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望眼已欲穿

八十九望眼已欲穿

()應煊也沒等她回答.道:“是朕做的決定.如今卻來問你.真是糊塗了.這些時日身心俱疲.常常自相矛盾.”

“眉真.朕的江山並不是那麼容易奪去的.獠滕聯兵.表面強大.其實不然.朕三個月後御駕親征.此戰必勝.到時.你可曾想過自己的安危.”

方媃道:“我的性子皇上是知道的.將來的事.哪怕只是三個月後的事.我皆不去想.若未來是老天已經定好的.想也無用.若未來並無定數.那費神去想更是枉然.人生苦短.把時光與精力都耗費在為將來擔憂上.白白辜負了眼前.”

應煊無奈:“你這性子.真是少有.到是難得的通透.”

他停了停又道:“自古凡御駕親征之戰.沒有敗的.凌雲觀局甚清.他到時必會先將你安置妥當.不令你身陷險地.”

方媃沒說話.心裏卻想.就算凌雲要安排她走.她也不會走.生死勝敗都在一起.有什麼好逃的.若凌雲敗了.甚至丟了性命.留她一人獨活於這世上.實在無甚滋味.

“朕說這話.雖明知你未必肯聽.你且記在心裏..有朝一日.外面若無你容身之地.你可回來.朕.永不棄你.”

應煊鳳眼微垂.冷俊的臉龐上沒有表情.然而他的話語卻是帶着炙熱的溫度.

雖然真的不會再回來.但這份情方媃卻不能不領.

“皇上.”

“眉真.再喚我一聲赫兮.”此時的應煊該是很脆弱.

“赫兮.”方媃道:“你的心意我都記下了.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你今後依然是執掌江山的國君.我只是你命中一個過客罷了……”

“你是讓我快些忘了你.是嗎.好.我答應你.盡量快些忘了你.”應煊鳳眼微揚.輕笑一聲道:“我有那麼多嬪妃.那麼多美人.難道想忘掉一個女人.很難嗎.”

方媃低下頭.笑了笑.應煊的話.雖是笑着說的.但其中卻是如黃連般苦澀的滋味.

愛情就是如此.誰先動心就輸了.她曾幾乎要愛上這個剛毅睿智的男人.可是最終.她的心還是傾注於凌雲了.這是命中注定的.她與應煊終究還是差了一步.

馬車漸漸停下.沒人敢來催促他們.卻都明白分別在即.再無一句言語.應煊凝視方媃.捧起她的臉.吻上她的唇.

方媃閉上眼.感受着這最後一吻.最後的溫柔.最後的纏綿.每一次.應煊吻她.都是忘情投入的.總是盡量深入.輾轉吸吮.可是這一回.他只是反覆在唇邊流連.溫柔得摩挲着她的唇瓣.

一滴水.沾濕了她的唇.滲進嘴中.好苦.方媃意識到.這是應煊的一滴眼淚.

她正想睜開眼看他.他卻忽然推開她.起身出車去了.睜開眼來.只來得及看到他有些倉皇的背影.

車簾放下.再看不到他.

方媃撫上自己的唇.那一滴淚水留下的濕潤.和着那苦澀滋味.久久難散.

一路向北.免不了曉行夜宿.風餐露宿.方媃觀察.這些士兵只是奉命護送.至於她的真正身份.絕不會知曉.帶隊的是三位御前侍衛.這三人皆是皇帝心腹.

從白玉京向北.一路過了數不清的府州.方媃困在車中.也無法賞看沿路景色.只在打尖兒歇腳時.有機會看看外面.

隊伍顯是得了命令.行路盡量不走官道.避開沿途城鎮.只在沒人煙的荒野、山中休息.

方媃想.等見到凌雲.會是什麼情景.她不自覺撫了撫臉龐.光是想一想他.臉就發熱了.這等羞怯是不是太丟人了.等見了面.應該落落大方.自然一些才好.

晴兒曾經說.等見到凌雲.她就苦盡甘來了.

方媃卻想.苦是盡了.甘卻未必能長久.如今尚不知這場戰事是何結局.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憑心而論.她既不願意凌雲一敗塗地.也不願意獠兵攻入白玉京.荼毒百姓.應煊胸懷天下.會是個好皇帝.大洪的江山本不該毀在他手.

至於她.最壞無非就是死在亂軍之中了.

應煊相信凌雲可以安排好她.可她卻不願再離開凌雲.

路上沒人伺候.自己的事都要自己干.原來都是晴兒等丫頭們侍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如今卻只有靠自己了.

方媃感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原本是最獨立的.后來卻也被人伺候慣了.竟有些笨手笨腳.

她忽然想到凌雲.不知將來.她有沒有那份好運.可以和凌雲相伴到老.只是此時想這些.太早了.只能祈求老天爺眷顧了.

趕了十五天的路.帶隊侍衛長向方媃稟報.再走兩天便是永安府.一過永安府.便是叛軍駐紮之地.官軍便再難前行一步.

