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狹路相逢

第二十六章 狹路相逢

“你究竟想要什麼,”展歌忽然問道;

焦克哼了一聲,如實的回答道:“你說我想要什麼,除了想要你死,我還能要什麼,”

不知何時颳起了北風,風往後脖子裏灌,凍得人忍不住要縮脖子,

“那你應該沖我來,”展歌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是清楚無比,他的眼睛裏已充滿了蕭殺的氣息,“你要我的命,想辦法來拿便是,不需要連累無辜,更何況你跟她之間的關係還曾親密無間,”

焦克恨的咬牙切齒,若非因為他的存在,一切又何故會演變至今,如今他倒做盡好人贏得美人,他怎可就此甘心,“死到臨頭還在心愛的人面前逞威風,我倒想看看你能怎麼樣,”說著他就要吹想玉笛,

玉笛一響,韓依依便會喪失神智到處殺人,依依跟展歌都已瞧見了這個動作,“焦克,”兩人同時叫住他,依依道:“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寧願死也不想被你跟二叔擺佈,你若用笛子控制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焦克果然停下了動作,他並不是因為他們叫他才聽了手,而是忽然聽見身後輕盈的腳步聲,他知道有人來了,可是又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又為何躲藏於暗處,他輕嗤一聲,“韓依依,我一點也不想害你,但你最好也不要逼我,”

“逼你,”依依實在想笑,卻又笑不出來,“是你一直在逼我,”她道:“我這輩子從來就沒看透過你,自從我嫁給展歌之後,我發現我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你,你跟二叔未達目的不擇手段,你們從來就沒有放棄逐鹿中原的野心,你簡直讓我失望透頂,”

“我讓你失望,”焦克也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的,“如果你肯回到我身邊,我還是會一樣陪你浪跡天涯,我對你從來不曾變心,可你對卻我誤解良多,又不肯放下成見,你的心早就已經偏到了別人身上,韓依依,你我之間究竟是誰看不透誰,誰讓誰失望,”

恩恩怨怨、是非對錯從來就由不得人來說,好多事如今想起來、說起來好像都不一定是絕對的對錯,若真說起來,依依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如今她唯一肯定的是,她心裏最在乎的人是展歌,

“焦克,”她摟緊展歌的脖子與他對望了一眼,道:“我累了,不想在糾纏了,也許你是對的,造成今天的結果並不是你一個人的錯,可是我知道,我早就已經不喜歡你了,你能不能也不要再糾纏下去了,就當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或許這樣說很自私,但事情總要有一個結果,她從來不想害人,可到最後卻害了這麼多人,也許她真是一顆災星,但是現在全都無所謂了,就算讓她馬上死,她都可以欣然的接受,在經歷過這麼多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之後,她再也沒有力氣掙扎了,

焦克低首把弄起手中的玉笛,揚眉挑釁道:“放過你,哈,天底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我告訴你,我放不過,我對你付出這麼多,可最後卻是這個結局,換成誰也是不甘心,”

她道:“你就當是為了你自己好不好,你睜眼看看大唐,所有人都安安穩穩太太平平的過日子,這一番盛世是我們漠北永遠也不可能做到的,你要讓這安逸跟繁華蕩然無存變成屍骨漫天嗎,收手吧,這條路再走下去,你遲早會後悔的,”

事已至此焦克已後退無路,也不想後退,若說這盛世繁華的天下將來就是毀了也不是他的,但他也參上一腳,徹底把這座奪走他所愛的城給毀了,

“多謝你的提醒了,”他道:“不過已經太遲了,我回不了頭,也不願在回頭,身為男兒本就應該建功立業,當中的苦要吞,甜自然也要享,所謂成王敗寇,誰贏到最後了,誰就是王,”

“看來你已沒有什麼必要再跟他說下去了,”展歌顯然是聽不下了,時間上也沒有幾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妻子跟過去的情人沒完沒了的交談,他斷然道:“他已然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這不是你能阻止的,”

