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把我從心裏剜出去

第九十五章:把我從心裏剜出去

是不是人生總是要失去,才會更想珍惜,是不是要有痛才學會長大一點。

我雖然那時候想逃離李歆上,那是最好的辦法。

唉,千種萬種嘆息,也不過是昨日曇花之事。

往事不必再提,酒一壇,一醉可解得一時之愁。

不過這個地方卻是沒有酒,我像是坨螺一樣不停地轉着,就怕停下來會追憶得多。

這個地方的人染上了會傳染的風寒,很是厲害霸道,連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官兵封城鎖地,不允許他們四下流走,免得傳染越來越厲害。

我卻隨着一些仁心仁術的人到了這裏,接觸很多人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每天跟着他們采草藥,熬草藥,再研究着一些對策,倒是把生活也填得滿滿的。

坐在草垛上望着北邊,那也許是風雪滿天了。

“西泠,你坐在上面幹什麼,還不快下來熬藥。”

“來了。”我應一聲,然後從上面跳了下來。

分類好,洗好加入幾碗水,然後生火熬了起來,火苗通紅,獵獵作響。

等着草藥熬好,再一一送到受風寒所染的人群中去。

和一些大夫,給他們把脈,看診。

等忙完已經是披星戴月了,風一吹我就忍不住咳了起來。

同行的一個大夫關切地問:“西泠,你不會也染上風寒了吧?”

“沒事的,一點點兒的不舒服,而且我也喝了葯了。”是的,昨兒個就有風寒的癥狀了,喝下藥發作得延慢一些而已。

“要不你休息一下,明兒個就不要來了,姑娘家身體比較差,容易被染上風寒,你爹娘倒也是對你放心得緊,讓你四處走動行醫。”

我笑笑:“行醫不就是懸壺濟世嗎,要是學了而不用,每天端坐家中,那學來又有什麼用。”

“你說得很對,對了,我叫張揚,你大概是忘了吧。”

“沒有,我記得你呢,張大夫。”朝他笑笑,看到他腆腆而不好意思。

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就看到給人把脈的他,他很出色,醫術也很高,而且對人溫和不驕不燥。

回到簡陋的房裏準備休息,不舒服要多睡一會才更好。

房門輕響,我披上衣服去開門。

看到提着燈籠的張揚,他一臉的柔和:“看你晚上沒有吃什麼東西,我給你做了些葯膳粥,要是不介意的話。”他說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將手中的食盒往前一送。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張大夫,真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感覺什麼都不想吃,也沒有胃口。”

他聽完,趕緊說:“西泠,我在粥里放了些開胃的。還有一些藥材相熬,應該不會吃得膩味,還是吃一些,吃一些才會有體力來相抗這些風寒。”

感覺拒絕似乎不太好了,熬個葯膳粥並不是那麼輕鬆的事。

便笑着說:“那就謝謝張大夫了。”

他笑着送上來,可是並沒有要走的樣子。

於是我便說:“張大夫,那我先去休息了。”

“西泠,保重身體。”

我感覺有些寒冷,忽然對我說這些很關切而又嚴肅的話。

於是我也很一本正經地說:“謝謝。”

反而,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抓抓頭髮:“那你先休息,明天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話,可一定要告訴我。”

提着燈籠,印着他眉眼間的笑意,他轉身而去。

合上門葯膳粥聞聞,可是還是不想吃,放在桌上又倒頭去睡。

第二天醒來頭痛死了,鼻子也透不過氣來,一站起身就頭重腳輕的差點要栽下去。

這裏的風寒果然霸道,來勢洶洶的。

但我可不想麻煩誰,尤其是張大夫,我感覺他對我是很有好感的,雖然也是一個溫和的人,就是沒啥感覺,那就不要去招搖了吧。

自已找了葯來熬,端着葯在一邊坐着喝。

越喝越覺得自已好是可憐,我是不是不管什麼人,都要跟來和李歆上比較呢?

為什麼看到那抹好感的時候,就會下意思地作個比較,是不是他已經不知不覺在我的心裏生了根芽了。

“聽說了嗎,朝延今兒個的人就會來了,我們倒是可以跟地些御醫學上一學了,真是一個好機會啊。”幾個大夫開心地回來,揚聲地笑說著。

“這當然會來的,不過人家御醫可不一定肯和你同行。”

張揚看到了我,朝我一笑,然後離開他們朝我走了過來:“西泠,好些了沒有?”

我呵呵一笑:“好些了。”

他伸手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下意識地將手縮進寬大的袖子裏:“不用了,我的身體,我明白。”

做大夫人的,一把脈就知道身體的狀況,我並不想讓他知道我的事。

“西泠?”

