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鈴聲

深夜鈴聲

辛綺筠神思恍惚地走進了心理診所。||室內非常寬敞通透,接待區、辦公區、治療區等都在同一個空間。安靜、舒適、溫馨的環境,使人一進入就自然而然地感到輕鬆、舒適和安全,能夠很快的放鬆心情。奇怪的是,屋頂上安裝了兩架吊扇,這是冬天,吊扇卻開着,扇葉以緩慢的速度不停地轉動。

“為什麼冬天還開風扇?”辛綺筠表達了疑問。

鄭慕楠笑了起來,“這吊扇可不是用來乘涼的。頭頂的風扇緩緩轉動,好像時間在這裏放慢了它的腳步,這種輕鬆的氛圍無疑也會感染我的患者,讓他們放鬆心情。”

鄭慕楠給妙妙作了檢查,並且制訂了一個治療方案,將通過一步步的策略來幫助她擺脫創傷事件的困擾。她安慰郭敏娜,只要積極配合治療,孩子的情況一定會逐步好轉,直至完全康復,還說會給她最優惠的價格。

郭敏娜連聲道謝。

臨走時,辛綺筠望着鄭慕楠,有些吞吞吐吐的,“剛才,我在外面碰到了路教授……”

辛綺筠只起了個頭,鄭慕楠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主動接話:“路教授心情比較抑鬱,所以到我這兒來作心理諮詢。”

辛綺筠沒有再追問下去,路晞芃抑鬱的原因,她很清楚,心頭掠過了一陣強烈的酸楚,像他那麼高傲的人,如果不是壓抑到極致,絕對不可能放下自尊去找人傾訴。

“最近心情抑鬱的人不少呢”,鄭慕楠兀自說,“連刑警都到我這兒來,就是上回我們在情人谷見到的那個小年輕,叫盧威。”

“盧威?”辛綺筠忍不住打探,“他為什麼抑鬱?”

鄭慕楠聳聳肩,“我們有為患者保密的義務,就不能對你透露了。”

回去的路上,辛綺筠跟郭敏娜說了監控錄像帶可以嘗試修復。

“錄像帶早就被徐林那個混蛋扔了”,郭敏娜咬牙切齒,“等我先把女兒治好了,再找那對畜牲母子算賬,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不能讓巧巧白白死去!”

“犯罪的人是必須付出代價,但你千萬不要衝動之下做出什麼傻事,到時候我們再從長計議”,辛綺筠勸說。

郭敏娜伸手撫摸妙妙的小腦袋,淚水沿着面頰滾落,她慘痛地嘶聲啜泣,“如果不是還有妙妙,我真的活不下去了。都怪我有眼無珠,嫁了那麼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辛綺筠也陪着郭敏娜落淚,喪女之痛本就令她肝腸寸斷,偏偏殺人兇手還不能被繩之以法,讓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大概是懷孕的人特別容易多愁善感,辛綺筠日漸憔悴,白天,食不下咽。夜裏,寢不安眠。眼淚之閘似乎永遠開着,碰一碰就要流淚。

海昊逸擔心辛綺筠,盡量抽時間陪伴、開導她。海昊逸長期和叔叔一起生活,為了不讓海博天起疑,他大部分時間都留宿那套租來的公寓裏,辛綺筠也基本上住在那裏。海博天要求他們結婚後繼續與他同住,因此只是暫時過渡,沒有另外購置房產。

公寓雖是租來的,但海昊逸親自動手,佈置得溫馨舒適。偶爾有空時他還會大展廚藝,為辛綺筠烹制愛心營養餐,色香味俱佳,比保姆做的更合辛綺筠的胃口。

第一次品嘗海氏大餐時,辛綺筠頗為驚訝,“像你這樣的富家公子,竟然做得一手好菜,不可思議。”

“我哪裏是什麼富家公子,不過是寄人籬下的可憐蟲罷了”,海昊逸的眼裏流露出淡淡的哀愁,“我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凡事只能靠自己。我現在在海盛集團裏面也只是傀儡,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主。”

辛綺筠嘆息了一聲,“等海博天落網,你就可以擺脫這種日子了。”

“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海昊逸有些悲觀,“不過沒關係,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我有足夠的耐性,和他繼續耗下去。”

“我已經快熬不住了”,辛綺筠竭力忍耐着淚水,“晞芃對我的誤會已經很深,萬一孩子又有什麼毛病,我和他之間就徹底結束了。”

海昊逸望着她單薄的聳動的肩頭,和那濃密披瀉的黑髮,伸出手,想撫摸她的頭髮安慰,但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在她的身後無聲嘆氣。

辛綺筠自然看不到海昊逸的舉動,只聽到他平靜認真的話語,“萬一,當然,這個萬一,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是不存在的。但如果真有萬一,我不介意假戲真做,接收你和孩子,給你們一個完整的家。”

