,可是雙腳卻像生了根一樣,根本動不了。
眼看着她就要成為刀下亡魂的時候,那個保護她的人衝過來,一把將她護住,敵人的刀深深的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鮮紅溫暖的血液從傷口流出,落下,滴在她的臉上。
她的大眼睛睜到了極致,張開嘴巴,好像是要喊那個人,可是還沒有喊出口,敵人抓住這個機會一擁而上,無數把刀刺,入了他的身上。
她張開的嘴裏再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怔怔的看着一切發生。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從此以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最後一個陪着她,保護她的人也死了。
為什麼是最後一個人?為什麼是也死了?即便是在睡夢中她也覺得奇怪。難道在此之前,保護她的人有很多,這些人全部在保護她的過程中死了?
保護她的人死了之後,屍體被扔進了河裏。
那些殺手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好像並不着急要殺了她,因為覺得她已經窮途末路,根本無力掙扎。他們像是抓到老鼠的貓一樣,不急於吃了老鼠,要好好玩一玩,盡興了,才給老鼠致命一擊。
她一步一步的退,害怕的感覺也不是那麼強烈,竟有一種人命的心態。
可是腳下卻采空了,墜入了河中。
她不會水,所以只能拚命的掙扎。可是河水從四面八方湧來,湧入眼耳口鼻中。
她想自己這次死定了!
夢就在到那裏結束的,好像是忽然嗅到了一股翠竹的清香,所以夢境漸漸化開了。她終於沉沉的睡過去了。
睡了多長時間,沈瑤光也沒有概念,只覺得肚子有些餓,所以才醒了過來。
醒來的時候,屋子裏靜謐的好似只有她一個人,可是她知道還有另一個人。
她望過去果然見軒轅夜坐在那裏翻着書。
她心中生出了一股暖意,覺得宇文真嵐說的話也許是真的,這個男人應該是喜歡自己的吧?否則怎會這般貼心的陪着自己?聽說,他從前覺得他那神仙一樣的師父陪着師母的時候,都會覺得無聊。在他看來有病吃藥也好,看大夫也好,別人陪着有什麼意義?能好的快一點嗎?所以,那根本就是件很無聊的事情。
可是他卻幾次三番的做着無聊的事情!
其實宇文真嵐上次跟她說的時候,她就已經相信那個男人對自己的感情一定不同於旁人。否則她不會在寶華寺見了宇文真嵐之後就改變了主意,也不會選擇故意與別的男人接近,逼軒轅夜吃醋這種方法去讓確認那個男人的心意。
可是一連半個月來,她日日與納蘭譽在一起,那個男人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她已經有些氣餒了。至少她覺得自己真的選錯了對象。納蘭譽在軒轅夜看來,根本沒有威脅。
半個月來的辛苦,倒不如今夜這一病來的實在。
她病了,他守着她寸步不離。她信,他對她有感情!
病了,病了?
她的腦子裏忽然有些混沌,怎麼忽然病了呢?
她猛地坐了起來,掀了被子下chuang
軒轅夜放下書來到跟前,將她按下。
沈瑤光卻用力掙紮起來,更急切的追問:“四殿下呢?四殿下怎樣了?”
她想起來了,她與納蘭譽乘船在漢江垂釣,可是忽然從水中冒出了一群殺手,揮刀就向他們砍。納蘭譽為了保護她受了傷。那傷口在肩膀上,傷的很重,血染在他大紅色的錦袍上顯得刺眼的很。
難怪,難怪她會做那樣的夢!
一定是因為經歷了那種事情,所以才會在夢中出現的。
軒轅夜不容分說的將她按了回去,為了讓她安心,又善解人意的解釋道:“他沒事!”
“真的?”沈瑤光不敢相信。因為她看到納蘭譽受了很重的傷。
軒轅夜點頭,“真的!”
他的聲音淡淡的,一如尋常一樣,不過卻自有一種叫人信服的威懾力。沈瑤光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那就好!要不,我罪過就大了。”
要不是她約着納蘭譽去漢江垂釣,要不是有她在那裏拖後腿,納蘭譽也不會有事的。
何況不管情勢多危險,納蘭譽始終護着她,沒讓她受半點傷。
讓不是她自己一覺采空了落水了,而且自小好似就對水有陰影,長大后無論如何也學不會游泳,自己落了水失去了直覺,想來她也不會有事的。
說白了,都是她的錯!
因此除非納蘭譽沒事,若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一定會恨死自己的。
軒轅夜看着她,並沒有馬上接話,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忽然他伸手在她的額頭上重重的彈了一下,痛的沈瑤光捂着額頭,眼淚汪汪的瞪他,“你有毛病啊?幹嘛打我?”
軒轅夜素來無塵的眸子裏竟露出了一抹責備,“這就痛了?被刀砍可比這痛的多!下次不許一個人出門!”
啊?
沈瑤光怔怔的看着他,心中有中奇怪的感覺,有些委屈,卻又有些甜蜜。她知道責備這種語氣多半是因為關心在意才會表現出來。若是不相干的人,誰樂意說不好聽的話叫人家不高興啊?
所以,軒轅夜果然還是在意自己的!
可是她現在還是傷員哎,竟然就說這種話,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最終委屈的感覺站了上風,她咬了咬嘴唇,“我也沒有一個人出門啊?不是跟四殿下一起的嗎?四殿下可靠的很呢!”
軒轅夜收了那責備的目光,轉而淡漠無塵的看向窗外,夜色朦朧,窗外更深露中,他淡漠的聲線顯得有些飄渺,“我信他不是個沒有實力的人,但是有你這個累贅跟着就難說了。所以你若不想他有事,就別像今日這樣跟着他,這是害他!”
沈瑤光顯然沒有想到軒轅夜前後變化如此之大,不止是態度,更是語言中所傳達出來的意思。她以為他是關心她,所以才會叮囑她出門要帶人保護她。可是,很顯然,軒轅夜只是擔心她一個人跟着納蘭譽會連累納蘭譽。
“原來王爺關心的是四殿下啊!”沈瑤光笑,那笑容到底還是透着一絲苦澀。
軒轅夜自然瞧得出來。
他伸手過去輕柔的順着沈瑤光的長發,溫柔的宛如順着珍寶一般,他嘴角彎着笑意,溫柔,chong溺,“瑤兒不是也關心他嗎?也不想他出事不是嗎?”
沈瑤光沒有說話,不過,軒轅夜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想納蘭譽有事。可是,她更不喜歡與納蘭譽想必,軒轅夜分明更關心納蘭譽。
“譽兒的性子貪玩的很,一年中總有半年不在京城。可是,自幼時起,就時時會冒出殺手來要殺他。好在,他的武功好,輕功也好,就算一個人的時候,打不贏也逃得掉。因此這些年才沒出什麼大事兒。你也知道皇上疼他的很,若是他隔三差五的受傷回來了,必然不會再讓他一個人出門的。譽兒的性子又不願意被束縛。到時候,他們父子間必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