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49章

晚宴之後,賈母回到將軍府,賈政直接跟着進了賈母正房。

“說吧,什麼事？從宴會開始就一直坐立不安的，頻頻出錯，出了什麼大事嗎？”賈母無奈道:“你要學會沉住氣，不然怎麼成大事？”

賈母對於賈政的舉動是十分失望，剛剛的守夜宴,自己的輩分最高,而且托賈赦的勢，所以坐在了高處，可是把賈政的行動看的清清楚楚。

小輩過來拜見的時候竟然沒有分發守歲錢就不說了,連給長輩磕頭時都走了神。剛剛宴會上的人估計都知道賈政的反常舉動了。

其實賈母有一點冤枉賈政了，王氏根本就沒有準備紅包給他,當他看到其他人都在發紅包時才發現自己一個都沒有帶，只能裝傻矇混過去。

王氏的想法很簡單，她想要賈母出這筆開銷，在幾天之前就跟賈政抱怨要準備太多的錁子，府上的現銀都不夠用了，又明裡暗裏地提示賈政向賈母開口要錢。賈政當時正因為王子騰對他的遷怒感到苦惱，隨口應了聲知道了，藉此趕走王氏，然後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王氏一直沒有收到賈母送過來的金銀錁子，以為賈母是直臉接給了賈政，只好帶着原先預計賞給身邊人的過來應急。她看到賈政一個禮錢也沒送才知道壞事了，可是己經來不及了。就算現在把錢送過去，之前已經走掉幾個人了，只會更丟人而已。王氏之後給每個人都是重了幾分，只說是連賈政的份一起給了。

賈政聽到賈母的話自然也想到了剛剛尷尬地一幕。可是現在沒有時間想這些了，賈政有些着急地對賈母說道:“母親，剛剛賈敬那個老貨當著眾家的面宣佈了一條族規，謀逆的都會被逐出賈家，以免累他人。這怎麼看都向是沖我來的，母親可有什麼對策否？”

賈母看着賈政，覺得他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讀書都讀傻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那個人失敗的時候，要是你為官做宰，那些個窮酸怎麼有膽子逐你？”

“可我們現在兩頭倒也不是一個辦法啊，總要做出一個抉擇才行。”賈政聽了賈母的話安心多了，只是還是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利自己。

“急什麼，那事我們除了供奉銀錢也沒有扯上多大關係，到時把中間人處理掉誰會盯着我們不放。當然這前提是元春得了聖上的寵愛，生下龍子，你明白了嗎？在元春沒有動靜之前，我們還是要拉着關係才行。”

“母親說的我也懂，只是突然有了這麼一條怪族規，是不是那邊府上看出了什麼苗頭？我擔心他們到時會踩上我們一腳，要不要……”

“要什麼？老二你一把年紀還開口向老太太要東西是不是有些過了？”賈政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傳出的聲音打斷了。

賈母和賈政這才注意到賈赦帶着大批人過來了。“你是做什麼來了？”賈母暗氣門外的丫頭不知道通傳一聲，讓賈赦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今天是除夕，我們是過來陪老太太守夜的，只是沒想到二弟不在家陪着弟妹，反而留在這裏陪老太太。”

“是我把政兒留下來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沒有，畢竟這是在這府上過得最後一個除夕了，老太太開心就好！”賈赦回答。

“什麼最後，大哥你是在詛咒母親嗎？”賈政借題發揮起來:“母親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拍錯馬屁了，老太太是跟着我住的，現在我要搬出去了，老太太自然是和我一起搬到我的府上。還是說老二你覺得自己和老太太投緣，想接老太太過去住？那我也不會反對的。”

“哪個說我要搬出去和你住的，我在這裏住了一輩子，到老了還要離開是什麼道理。”賈母一聽到賈赦的話就大聲反駁:“你要搬走就自己走吧，別拖上我！”

“老太太這不是置我於不義之地嗎，老太太是嫌棄我這個兒子不成？”賈赦說道:“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奉養母親，反而把母親扔給兒子，世人不是要看不起我嗎？”

“反正我不會走的，想讓我離開簡直就是做夢！”賈母的態度十分堅決，賈赦的名聲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可不會為了他委屈自己。

“老太太還是再考慮一下吧，今天是除夕夜還是開心一點好，不然來年一整年都不會順利的。”賈赦一臉為你着想的表情。

由賈赦帶頭的大家都坐在賈母的正房裏聊天喝茶，擺明了今晚就在這裏等着新年的到來。

賈母和賈政的對話因為賈赦的介入而被迫中止。賈母心中滿肚子的不滿，可這個時候也不好開口罵人，只能自顧自的坐着生悶氣。

賈赦發現了賈母的不對勁，卻假裝沒有發現，他今天帶着眾人過來就是為了阻止賈母和賈政的對話。賈政所做的一切雖然有自身的貪念在，不過更多的是賈母的引導。況且賈政可以說是讀書讀傻了，要是沒有賈母的言傳身教就根本不足為患。