“謝謝。”我淡疏地說。

他有些失望,還是微微一笑:“那你好好休息,一會我給你熬點葯膳粥,這二天只怕要吃這些了。”

“真不用麻煩了,我現在真是什麼也不想吃。”

“西泠,你出來爹娘不在身邊,可要自已顧着自已的身子。”

“真的不用了,麻煩你很不好意思的。”

他有些瞭然了,也不再說什麼,只是長長地一嘆息坐在我的身邊:“這風寒,是很霸道的,所以才會這麼棘手。”

我也是知道的,也是霸道所以我的身體沒有抵抗住。

鐵蹄踏響青石板,馬嘶鳴叫,有人喜悅地叫:“是朝延的人。”

身手俐落,眾人躍下了馬。

隱在人群中的那個人,不管是不是鮮衣怒馬,不管這群人里有多少出色的人,他總是那樣的鶴立雞群,鮮艷奪目。

我不知道他竟然會來,他看到了我,只是淡淡地一瞥,隨即又移開了眼神。

這兒的主事者馬上去迎接,只道是一些御醫和朝上的官員,卻不知這兒有一個主天事的太子。

我看着人進去,心裏的那些事像是打翻的杯子,流出了放在杯中的心事。

不過一整天,我都沒有再放過他。

我的傷寒,卻是讓我越來越沒有力氣,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傳染別人,就自已躲在房裏捂着被子睡覺。

晚上餓得肚子咕咕地叫着,是該起來熬些葯喝了,是該吃些東西了,只是困得卻不想動一動。

門外有腳步聲,一直一直在微微響着。

我心有些狂跳,是他嗎?

喉中癢得難受,忍不住咳了起來。這一咳像是壓制不住的風寒一般,一直一直咳得我捂着肚子想要吐。

門被推開,我聽看到那紫色的靴子踏到我的眼前,然後溫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用力地拍着。

痛啊,你是想殺我不成。

用力地推他:“別碰我。”

“你在咳。”他說。

“我咳用得着你來拍死我嗎?”

手勁立時輕柔了下來,溫溫和和的,輕輕地撫拍着。

心間的癢減輕了下來,咳了一會他趕緊去倒來水給我喝。

“看看你,也不懂得照顧自已,西泠,跟我回去吧。”他輕聲地說。

我搖搖頭:“我不回去。”

“難道你想死在這裏嗎?”

“這是我的命。”不用你管,為什麼要跟你回去,難道那些痛,我還想再來一次嗎?

“西泠,別任生好嗎?”他很輕聲地說著:“我是說,跟我回京城,至少要讓我知道你過得好,你現在這樣,我想我真的放心不下,幸而來了,西泠。”

溫暖的懷抱,竟然如此的舒適。

“你為什麼而來?”我忍不住問他。

“我只是來看看你。”他苦澀地說:“我放心不下你。你不要我管你,第一件事就是要照顧好你自已,西泠,我知道你心裏恨我,以前的那些事,可能也是我算計得太盡了。”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我們已經沒有關係的人了。

“你走吧,三更半夜在我的房裏,別毀了我的聲譽。”

他不走,也不說話,再倒了點水遞給我,然後又開門,接過一個食盒將飯菜擺在桌上。

“我叫你走,你聽不到嗎?李歆上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他看着我,幽黑的眼眸一些哀澀的笑:“誰說沒有關係,你在我的心間,你說有沒有關係,你真要斷得個乾淨,那好,你把你從我的心裏剜出去。”他從袖裏丟出一把匕首甩在的面前,染上了燭火是那般的雪亮透寒。

“心裏有了你,如何能不牽挂,只有一計,你親手將你剔出我的骨血里,那麼我將會對你死心,一輩子的死心。”他說得堅定而又嚴肅,沒有半點的玩笑和捉弄。

雪亮的匕首就在我的腳下,往時我拿着對着別人,那是用來防身的,可是這會兒,他叫我要刺到他的骨血里去,這樣他才可以將我驅趕出來。很多的記憶,劃過了腦中。

就像昨日一般,一幕一幕地重現着。

雖然他是霸道的人,但是總不會真的對我太凶來着,他會很溫柔地逼我喝補藥,說我身子體不如別人壯,我如果不喝,也不會真的灌下去,而是他會親自來喂我,用嘴巴來喂。

那溫潤的唇,那些吻,就是想想也會讓我顫慄的。

他見我久久不撿起那匕首,彎腰,撿了起來然後要塞在我的手裏。

我不肯接,將手放在身後,緊緊地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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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難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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