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馬家村來客 【鬼影深深】
這個真實的故事,是爺爺講給我聽的。
那還是在1927中秋節的前一天,天將快黑了,馬家村村口來了三個牽着騾子的外地人,兩個男人、一個女人。住在馬家村口的是馬大柱家,那時候窮,馬大柱家老老少少加起來十三四口的人,都擠在一個並不是很寬敞的土房子裏,一到晚上,老老少少便吵的跟趕集一樣。
那天晚上,大柱一家人圍着一個破舊的大圓桌,正準備吃晚飯,門外忽然響起一陣陣很有節奏的敲門聲,這時大柱正飢腸轆轆的端起碗,還沒等那小米和野菜煮的菜粥扒到嘴裏,便被他爹使喚着去開門,大柱看着他爹,極不情願的放下碗,下桌去開門。當門打開的時候,大柱卻是吃了一大驚,眼前站着的,竟是個長得極為標緻的女人,那女的年齡也就二十左右,一張姣好白皙的臉,嘴巴朱紅,一身合身的大紅色旗袍緊緊的包裹着這女人的細腰肥臀,叫人看了便移不開眼睛。
女人看着大柱笑,大柱害臊起來,轉移目光往女人後頭一看,女人身後還有兩個穿戴斯文、牽着兩頭大騾子的中年男人。
“大兄弟,我和我兩個舅舅是安徽亳州做藥材的生意人,是來這裏收購些藥材的,可是這一路上都沒有個住的地方,眼見天都晚了,不知道大兄弟家方不方便留我們借宿一晚。”
女人的聲音很是溫柔膩耳,大柱有些難為情,看着眼前漂亮的女人有些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雙手不停的搓着:
“大,大妹子,真是不好意思,家裏頭人多,已經,已經住不下了。”
女人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這時候,大柱他爹見大柱在門口呆了那麼久,便提高嗓門問大柱是誰,大柱回答說是幾個想借宿的生意人,大柱他爹聽罷,拄着拐杖走了過來。大柱他爹可是村裡輩分最高的人,就算是村長也要對他顧忌三分。
大柱他爹站在門口,兩隻手掌撐在拐杖頂上,花白的鬍子隨着風在微微的抖動,他的兩個眼睛,警惕的盯着門外大的這幾個人看,門外那幾個人被看的不自在,便都尷尬的點頭笑了笑。大柱他爹觀察了會,見幾個人也不像是壞人,便放鬆了戒備,咧嘴笑道:“最近啊,山裏的土匪比較猖獗,幾位莫見怪。”說著又有點尷尬的看了看幾個生意人:
“我們村是個貧窮落後的地方,每家都是十幾口人擠在一個房子裏,你們要不這樣,村裏的祠堂還空着,祠堂就是陰氣重些,要是你們不怕的話,可以在裏面住上一晚,這總比露宿在外面強。”
幾個人稍微考慮了下,便要大柱他爹帶路。大柱他爹便樂呵呵的回屋提了煤油燈,叫上大柱,向祠堂走去。
一路上大柱總覺得有些不妥,但見他爹一臉的熱情,和幾個人一臉的疲倦,便也不好說什麼。
推開祠堂那扇沉重的大木門,一股陰涼帶着點腐木的氣味撲面而來,大柱他爹帶着幾個人進去,大柱牽着兩頭騾子跟着,在進祠堂大門時,那兩頭騾子像受到什麼恐怖的東西的驚嚇般,慌忙四蹄凌亂的倒退了出去,在門檻外面動亂不安,無論怎麼打,就是拚命的爭扎着想跑,並且發出像馬叫一般激烈的嘶鳴聲。
大柱他爹怒罵了幾聲“畜生”,環顧了一下祠堂的四周,覺的哪裏有些不對勁,可是就是不知道不對勁的地方在那裏?躊躇了會,叫大柱把騾子牽到外面吊著,對幾個生意人說祠堂可能是好久沒人來了,陰氣重了一點,要幾個生意人晚上稍微注意一點。
兩個男生意人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然後爽朗的笑了起來,說:“大半個中國都走完了,連剛埋人的墳地都睡過,不怕的。”
大柱他爹見兩個生意人都這般說了,也就放下心來,笑道:“不怕就好,不怕就好,再說了,就算陰氣重也沒有關係,我們祠堂可是有大金像鎮着的呢!”大柱他爹自豪起來“大金像可不是每村的祠堂都有的,只有馬家村、我們這種大戶人家才出的起!”
