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假假(三)

真真假假(三)

辛綺筠張大了眼睛,滿臉驚愕,關穎才30出頭,怎麼可能會閉經,“這個……能治好嗎?”

“醫生也不確定,說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和一般人不太一樣”,關穎的臉色很蒼白,眼睛黑得像看不見底的潭水,辛綺筠被她那種深刻的哀愁所折倒了。()

“別說了!”辛梓驊既煩躁又苦悶,“現在一說到孩子我就頭痛,換個話題吧。筠筠,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辛綺筠猜想必定不是好事,心中惴惴不安。

辛梓驊站起身,到自己房間裏取來兩份報紙的複印件,遞給辛綺筠。其中一份是關於當年發生在他們家中爆炸案的報道。另一份也是爆炸事件的新聞。兩篇報道的日期只相隔幾天。

“這是……”辛綺筠心頭震動,“當年爆炸案的調查,有眉目了嗎?”

“15年前,就在我們家的爆炸案發生后的第三天,本市的另一棟平房也發生了同樣的爆炸案,我們失去了父母,有個人也失去了他的哥哥和父母”,辛梓驊凝神肅然,“當時,那人只有十幾歲,名字叫做鄭躍,後來被親戚所收養,姓也改了。現在他叫程躍。”

辛綺筠猝然驚跳,直視辛梓驊,“是我認識的那個程躍?”

“正是”,辛梓驊平靜的語調下激流暗伏,“15年前,程躍的哥哥鄭沖,曾作為陽光天使協會資助的優秀貧困高才生,接受過海博天的表彰。這樣看來,程躍和海博天便有了交集。另外,我們早就知道,兩家爆炸的房子,構造非常相似,我猜想,會不會是為了炸毀程躍的家,所以選擇同樣構造的我們家的房子做試驗。”

“你懷疑是程躍製造了爆炸?”辛綺筠感到難以置信,“那是他的家人啊,怎麼可能。”

“程躍憎恨他優秀的哥哥”,辛梓驊詳細道來,“我們調查當年的事情發現,相比優秀的哥哥,程躍顯得太過平庸,父母因此溺愛他的哥哥,卻對他漠不關心,還經常打罵他。哥哥也瞧不起他,總是嘲笑、打擊他。程躍有殺害家人的動機。”

辛綺筠還是不願相信,“僅僅通過推測,就把程躍當作犯人,我不能接受。”

“我也說了,那是我的猜想,我並沒有認定程躍就是犯人,但他是你們偵探社的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對這個人要有所提防”,辛梓驊沒好氣地說,“程躍和你相識這麼多年了,他對你說起過家裏的情況嗎?”

辛綺筠回想了一下,程躍確實從來沒有提起過他的家人,別人在談論父母或者其他親人的時候,他也總是默不作聲,“沒有。但是,這畢竟是自家的私隱,有的人不願意說吧。”

“還有一個情況,我也是剛剛聽關穎說的”,辛梓驊望着關穎,“你自己跟她說吧。”

關穎的目光飄向複印紙上鄭沖的頭像,“我剛才正好看到這份複印材料,鄭沖我認識,他算是我的中學學長,因為他和我們學校的校花談戀愛,所以當年也是學校里的熱點人物。”

“和校花談戀愛”,辛綺筠已經猜到個大概了,“是庄艷紅嗎?關宸跟我說起過,庄艷紅是你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關穎點了點頭。

辛梓驊望着辛綺筠,“石曜輝曾經出現在庄艷紅被害現場,他們一直保持聯繫,你知道嗎?”

“我都知道了”,辛綺筠說,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隱瞞了。

“庄艷紅被害?”關穎震驚萬分,“我們上大學后就失去了聯繫,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打聽她的消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庄艷紅當年被黑幫老大害得家破人亡,還被迫當了情婦。後來她逃了出來,暗中尋找機會報仇,卻不幸暴露了”,辛綺筠直接說了,“她死得很慘,和林苒一樣,是同一伙人下手的。”

關穎的臉色變得雪白,肩膀抽搐着,聲音也抖索着,“為什麼這麼沒有人性,他們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罷手……”她說不下去了,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淚水漸漸瀰漫。

辛綺筠凝視着關穎,她那麼憔悴,那麼悲傷,皮膚暗淡無光,眼角日益加深的魚尾紋承載着歲月的滄桑。

辛綺筠在關穎身邊坐下,用手捧着頭,凄涼的回憶着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也忍不住落淚。而關穎終於抑制不住悲痛,失聲痛哭起來,她哭了那麼久,從有聲的哭變成無聲的哭,從有淚的哭變成無淚的哭……

辛梓驊面色凝重地望着兩個女人,久久的沉默着。窗外寒星數點,夜風低回嗚咽,清冷凄切。

關穎終於停止了啜泣,她從沙發上起身,用手背擦擦眼淚,“飯菜都涼了,我去熱一下再吃。”