,,看來情愛跟權利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想到他們小時候滿山跑的模樣,彷彿就在昨日,如今卻已物是人非斗轉星移,當真令人唏噓,“焦克,”依依喚他:“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廢話我們已經說的夠多了,現在也該辦點正事了,”

他話說完,漆黑之中竄出了幾個黑色人影,這幾個人倏地落地,身形利落的迅速形成一個圓弧,從四面八方將展歌跟依依包抄在圓心之內,

焦克也是一愣,不明這些人是誰叫來的,但看樣子卻不是來對付他的,

正在一切還模糊不清的時候,突有女子的聲音在寂靜之中嘹亮道:“焦克,你真沒用,你難道還想跟他們聊到天亮嗎,”韓玲一身白衣如謫仙一般的自巷子深處幽幽走來,

“這些人是你叫來的,”焦克一聽她的聲音便認了出來,

韓玲走來站在焦克身邊,一雙剪水的雙瞳瞟了一眼韓依依,雖是一抹憂淡的餘光,內里卻是含了滿滿的敵視,“除了我還能有誰,若不是我偷偷跟着你,還不知道你這麼沒用,人家叫你不要吹玉笛,你就心軟了,可人家心裏早就已經沒有你了,你還像個笨蛋一樣為她擔心,”

焦克對韓玲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只撣撣身上的灰塵,然後挺了挺身板,清幽孤傲地冷絕道:“我的事不必你管,也輪不到你來管,”

韓玲聽到這話也是不高興的,可又無可奈何,她暗自咬了咬下唇,唯有壓抑忍耐他所有的情緒跟不滿,“我不管難道還有誰人管,她嗎,”她心理早就把依依當做阻撓幸福的罪魁禍首,若沒有她,她此生跟焦克定是人人稱羨的一對,有何苦要用盡手段卻還留不住他的心,都是她,都怪她,她恨死她了,

“姓展的,”韓玲喊道:“今天你們說什麼都逃不出我的手心,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黑影步步緊逼,走到近處之時,不知是何處投射來一抹短暫光忙,這光正好映在其中一人身上一閃而過,那人雖然穿着一身黑衣帶着面罩,全然看不出相貌,但展歌一見那人的衣着上面赫然用金線封着“宿”字的時候,眉頭緊緊皺起,眼神終究一凜,聲音顫抖道:“是你們,”

他親手訓練的“星宿”,自己又豈會不認識,

而那人也正好認出了展歌,驚異道:“主人,是你,原來你沒死,”

展歌唯有苦笑卻無從對答,武林盟素有規矩,盟主一切可調動的人手都隸屬武林盟,盟主不再任或死後一切將自動發配給下一任盟主,此令如山,不得有拒,若有亂者,皆可誅殺,而他們自然也不會例外了,

韓玲這女子實在歹毒,她竟要他們互相殘殺,如果今天勝了他們,便是給武林盟一個“借口”“正大光明”的除掉“星宿”另立勢力的好機會,她這招妙就妙在無論如何也不會置自己為敗地,就連他都不不得佩服他的高明之處,

恰逢此時依依也認出那人的一身黑色裝扮,那不正好就是她嫁入展家之時,出來阻攔焦克搶親的人嗎,焦克他竟然讓展歌從前的屬下來對付他,當真可惡,

“韓玲,”依依道:“這些人當初都是展歌的人,如今你竟然讓他們來對付我們,你未免太卑鄙無恥了,”

韓玲望了望展歌,像是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對於韓依依的指責已完全不以為意,只陰測測的笑道:“卑鄙無恥我認了,但我也想看看咱們這位武林盟主在面對昔日手下的時候會怎麼做,是落荒而逃置他們生死於不顧,只為自己獨活;還是會乖乖束手就擒任我處置,”

依依滿腹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展歌阻斷了,他道:“武林盟的規矩,造亂者會被全武林誅殺,他們不敢違背武林盟的命令,所以只有與我動手,若不動手便是死罪,你的這招用的實在漂亮,就連我都不得不佩服你,”

