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938年,大雪紛飛的哈爾濱(三)
說完話的一瞬間,他猛地踩住剎車,我感覺我整個人的屁/股脫離了車子坐墊,並且臉朝着車玻璃飛去,如果不是因為我堅硬的腦門盯着前面,我的臉只怕也撞成大餅了。
“喂!你搞什麼啊!”
我埋怨着,不過此刻比我怨氣更重的是老蕭,他的眼珠瞪得恨不得直接飛到我的腦門上。緊接着就抽出一把小步槍指着我的鼻尖:“你是誰?”
對於這種低水平低智商的問題我已經不願意再回答,我聳聳肩,拉開車門單腿跳下去,已經沒有跟這個傢伙繼續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過就在我雙腳剛踩在低下的一瞬間,他的身影就立刻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一動不動的身體,只有隨着清風微微擺動的衣角。
“你你你!”我驚得抱住車輪,這個小子就算是用飛的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繞到車子前面吧,剛剛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說,你是誰!”
我從驚嚇中掙脫出來,凝神屏氣盯着老蕭,獲取他的人間資料,不過奇怪的是,五秒之後依舊沒有任何信息顯示在我的腦海。
我的能力是不會有錯誤的是,除非……
“喂!你不會是鬼吧!”
我趕緊向後退了兩步,他陰森的臉上多了一點疑惑:“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就在我們陷入了一場看似低能兒吵架的模式中時,後面傳來了噼里啪啦的子彈聲,一顆一顆的打在了車子的鐵皮上。
與此同時還伴着日//本人的怒吼聲,聽着意思應該是發現了我的假身份證,並且知道了車子裏面有藥品。
老蕭反應倒是挺快的,一下子就躲在了車子前面,然後把手裏的步槍迅速換成了幾枚手榴彈,朝着後面丟去。
“快上車!”
老蕭直接像綁架一樣把我丟上了車,一踩油門沖了出去。
“我跟你不是一夥的,你不怕我是日//本人嗎?”
“得了吧,就你這智商,也不見得是間諜,恐怕你是無意中撿到的紙條?”
我撇撇嘴,這個小子,倒也沒有我想像中的那麼笨。
雖然坐在車子前面,但還是能聽見後面子彈砰砰穿過的聲音,老蕭開的不算慢,但還是擺脫不了拿權拿着槍支追來的日本人。
“不好!藥品好像碎了!”
老蕭使勁皺着眉頭,但是腳下的油門也絲毫沒有放鬆。
我雙手環胸:“喂,你放棄藥品,現在逃命還來得及。”不過我轉念一想,又改了口氣說道:“哦對了,我忘了你是黨///國的,你們這些人不是總會說……什麼人民高過自己生命的大道理嗎?”
“我?”老蕭嘴角輕挑,把方向盤一轉:“我只是覺得刺激。”
“刺激?”我還沒來得及問,整個車子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旋轉。我扶着被車玻璃撞到的額頭:“靠!什麼情況?撞到岩石了?”
老蕭指了指前方:“路塌了,走不了了。”他又伸脖子看了看後面追過來了日1234本兵,絕望的笑了笑,然後從車後面掏出了一杆子長槍,把他自己的步槍丟給了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不過今晚還是站在一條繩子上面的螞蚱,準備好跟我並肩戰鬥吧!否則像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可就成為了滿洲國士兵的消遣了。”
我拿着步槍在手中轉了轉,完全沉浸在他的讚美中:“滿洲國怎麼了?只要我樂意,炸成平地都行!”說著又想起來了容紫衣的事情,真是恨得我牙痒痒,我喃喃道:“或許我當初真的應該把滿洲國這個偽政權給一鍋端了。”
就在前有塌方,後有追兵的情況下,老蕭還是盯着我之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女人真逗。”
不過我從中清醒了過來,我這次來哈爾濱是為了躲清凈的,如果因為這件事和滿洲國扯上了什麼關係,我豈不是又在浪費時間?
想到這裏我不再淡定了,我伸出穿着低跟小皮鞋的腳踹開了老蕭,並且把他拎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滾開!我來開。”
我一腳踩向油門,憑藉著我從駕馭馬車開始的熟練技術,握緊了方向盤向右打去,整個卡車就開始沿着塌方旁邊的光滑牆壁開始了像壁虎一樣的遊走。
“你你你你!……要死人啦!”
除了老蕭的尖叫聲,我還能聽見後面日本兵追來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直到我們越過山丘之後,周圍才徹底安靜了下來。
於此同時等待我的並不是老蕭的一句讚美,而是我對着我頭頂的槍口。
我冷笑了一聲:“你不是說,我們兩是一條繩子上面的螞蚱嗎?現在是怎樣,你要把我殺了滅口?”
老蕭伸出手指比了一個‘二’:“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是被我殺了,第二是做我的女人。”
我歪歪腦袋:“這兩者有區別嗎?”
“現在車子熄火了,主要原因在於你,藥品送不出去,你要對人民負責!”他又把頭湊近了些:“更要對我負責。”
我挪開他沉重且欠揍的腦袋,語重心長的說教道:“小弟弟,我知道我自己貌美如花,可是早戀是不好的。我看你也是剛進入警察廳的一個小下屬吧?好好努力,既然選擇了地下黨就好好工作,打入滿洲國高層才是正事兒,乖啊。”
我撩了一下長發,打開車門跳了下去,然後扭頭補充道:“哦對了,這批藥品,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你這女人!你也太拽了吧。”蕭決跟着跳下車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人影。“你到底是誰啊?”
風中留下了一聲輕笑:“我是你祖宗。”
……
哈爾濱這幾日的雪都沒有停歇,白色的教堂和鐘樓,包括那寬闊並且寂寥的廣場,都被染上了一層雪白。
我坐在咖啡廳內,對着玻璃哈了哈氣,依然看不清窗外的風景。
風鈴微微擺動,門外有人進來了。
他遞過來他隻身一人走到我的桌子邊上,手上不知道從哪裏托來了一個酒杯:“小姐,我終於又遇見你了。還沒做自我介紹,我是哈爾濱警察廳廳長,蕭決。”
我突然覺得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對的。
蕭決邪魅一笑:“並且,那個選擇題,我已經幫你默認了第二種選項。”
的一支玫瑰,我迅速抽走揉成一團:“想追我?那你得活得比我長。”
“我想,這對我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
活了這麼久,緣分對於我們來說,是一種非常可笑並且諷刺的詞語,不過誰又知道,我們和時間的平行,不是老天爺給我們這些特殊人類的一個定好的緣分呢?
哈爾濱的車站依舊是人來人往,這裏匯聚了各種的分別和傷感,當然還有一些蓄意已久的陰謀,在這個通往雪國的列車上,醞釀成了一座水晶堡壘。
那麼閃耀,不過也如夢幻泡影。
“但是我喜歡,我喜歡大雪紛飛的哈爾濱,還有那一年的三月三十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