大柱他爹正得意的向幾個商人講解金像的來由,卻沒有注意到兩個男生意人從一開始進屋的時候眼睛就直直的盯供桌上的金像看。
幾男的個生意人一副虔誠的了樣子拜了拜金像。那女人似乎對這祠堂還是有所顧忌,連走一步路都小心翼翼。
大柱栓好了騾子,走進祠堂,見他爹正在和幾個商人談論着些什麼東西。大柱因那女人在那裏,便有些不好意思過去,便繞着祠堂四周轉了轉,然後朝着祠堂中央的那尊大觀音像拜了拜。聽良生他娘說,這祠堂怨氣重,先前大旱,裏面不知道祭祀了多少慘死的人,這尊佛像,可是二十幾年年前一個自稱為張天師後裔的年輕天師從隔壁村和尚廟裏親自請來的,那些慘死的人的怨氣就要不是有祠堂裏頭的那尊金佛鎮着,裏面的鬼就要跑出來害人的。
良生他娘是村裏的神婆,但也只有給孩子叫魂的本事,這件事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不過,那些大山裡下村來的土匪,就算是什麼都沒有搶到,卻也不會動這尊大金像一絲一毫,這倒是事實。
祠堂里還是蠻幹凈的,每年都有人進來打掃,那些棺材之類的,放在祠堂的二樓,只要不上去,便沒什麼好怕的。幾個生意人安頓好下來之後,大柱便從自家抱了些乾柴過來,替他們點上一堆篝火,女人便很感激的對大柱說了聲謝謝,大柱便憨憨的撓了撓腦袋,說這是應該的。見幾個生意人都收拾好了,大柱他爹還是隱隱的感覺哪裏不對勁,眼睛無意看向祠堂中央的大金像的時候,看見了大金觀音像的嘴唇好像裂開了一些,嘴角彎曲着往上翹,可是細看的時候,卻是什麼都沒有了。
幾個生意人已經在祠堂里安頓好了,大柱他爹走的時候,忍不住告誡那幾個人說:晚上不能讓篝火熄滅,要他們最好是輪流休息看守,還有二樓是不可以去的,上面有些人家的棺材放在上面。幾個生意人嫌大柱他爹啰嗦,忙忙點頭答應。
大柱他爹見幾個人信誓旦旦的答應了,放下了些心,帶着大柱回家了。
村子裏的夜晚,很是謐靜,大家都在熟睡着;天上的那輪黃月就也像是渴睡般,連撒在大地的光芒都昏昏沉沉,只有馬家村東邊的那顆大榕樹的樹窩子裏面住着貓頭鷹,精神倍好,那些被田裏的老鼠喂的肥胖的鳥,一到晚上就“咕咕咕……”的不停叫喚,那聲音回蕩在村裏有點詭異,若是晚上一個人出來上廁所,還真的會這種低沉的叫聲給嚇到。
第二天亮的時候,村邊的雞鳴打破了村裏的一片沉靜,那些雜七雜八的聲音,便都開始活躍起來,炊煙繚繞、那些個小孩子就在村口,拿着根柳條子放在胯下當馬騎,一邊還嘻嘻哈哈的大聲笑着。
祠堂里住着的那幾個生意人本來是拉好騾子要走的,大柱他爹正好在村口背着手溜達,結果看見了要走的幾個生意人。大柱他爹便攔住他們,要幾個人都留下來,說今天是中秋節,就在馬家村再住一個晚上,山裏的可是好玩極了。山裡人都是好客的,聽大柱他爹這麼一說,旁邊幾個拉着牛莊稼漢子,捻着稻草的婆娘,一臉的笑,央求幾個客人留下來。幾個生意人拗不過村裡人的熱情,便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