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會快樂嗎？

皇上寢宮，長惜宮

在宮裏活了大半輩子的“小李子”從來沒有見過太子為了誰緊張成這個樣子的，他偷眼瞅瞅太子緊握的拳頭，噴火的眸子，擰緊的眉頭，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不過中人之姿的季小姐到底有什麼過人的本領能讓一向對女人鐵石心腸的太子動了真情？

“皇兒來了？”安坐在龍椅之上的皇上儼然一位慈父。（）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

“父子倆的事，何來求不求？說吧！”皇上微笑着揮舞一下明晃晃的龍袖，話家常般親切的說道。

“父皇，季小姐是兒臣……”

皇上似乎並不打算讓太子把話說完，笑嘻嘻的打斷道：“皇兒，朕即將冊封她為貴妃！你可是來賀喜的？”

一句話，猶如一條五彩斑斕的蛇，生生纏着了太子的心肺，一下子讓他呼吸都困難起來。

皇上眯着他那雙如狐狸般的眼眸，把太子微妙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皇兒，朕是太高興了，剛才你說什麼了？”

“父皇，您不可以這麼做！”

“為什麼？”此刻的皇上如同一隻狸貓，玩味的盯着眼前的太子，猶如盯着已經進入瓮中的獵物。

“因為……她是兒臣安插在莫無雙身邊的棋子！”

“是嗎？”皇上一抬眸，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自己的兒子。

“千真萬確！父皇，莫無雙已然對她動了情，並且兒臣已經利用她採取了行動，莫無雙身中數刀，卻仿若無事。這讓兒臣很是不解，所以這枚棋子仍然有很大的用處！還望父皇成全兒臣……”

“對她動情的……只有莫無雙？”皇上眼色微動，端起手邊的茶盞，搖搖頭，對着茶盞輕輕呵着氣，彷彿漫不經心的說道，“知兒莫若父呀……”

“父皇……”

“兒呀，別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即便是朕的江山，你要，朕都會立刻拱手讓與你，可是……”皇上手中的茶盞一顫，“你別忘了，不除掉莫無雙，即便你坐擁江山，也不過是個受人擺佈的傀儡而已！千萬不可忘記梅妃和天啟的死，這是血淋淋的教訓……”

“兒臣……明白！”

“明白就好！朕一直以來都對你寄以厚望，朕是老了，近來每每回憶過去，梅妃的一顰一笑，啟兒的一舉一動都越來越清晰了，兒呀，你不能讓他們枉死呀！”

“父皇，兒從來不曾忘記這份切膚之痛！望父皇放心！”

“父皇相信你，你忍辱負重有十年了吧！可是你要切記：紅顏禍水。不要因為一個小小的女子毀了你心中的霸業。”皇上狡黠的眸光似有略無的掠過太子的臉龐。

“謝父皇賜教，兒臣銘記於心！”

“兒呀！把葯交給小李子，你就下去吧，等季小姐醒來，父皇會把她毫髮無損的送回玉佛堂的！”皇上明明白白的加重了“玉佛堂”這個字眼。

“父皇，兒臣告退。”太子施禮身姿凜冽帶來寒風陣陣。

長惜宮裏明黃色帷幔輕輕拂動，舞動着妙曼的身姿，一隻纖細白嫩的手偷偷的扯動帷幔擋住了自己的身軀。

皇上看着太子遠去的背影，疲憊的伸手扶住額頭，緊閉雙眸。

半響，他緩緩的開口道：“小李子，朕真的是老了呀！”

“皇上，千秋萬代，哪裏會老呢？”小李子可算是宮裏的老人了，又怎會不知這個時候該奉承了？

“想當初，朕籠絡了一批又一批的刺殺高手，都無法近莫無雙半步，太子竟能如此輕易的傷了他。看來朕的確沒有看錯太子。”

“皇上真是慧眼如炬呀！太子的確像極了皇上，辦事果斷利落。”小李子諂媚的笑容一時間讓肥胖的臉上桃花朵朵開。

“小李子，當初朕那麼狠心的對待梅妃和啟兒真的是正確的嗎？可是為什麼？朕近來常常夢見他們要找朕索命……”

“皇上，為了天朝的社稷，總是會有流血犧牲的。梅妃娘娘和天啟殿下在天有靈會明白皇上的苦衷的……”

“會嗎？小李子……”皇上眼底刻滿傷痛。

“會的！梅妃娘娘和天啟殿下都是深明大義的主子，定會保佑太子一舉剷除國師！”小李子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朕也是沒辦法的呀……如果不是他們的死，太子又怎麼會對莫無雙恨之入骨？可是……”皇上顫抖着攤開雙手，彷彿看見手上沾滿鮮血，“朕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妃和孩兒呀！這麼做真的值得嗎？朕百年之後，要怎麼去面對他們？”

“皇上，奴才覺得，能為江山社稷獻身，這是梅妃娘娘和天啟殿下的榮耀。皇上不要多想了，千萬要保重龍體……”小李子殷勤的上前扶起皇上的胳膊，“皇上，奴才聽說御花園裏突現瑞兆，說不準正是上天的啟示，奴才服侍皇上就看看？”

“去吧！散散心也好！”稍顯老態的皇上，微微踉蹌着走出寢宮。

帷幔后，一雙驚恐的眼眸，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會這樣？”素語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呆立在原地，陰寒之氣竄上心口。

原來一切不過是皇上佈下的一個局，他為了自己，不惜用自己妃子和孩子的生命來佈下的局，這到底是什麼鬼地方？人人精於算計，就連貌美如花，看似純潔無暇的太子妃都給自己設了一個又一個的圈套，這樣爾虞我詐的皇宮素語一天都不想待下去，可是太子卻日日與他們相伴，這讓他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