辛綺筠愕然回頭,海昊逸站在那兒,靜靜的望着她,眼睛深邃閃爍。他顯得那樣安詳自如,只是臉色有些反常的蒼白。他輕咳了一聲,“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想知道你願意接收的理由”,辛綺筠裝出輕鬆玩笑的口吻。

“同病相憐的人生活在一起,應該會相處得很和睦,因為有共同的語言和情感”,海昊逸的眼睛幽深明亮,“每個孩子都是落入凡間的天使,折斷翅膀的天使會迷失方向,需要有人拯救,我希望能夠承擔這樣的職責。我還有個願望,以後辦一所愛心福利院,專門收留那些折斷翅膀的天使,成為他們的守護神。”

辛綺筠被海昊逸的後半段話深深感動了,折斷翅膀的天使,多麼美好的字眼,多麼真摯的情感。是的,如果上天賜給她的是折斷翅膀的天使,她也應該好好守護,哪怕前途荊棘遍佈,孤獨無依,也要堅強勇敢地走下去,無怨無悔。

晚上11點多,辛綺筠接到了關穎的電話。關穎似乎喝了很多酒,有些口齒不清,“綺筠……我心裏好難受……想找人說說話……”

關穎周圍的環境比較喧鬧,肯定不是在家裏。“穎姐姐,你在哪裏?”辛綺筠擔心起來。

“在酒吧……你能過來陪我喝酒嗎?”關穎顯然已經醉得頭腦發昏了,但她很快又恢復了一絲清醒的意識,“我忘了……孕婦是不能喝酒的……不用來了。”

辛綺筠急問:“你在哪個酒吧,具體位置是哪裏,我馬上過去找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辛綺筠焦慮不已,一迭聲地重複詢問,才聽到關穎模糊不清的說了兩個字,好像是“真……愛”?隨後電話就掛斷了。

辛綺筠回撥過去,但是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她說的是‘真愛’是酒吧名,還是別的意思?”辛綺筠糊塗了,她從來不去夜場,自然也不知道海都有哪些酒吧。

海昊逸說是有一家叫真愛的酒吧,據說是很有名的一夜情酒吧。辛綺筠急壞了,關穎在那種地方喝得爛醉,豈不是很危險。偏偏辛梓驊今晚又執行任務去了,完全指望不上。

“你安心休息,我到酒吧去看看”,海昊逸說著就去取了外套要出門。

“我也要去”,辛綺筠堅持,“留在這兒我也會擔心得睡不着,還不如和你一起去。”

海昊逸只好同意了。到了酒吧門口,他說那種雜亂的壞境對孕婦不好,讓辛綺筠在車上等着,自己進去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格外漫長,辛綺筠望着車窗外閃爍的霓虹燈,心裏說不出的煩躁。關穎和她一樣不喜歡過夜生活,晚上如果沒事都會待在家裏,今晚卻跑到酒吧來借酒澆愁,她的心裏一定非常苦悶,無處發泄吧?許許多多的問題在心頭堆積,想得她頭暈頭痛,而與這些問題同時而來的,還有一次比一次加深的內心的痛楚。

終於,辛綺筠看到海昊逸抱着關穎走了過來,她忙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關穎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整個人癱倒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海昊逸幫辛綺筠將她扶起來。辛綺筠也在後座坐下,讓關穎靠在她的身上。

“幸好來得及時”,海昊逸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有兩三個男人圍在她的身邊,一看就不懷好意,如果再晚一步,後果不可想像。”

辛綺筠滿心酸楚地注視着關穎,車窗外照射進來的光忽明忽滅,映出她朦朧晦暗的臉龐,那樣的憂鬱而蒼涼。

深夜,路晞芃居住的公寓裏響起固定電話的鈴聲。鈴聲短促,一響即止。但過了一會兒再度響起。間隔相同的時間,鈴聲一共響了三次,詭異的氣息在闃寂的深夜裏瀰漫開來。

路晞芃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穿戴齊整,手持一根鐵棍出了門,乘電梯到地下車庫開車,驅車駛上了人煙稀少的街道。

同一時間,海昊逸和辛綺筠將關穎送回了家。辛綺筠擰了熱毛巾給關穎擦臉,為她換上睡衣,蓋好被子。做完這一切后,她已經腰酸背痛,疲憊不堪。大半夜的折騰,身體實在吃不消。

“快回去休息吧”,海昊逸扶住辛綺筠,“讓她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兩人走出關家大門,正要上車時,一條黑影迅速竄了過來。那是一個身穿黑色風衣,戴着風帽的男人,帽沿壓得很低,看不清容貌。他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息,手中的鐵棍揚起,對着海昊逸重重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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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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