嶄新的人生(一)

嶄新的人生(一)

“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辛綺筠不想讓傭人為難,扯了扯路晞芃的手臂,“我們回去吧。()”

路晞芃怒氣未消,回到房間后還陰沉着臉。

“別生氣了,笑一笑”,辛綺筠逗他。

路晞芃緊緊攬住她的肩,驚魂未定,喘息地說:“我實在不敢想像,如果剛才沒有及時扶住你……”

“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辛綺筠倚在他的懷裏,一顆心仍怦怦作跳,“你是我的福星,有你在身邊,就可以化險為夷。”

路晞芃深深嘆息,手掌輕撫着她的腹部,眼底漲滿了惻然的柔情。

下半夜,辛綺筠突然驚醒,感覺到有液體從下身流出,褲子濕了一片,液體仍在不斷往外涌。

她驚慌地推醒身邊的路晞芃,“可能是羊水破了,早產的徵兆。”

路晞芃嚇得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立即聯繫宜樂醫院的救護車,緊急將辛綺筠送往醫院。

大概是被狗驚嚇動了胎氣,羊水流了太多,已經無法保胎,只能生產了。因為一點都沒有疼痛感,辛綺筠很鬱悶地在病床上躺了一整天。護士每隔兩小時就來聽胎心,確保能夠順產。陣痛到第二天晚上才開始,辛綺筠從頭到尾一聲沒吭。後來她經常對人炫耀這一光輝事迹,“誰說生孩子就一定要像電視上那樣嚎叫,至少我就破了這個例!”

到了隔天凌晨左右,出現了最強烈的陣痛,辛綺筠雙手死命攥住路晞芃的一隻手臂,把他掐得紅腫一片,卻仍是緊咬牙關一聲不吭。路晞芃將另一隻手臂送到她的嘴邊,“要是疼得受不了,就狠狠地咬我。”

辛綺筠痛得渾身痙攣,冷汗淋漓,眼眶裏盈滿淚水,終究卻下不了口。

終於,護士檢查后說馬上要生了。辛綺筠一聽說可以生了,居然自己下了病床,趁着陣痛的間歇,跟在護士後面一路疾走衝進了產房。路晞芃忙着監督月嫂準備生產需要的用品,弄好之後轉身準備攙扶辛綺筠,卻發現人不見了,他一路追到了產房門口,想要進去,被護士攔在了門口。他原本是可以陪產的,但護士告訴路晞芃,辛綺筠特別囑咐千萬不能讓他進去,因為男人看到生產場面很容易出現陽痿的癥狀。

小護士說這話時面不改色,語調稀鬆平常,倒把路晞芃鬧了個大紅臉。他乾咳了兩聲,把手中的一袋護墊、巧克力之類的東西交給護士帶進去,自己只能在外面等候着,心中笑嘆,都這種時候了,還這麼為他着想,他的筠兒實在不是尋常的女子。

整個生產過程還是很快很順利的,辛綺筠真正痛得難受也就一兩個小時,進產房后20多分鐘就生了,所以她很快就把之前那兩個小時的劇烈陣痛忽略了,跟人家吹噓說她生孩子只用了20多分鐘。而讓她覺得最幸運的是,沒有側切,據說側切后縫針的痛比生產的時候還可怕。她當時一直在擔心醫生會不會提着一把剪刀過來,雖然並不清楚側切用的是不是剪刀。

萬幸的是,一直到寶寶被抱出來后,剪刀都沒有出場,縫針也是因為掉了一小塊皮,簡單縫了四針,還不算太痛。後來聽到隔壁的產婦縫針時那可怕的叫喊聲都快把屋頂掀翻了,她在心裏無比虔誠地感謝菩薩。

寶寶被抱出來的那一剎那,辛綺筠頓覺整個人無比舒暢,卻緊張得一個勁兒地詢問:“手腳齊全嗎?五官還正常吧?腦袋是不是完整的?”助產護士止不住地發笑,“是個男孩,很好很正常,就是早產兒太小,才4斤多一點,要在保溫箱裏待一段時間。”

助產護士將寶寶抱到辛綺筠面前,早產兒皮膚紅紅的,小臉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頭兒,但在她看來卻是極為漂亮可愛的。她伸手去摸寶寶的小手,寶寶柔弱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指,那種血濃於水的感情是渾然天成的,她用一種嶄新的、感動的眼光,凝視着小小的嬰兒,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水漣漣。

清理乾淨后,路晞芃才被允許進入產房,他低下頭,吻了吻辛綺筠汗濕的額頭,又握住了她的手。他們的手一樣冰冷,一樣潮濕,這會兒他們的能量交匯在一起,源源不絕的湧入彼此的體內,也溫暖了彼此的軀體。他們就這樣痴痴互視,無須多餘的言語,一份心靈的默契,足矣!