她裝模作樣的笑了笑道:“承蒙誇獎,小女子愧不敢當,”

“主人,我們……”那些人也是猶猶豫豫,自然也是兩難的,他們原本都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有些人是當年驚動世人的通緝犯,有些人則是流浪於市井的乞丐,他們沒有家、沒有錢、沒有親人,甚至沒有尊嚴,生活在最骯髒的地方、過連狗都不如的日子,

是展歌親自挑選他們,將他們帶入武林盟,雖算不上過了榮華富貴的日子,但也學到最上乘的武功,獲得身為男人、女人應有的尊嚴,他讓他們從骯髒的“東西”變成了一個人,所以對他們來說,眼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神;一個重生他們,給他們一切的神,

如今命運卻叫他們對這個“神”出手,這種事他們之前從未想過,

“行了,”展歌打斷那人,“我自然明白你們的苦衷,你們只管動手,無論結果,我絕不怪你們,”沒人比他更清楚武林盟的規矩,廢話不需多說,他一腳便踢向路邊的竹編框子,

那框子倒不是很大,是老百姓平時用來裝雞鴨用的,但如此奇快的飛竄過去卻也是有些威力的,

有人見框子飛來便以拳想迎,硬生生的用鐵拳將木頭箱子頂了回去,展歌見框子飛回來了,可對方卻始終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便又踢了一腳將那框子踢給散了,

編製竹筐的竹子散在空中,就像有些事情一樣,,散了,就再也回不去原樣,他就是在用這種方法告訴他們,動手,,不是他的命令,而是非如此不可,

此時焦克厲聲喊道:“怎麼,你們幾個是想違背盟主指令,難道都不想活了不成,”

眾人仍是站在原地誰也不肯動手,

展歌抱着依依早已躍上屋檐,站在月光之下,一陣風吹過,將他淺藍色袍子吹的獵獵作響,他挺拔的身軀將月光盡數擋在自己身後,那感覺便像是一個閃着白色光芒,降臨世間的高傲神仙,他道:“你們若不動手,便是自殺,”

有過去良久,幾個人低下頭也不在默不作聲,等到在抬頭的時候,一個個都從腰間拔出三尺長劍,他們輕身躍起朝着展歌刺過去,

七個人,七八劍,有的要砍他的頭,有的要刺他的腳,有的衝著他的胸口,稠密的劍陣像是天羅地網,若是一般人絕無法逃脫,但他卻可以,因為這陣原本就是他自己所創,

他不但輕鬆的跳出了七八劍,並且踢翻了其中一個人的臉,那人凌空翻身就飛出了五丈外,他沒有留情,那個人撞暈在一顆棗樹之下,

那人飛出去的時候,劍也脫了手,但卻在展歌的腳上,他踢出去,眨眼的功夫,已刺入一人肩窩,

奇快的劍,硬是將人釘在了不遠處一間酒館的木頭旗杆上面,

第三把劍跟第四把劍刺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輕鬆躍起墊腳站在劍尖之上,星宿們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打贏他的,他們都願意為他而死,只要對方的劍刺入的是自己的身軀,那便可以了,這死法在殺手界算是體面的,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事,他們並沒有成功,而是被展歌踢翻了出去,落地的時候兩個人都撞上了堅硬的石頭而昏了過去,

“小心,”依依忽然喊了起來,因為她已看到韓玲從袖口中發出來的十幾枚袖箭,,

展歌並未轉身,若此時轉身傷及的人一定是懷中的依依,他沒機會躲開,因為袖箭的速度實在太快,儘管他偏了偏身子,肩頸附近還是中了兩支,腰椎附近也中了三支,

中箭時的不絕疼痛,只感覺背部一麻,但很快不止感覺到疼痛就連神智也開始不清,眼前事物天旋地轉,手腳也漸漸不聽自己的使喚,就像是喝醉了一樣,

“箭上……有毒,”他意識到這是中毒的表現,

“沒毒,沒毒,”韓玲得意道:“只不過箭上塗了麻沸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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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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