難道應煊就不怕凌雲食言嗎.她的人已經到了.若凌雲反悔.不履行停戰之諾.應煊又當如何.

方媃想.以應煊的穩重謀划.一定有萬全之策.

兩天後.只有少數護衛隨方媃進了永安府城中.

永安府一派大戰臨頭的肅殺之氣.叛軍兵臨城下.百姓人心惶惶.街上行人很少.只有一隊隊士兵帶着兵刃穿梭往來.

兵士和工匠們推着一車車土石向城牆去.想是去加固城牆的.

所有人臉上都神色緊張.一副大戰將臨的模樣.

方媃被安排住進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棧.一進客棧.她暗自觀察.發現這裏明明沒客滿.卻不再有新客人住進來.現在住進來的幾個人.雖看着是不同身份的人.有男有女.卻怎麼看也不像真正的旅人.

這客棧顯然早最被安排妥當.滴水不漏.連那客棧掌柜也不像是積年做生意的.臉上笑微微.眼中精光四射.

方媃住在樓上.應該是最好的房間.沒有華麗的傢具.卻乾淨整潔.只是所有窗戶都封死了.出門是二樓走廊.兩邊都住着女客.方媃發現.只要她一出房門.這幾個女客立刻便有意無意得跟出來.

有人盯着.索性便不出去了.只在房裏待着.

過了兩日.清晨.方媃剛剛起床.忽然有人叩門.開門一看.是那帶隊侍衛長.還有一個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

雁北.

她還在吃驚.雁北已經轉頭對那侍衛點點頭道:“不錯.是她本人.”

然後竟不跟她說一句話.只冷冷盯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方媃無語.這雁北對她的敵意一次比一次明顯.她也能略微了解雁北的想法.凌云為了要她.停戰三月.下面的人一定不會贊成.凌雲至情至性.以她為重.可輔佐他的人.只怕恨不得她滾得越遠越好.

翌日.方媃悶得難受.也有些着急.到用午飯時便下了樓.樓下全是扮成住店客人的護衛.正在用飯.見她下來.忙讓出一張桌子.請她獨自坐了.

她的飯都是另做的.更精緻可口些.此時正好端上來.

方媃哪裏有什麼味口.只是勉強下咽而已.因她在.屋裏人都閉了嘴.除了吃飯聲.沒一點聲音.

方媃邊吃飯.邊感到旁邊的人都在偷偷看她.有的眼睛已經有些發直了.

她今年剛剛二十歲.正是青春盛年.容貌自不必說.能令一國之君魂牽夢縈.能令如仙似蘭的凌非鴻一往情深.自是秀曼都雅.世罕其匹.

人中龍鳳尚且如些.凡夫俗子見了她.更沒有不驚艷動容的.所以此番情形.對她來講已不稀罕.

待她用過飯.侍衛長上前躬身行禮.恭敬說道:“請您回房.屬下有事稟報.”

方媃見他神色鄭重.便立刻起身回房.侍衛長隨後進來.垂着手站立着.稟報道:“昨日叛軍已經派人來看過您.確認您的真身.近一兩日他們便會有所動作.請您稍安勿躁.耐心等等.”

“他們會如何做.”

侍衛長猶豫片刻.道:“上面已經交涉過.一切只要按步就班實行便可.屬下受命於上.只負責在此處保護您.其餘還要聽上司的命令.叛軍會如何.屬下並不清楚.只等命令一下.便送您出城.”

方媃點頭:“你有令在身.不能有違.我知你不敢多言.”

凌雲要如何做.才能讓應煊放心.不至於陪了夫人又折兵.

凌雲已經近在咫尺.卻不能立刻相見.這讓方媃坐立不安.人在此處.心已經不知飛到永安城外了.

其實不用問侍衛長.第二日所有人都知道了.叛軍統帥獠族族長的長子涑沙下令撤退百里.並對外宣告.休戰三月.

眼下正是春天.青黃不接.百姓們只會以為叛軍休戰的原因是與糧草有關.絕想不到其它.叛軍休戰.便是給了官兵喘息籌措的時間.百姓自然歡喜.方媃在客店中.可以清楚聽到外面街上的喧嘩之聲.

凌雲.他為了她.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方媃忐忑得想.聽應煊提過.涑沙對凌雲言聽計從.然而下面的將士呢.他們不會提出疑義嗎.凌雲是否壓服得住這些如狼似虎的士兵.

侍衛長又來稟報.說現在只等上面的命令.便可送她過去.

方媃明白.獠族族長的長子涑沙.將來極有可能繼承族長之位.而凌雲更是早已名聞天下.這兩人身份名望已成.既然宣告休戰三月.便必得遵守.如若不然.將遭天下人恥笑.應煊等的就是他們的公告.只要宣示於天下.才可保證他們不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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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蘭闈庶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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