“抱抱兒子吧”,護士的聲音很溫暖。

路晞芃想要伸手接過,卻緊張得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如此嬌弱的小生命,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傷害了寶寶稚嫩的軀體。

“來,左手手掌托住他的背部,讓他的小腦袋和脖子擱在你的臂彎處,另一手從下托住臀部和雙腿”,護士耐心指導着。

路晞芃終於戰戰兢兢的將兒子抱了過來,如此真實的感受到新生命的律動,那份父愛的本能已牢牢抓住了他,他抱緊了孩子,淚水無聲的落下,滴在嬰兒的襁褓上。

路維源從外地趕回來,連休息都顧不上,直接奔赴醫院。他來到產房門口時,正見辛綺筠和孩子被推了出來,他慰問了一下兒媳婦,又伏下身看孫子。寶寶眯着眼睛正安靜的睡着,他大氣都不敢喘,目不轉睛地瞧看了老半天,才直起酸痛的腰身,絞自肺腑地感嘆:“這下好了。”

短短四個字,已勝過千言萬語。路維源轉過頭,看到路晞芃正對着他笑,那笑容燦若朝陽,足以融化冰雪。多少年的隔閡在一瞬間溜走,陌生和敵意消失無蹤,父子間的親密回來了,“生”的喜悅,是如此強烈而美好!

奶爸奶媽開始了他們初為父母的人生體驗。早產兒需要在保溫箱裏待半個月左右,護士每天會抱過來讓辛綺筠餵奶。但是早產兒吸吮能力差,辛綺筠漲奶漲得厲害,還結了硬塊,寶寶卻不肯配合吮吸。她痛得快要崩潰了,用吸奶器吸不出來,用毛巾熱敷也沒用。最後月嫂出了主意:“讓老公幫忙吸。”否則如果繼續漲下去,很容易得乳腺炎。

路晞芃一聽要他幫忙吸就傻了。雖然這種事情他以前沒少做過,但是情況不同,環境也不同。想到他要回歸嬰兒的本性,就一個頭兩個大。但是看到辛綺筠痛得實在受不了,他還是硬着頭皮做了。剛吸的時候,一點效果都沒有。吸了將近有一個小時,硬塊才慢慢變小,乳腺也慢慢暢通。他的嘴巴都酸麻了,臉也漲得通紅。偏偏月嫂還在旁邊熱心指導,“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這一幕成了他人生的“污點”,日後經常被辛綺筠拿來取笑。

路晞芃累得腰酸背痛,嘴唇也發痛,終於抬起頭來時,還含了滿嘴的乳汁。

“好喝嗎?”辛綺筠調皮地沖他眨眼。

路晞芃的眼裏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重新俯下頭,吻住她的唇,將嘴裏的乳汁渡到了她的口中。“好喝嗎?”他反問。

辛綺筠咂咂嘴,淡淡的甜味,入口後有股奶香味。“味道還不錯”,她很正經地回答。

月嫂突然插話說:“母乳很補的,對男人的身體很有好處,可以增強免疫力,還很營養,長期喝臉色會變得白裏透紅。”

兩人剛才親吻的時候,已經忽略了還有旁人在場,這時才醒悟過來,都尷尬不已。那月嫂也是,人家夫妻親熱她不迴避,還笑嘻嘻地跟欣賞表演似的。而路晞芃是最為尷尬的,他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碰過辛綺筠了,從剛才“吸奶”這樣折騰下來,身體的某個部位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強烈的反應。當著月嫂的面,他不敢有什麼過火的舉動,例如藉助辛綺筠的手。也不好把月嫂趕走,只得快速溜進洗手間,自己動手解決。

辛綺筠三天後就出院回家坐月子了,寶寶繼續留在醫院。她每天將乳汁擠到奶瓶里,讓人送到醫院給寶寶吃。回家后才聽說,五郎不見了。就在五郎失控撲向辛綺筠,導致她動了胎氣的第二天清晨,傭人要喂狗時,卻發現鐵鏈被剪斷,五郎已不見了蹤影。奇怪的是,五郎是條非常機靈的狗,只要有陌生人接近,它就會汪汪大叫,可是那天晚上五郎被關回狗屋之後,直至第二天清晨,都沒有聽到狗叫聲。狗不可能自己剪斷鐵鏈,那隻能是被人帶走的,它竟是走得悄無聲息。

路維源聽說五郎失蹤后,派人四處尋找。一方面是有愧於簡莎的託付,另一方面,如果有外人潛入路家大宅偷狗,說明路宅的安全受到了威脅。這棟豪宅向來守衛森嚴,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對於五郎的失蹤,路晞芃和辛綺筠也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那晚五郎凄厲的狂吠,現在回想起來,似乎玄機暗藏。辛綺筠的腦海里閃過了許許多多的畫面,簡莎贈送油畫,五郎在路家飼養,傭人說那晚大家吃飯時五郎叫個不停,之後眾人經過花園時,五郎突然狂吠着衝過來……“簡莎的小說!”她急喊,“快幫我把小說和原稿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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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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