一頓晚飯,三人吃得無滋無味。

“穎姐姐”,辛綺筠覺得氣氛太過沉重,尋了個輕鬆一點的話題,“找個時間,我陪你去買些護膚品吧,女人保養還是很重要的。”

“無所謂,都快閉經了”,關穎已經心灰意冷,“女人閉經之後,就會迅速衰老,再多的護膚品都沒有用。”

辛梓驊放下筷子,起身靠近關穎,把兩隻手壓在她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醫生又沒有說絕對治不好,再說了,治不好我也不介意,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孩子。你也不用擔心老得快,就算你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我也一樣愛你。”

關穎的眼眶又濕了,睫毛也濕了,嗚咽難言。

辛梓驊的手拍撫着她的背脊,不斷地說:“好了,不要難過了。只要我們兩個人相愛,沒有什麼邁不過去的坎兒。”他的眼光那麼柔和,簡直使辛綺筠懷疑不是出自他的眼睛裏。哥哥如此溫柔的一面,大概只有面對關穎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來吧。

海昊逸為辛綺筠請了一個保姆,負責照顧她的孕期生活,辛梓驊雖然還是反對辛綺筠和海昊逸在一起,但也沒有再要求她打掉孩子,對於請保姆也沒有異議。由於偵探社離家遠,辛綺筠不可能一日三餐回家吃,海昊逸索性在偵探社附近租了一套公寓,方便保姆做好飯菜和點心,按時送到偵探社。

偵探社的其他人都知道辛綺筠懷孕了,對於辛綺筠和海昊逸在一起,他們雖然感到疑惑,也不好說什麼。大家都把辛綺筠當作重點保護對象,主動為她分擔工作,讓她盡量少往外跑。

海昊逸向海博天彙報了他的“成果”,海博天對他大加誇讚,但並未提出要見辛綺筠,只說等他們決定結婚的時候,會為他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我叔叔暫時沒工夫管我們,他最近非常煩惱”,提到海博天的時候,海昊逸頗有些幸災樂禍。

“為什麼很煩惱?”辛綺筠很好奇。

海昊逸的眼睛裏飄過一抹快意的笑,“因為瑪妮卡逃跑了,不知去向,陳冰也一直沒有找到。”

“瑪妮卡逃跑了”,辛綺筠訝異,“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上個星期的事”,海昊逸說,“任惜默開槍自殺,瑪妮卡受到驚嚇,跟着劇組下山後就病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卧床不起。現在看來,她其實是在裝病,藉此躲避我叔叔的召見。

瑪妮卡是個聰明的女人,看到任惜默的下場,知道我叔叔肯定也不會放過她,就利用裝病拖延時間,為逃跑做準備。有意思的是,我叔叔派人專門監視瑪妮卡,居然沒有發現她是裝病,還被她從眼皮子底下逃跑,這對他來說真是奇恥大辱。”

海昊逸嘲諷的笑了笑,“我覺得,憑瑪妮卡一個人做不到這些,估計有人在暗中幫她謀划,協助她逃走。還有陳冰,以我叔叔的能力,要找到她原本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都這麼久了,還是一點下落都沒有。不但如此,連陳冰的姑姑陳秀枝也不見了,同樣是在嚴密監控下消失的。我叔叔懷疑,她們是被人保護起來了。瑪妮卡和陳冰都是重要的知情者,如果她們落入其他人手裏,對我叔叔非常不利,難怪他這段時間非常煩躁,動不動就發脾氣。”

“你說的落入其他人手裏是什麼意思?”辛綺筠問,“難道還有另一方勢力,可以和海博天相抗衡?”

海昊逸輕哼了一聲,“這就很難說了。他犯下那麼多罪行,想要復仇的肯定大有人在。我原來還猜想,是不是路伯伯做的,但他說不是,他確實也沒有那樣的能力。所以我很想知道,是何方高人佈下的棋局,不知道這盤棋,接下去要怎麼走。”

不知怎的,辛綺筠的腦中閃過了羅絲的身影。從郵輪出事開始,她的身影就似乎無處不在,她一直在偽裝自己,並且最終混入了海盛集團內部,她究竟是誰?目的是什麼?

辛綺筠的思考因為胃部翻攪而中止,劇烈嘔吐之後,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有氣無力地哀嘆,不是說一般三個月過後孕吐就會消失,為什麼快四個月了還是吐得這麼厲害?肚子裏的小東西不知還要折磨她多久。可是轉念一想,海昊逸說過,孕期反應越強烈,孩子越聰明,她又精神抖擻起來,輕撫自己的腹部,輕言細語:“寶寶,你一定要像爸爸一樣聰明,這樣也不枉媽媽吃了這麼多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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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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