賈赦知道賈母雖然自大，但畢竟活了這麼多年，之前只是是不覺得自己會成事，所以才掉以輕心了。現在賈母估計已經醒悟過來了，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老爺，煙花都已經準備好了，子時也馬上就到了。還請老爺帶領幾位主子到後花園欣賞煙花。”眾人正興緻很高地喝茶，聊天，管家何二進來向賈璉報告。

“大家都去後花園吧，老太太，您先請。”賈璉聽到何二的話，就站起來說道。

賈母有些意動，要知道煙花可是稀罕玩意，一向都是內務府督造的，只有皇上賞賜才能得到。可是看到賈赦心裏又很不舒服，只嘴硬地說道:“我身子乏了，就不去了！”

“沒有老祖宗，就我們幾個可沒什麼意思，老祖宗就去吧！”王熙鳳笑着去拉賈母。

“就你嘴巧，好，我就陪你們走一遭。”賈母借坡下驢，又轉頭對跟着賈赦他們之後進來的琥珀說:“你過去叫聲寶玉，讓他也一起過來看煙花。”

琥珀應聲去了，賈母又朝賈璉道:“叫你敬大伯了沒有，既然放煙花怎麼也要叫那府上的過來看才好。”

“老太太放心，珍哥哥府上的人應該已經都出來院子了，因為就在隔壁，所以不過來也是可以看到的！”賈璉聽到問話，笑着回答。

賈赦看到賈母吩咐這個，吩咐那個的只覺得有些好笑，自己這個母親這一輩子就想着怎麼讓自己掌握權利，你只要退一步，她就會進一尺。

話雖如此，賈赦卻出奇地沒有反駁賈母，因為這也許是大家一起過的最後一個除夕了，雖然還是少了幾個人，不過這也是沒辦法。

煙花很美，眾人都在院子裏欣賞着煙花迎接新的一年到來。

接下來幾日時間，親友們絡繹不絕，廳上的戲曲也沒有停過。又有賈赦的吩咐，要和一些過不下去的遠親聯繫，送了年禮過去，所以前來拜年的人比往年多了不少，其中包括一些已經多年沒有聯繫的親戚。王熙鳳因為比往年多的人流忙得不可開交，不過這種完全做主，不會受制於人的感覺卻讓她感到十分滿足。

到了十五之夕，賈母在大花廳擺了幾桌席面宴請兩府眾人，眾人皆應邀而來，讓賈母又感覺到了之前榮國府一言堂的感覺。

整個將軍府都是張燈結綵的，又有一些通俗的字謎放在後門上供後街的賈家子弟競猜，凡是猜中的除了可以得到花燈，還可以根據字謎的難易程度得到不同的賞銀。這對於後街上貧窮的族人而言是一筆從天而降的財富，所以整個後街都是人聲鼎沸，聲音高的連府內都有耳聞。

“這才是過節，就是要這樣熱鬧才好，還是鳳丫頭有辦法。”賈母聽着外面的聲音笑着對眾人誇獎王熙鳳。

“老祖宗真是過獎了，外面都這麼熱鬧，我們也該熱鬧起來，就請老祖宗先點戲吧！”王熙鳳也是一臉笑意。

“就《西樓.樓會》吧，我還是喜歡一些熱鬧戲，就委屈你們陪我一起看了。”賈母說道。

“環兒，你現在過得怎麼樣？”賈琮對於戲曲什麼的根本沒有興趣，看到賈環坐在身旁，就小聲和他搭話。

“很好啊，每日都會和蘭兒一起去上學。我學會了很多東西，你就不用擔心我了。”賈環以前和賈琮就是一對難兄難弟，所以一段時間沒見也是很高興。

“那就好，你要好好學習，以後才會活的更好。這是父親和我說的。”賈琮說道。

“我會參加科舉，憑自己的努力讓姨娘過上好日子的。”

“嗯，到時我們就一起去。父親說過我的前程要靠我自己去得到。”

“好，還有蘭兒也要一起。”賈環聽了就也應和道。

“可是蘭兒去了哪裏？我都沒有看到他。”賈琮環顧四周，卻沒有看到賈蘭。

“他和珠大嫂子在屋裏，還有賈寶玉也在裏面。”賈環回答。

“賈寶玉也在裏面啊，我說他去哪裏了。他怎麼就喜歡在一群大人之中啊，那多悶。”

“因為史大姑娘來了，所以賈寶玉就陪她去了。你說他們是不是……”

“你管這麼多，等下你去和我住吧，我有東西給你。”賈琮拍了賈環一下。

“我是沒什麼，就怕老爺，太太不會同意。”賈環有些擔心地說。他的日子之前是好過了很多，可是隨着王氏的威風漲起來，他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有時候連寫功課的時間都沒有。

“他們估計也會留下來住的，你就別擔心這些了，我會幫你去說的。”賈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