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田豐之邀（下）

田豐暗嘆一聲，開門見山：

“奉孝莫要與我玩笑，在下所說之事奉孝如此聰慧之人又怎會不知，自然是問奉孝關於天下諸侯討伐董卓所建立的聯盟，奉孝怎麼看？”

林慕嘉聽到這話也來了興緻，歷史上都對郭嘉的事記載甚少，這些談話如今可以親耳聽到，她自然不會放過。||郭嘉並未正面回答，只是說：

“在下不過有點小聰明罷了，元皓兄折煞我了，這討伐董卓的事又豈是我一個文人可以斷言的。”

見郭嘉並不接話，田豐急了，將手中的茶碗放下，正色道：

“奉孝謙虛甚麼，這天下若是有誰能當的起才智二字，你若不應，怕是沒人敢應了。”

郭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轉臉向林慕嘉問道：

“林慕，你覺得現在天下的形勢如何？”

林慕嘉冷不防聽到郭嘉問自己對天下形勢的判斷，仔細想了想，中規中矩的答道：

“董卓攜獻帝於京中，但此人殘忍不仁，睚眥必報，朝中大臣對其敢怒不敢言，如今討董聯盟的成立也是應天下大勢所趨，只是這聯盟中未必都是要匡扶漢室，就怕有人包庇禍心，想要從中為自己謀利。”

郭嘉聽了滿意的笑了笑，林慕嘉不願頂着郭嘉學生的身份裝傻，回答也算是稍稍賣弄，田豐卻覺得這清秀少年竟是跟郭嘉有幾分相似，對天下形勢亦有自己的看法，若是得他相助，也會是一大助力。

“元皓兄，董卓為人不義，殘害忠良，之所以橫行如此地步，你可知是為何？”

田豐一愣，“為何？”

郭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又道：

“這董卓原先也是有幾分見識，雖攜了漢帝，佔據京中，卻也不至於驕縱到這個地步。”

“奉孝是說有人故意縱容他？”田豐的話讓林慕嘉心生詫異，故意篡掇和縱容董卓的人會是誰呢？漢帝身邊的老臣深受董卓迫害，若是說是他們中的人，林慕嘉相信不會，若是說有條件的最有可能的便是王允，可若他是幕後黑手，那後來也不會讓貂蟬去籠絡呂布，呂布！林慕嘉猛地想到這個人，可是，可能嗎？

想到這個可能林慕嘉下意識的看向郭嘉，見林慕嘉的神色與先前不同，郭嘉笑了笑，他就知道小姑娘知道的不止這些。可是，這可能嗎？彷彿知曉林慕嘉心中的疑問和詫異，郭嘉喝了口茶，接著說：

“元皓可知董卓身邊還有一員猛將。”

“奉孝是說呂奉先？”

郭嘉點點頭，“沒錯，但這呂布原為丁原麾下，據我所知這丁原本對其極為親近，呂布卻被董卓收買，親手殺了丁原，還認董卓為父，這樣的人，若元皓兄為董卓，你可願意信他？”

田豐一聽，“奉孝的意思是？”

郭嘉並未回答，接着道：

“董卓為人不仁，殘害朝中大臣，又生性多疑，怎會若此信任呂布？可外人看來他就是自恃呂布對自己忠心耿耿，可董卓又豈知呂布是不是裝的？若不是表現出一副對董卓唯命是從的樣子，呂布雖有萬夫不當之勇，卻也是對抗不了董卓的。”

頓了頓，不意外的看到田豐和林慕嘉的表情，“若不是故意，他怎會認不清楚當今天下的形勢，他在當今名聲太惡，若是想挽回，只有一條路。所以在我看來，呂布既在，討董聯盟也占不了太大的便宜，董卓此人，怕是會成也蕭何敗蕭何啊。”

田豐愣在當場，他還在消化郭嘉的話，林慕嘉卻不禁咬了咬下嘴唇，奉孝先生所說，歷史上並無記載，可如果是真的，那呂布也就不是歷史上記載的那個莽夫了？可郭嘉確實說中了董卓的下場，呂布也的確背叛了董卓，林慕嘉有些疑惑，更多的是興奮，三國第一鬼才，果然不負盛名。

“奉孝的意思是呂布會殺了董卓？”

郭嘉挑了挑眉，“我並不曾說過。”

“那奉孝的意思是。。”

“田兄，我只說成也蕭何敗蕭何而已，至於事情會如何發展，你我二人只需靜觀其變罷了。”

見田豐若有所思，郭嘉又恢復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樣子，看上去不打算說話了，林慕嘉只好開口轉移話題：

“聽聞田先生為人剛正，但那韓馥卻處處壓制於你，此人並非明主，先生可要為自己的出路早作打算。”

田豐聞言苦澀的笑了笑，只當林慕嘉在挖苦自己，不明自己的處境，韓馥雖然對自己有意見，卻是萬萬不會讓自己另投他人的。面前的少年卻想猜透了自己的心思，不待自己回答又自顧自道：

“先生莫要擔心，這韓馥雖然參與了討董聯盟，但日前奉孝先生曾與我說，此人氣數已盡，許會死在董卓之前，還望先生到時能夠投靠明主，不要讓先生的才智被掩埋才好。”

林慕嘉這樣說是覺得若是以奉孝的名義田豐會重視，卻又覺得自己班門弄斧會讓郭嘉為難，說罷有些心虛的抬頭，卻看到郭嘉正一臉溫和的看着自己，而田豐聞言愣愣的看了兩人好一會，心中心思難明，只是站起身來，向二人行了禮，正色道：

“二位之言元皓已銘記在心，但還請聽元皓一言。我本以為奉孝少年天賦，才來請奉孝出山輔佐明主，匡扶漢室，當今袁本初是天下英豪，若是得他賞識，奉孝也可有用武之地，實在是不想奉孝錯過這次機會，但此行真是讓田某驚訝非常，沒想到奉孝教出來的弟子也有如此見識，真是讓在下慚愧，田某也不虛此行了。只是二位如此的智謀，何不去虎牢關試試，尋得明主，莫要埋沒了二位的才華。”

“元皓兄見外了，實不相瞞，我和林慕也正有這個打算，過兩日我們自會前去虎牢關見過各路諸侯。”

林慕嘉本以為歷史發生了改變，郭嘉這段時間對袁紹表現得興趣缺缺，加上兩人每天都在一起，林慕嘉自然是知道郭嘉有多瞧不上袁本初的，還以為不會去了，剛想出言拒絕，沒想到郭嘉話鋒一轉竟然還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