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41章

時間是一晃而過,如今大街小巷都在盛傳北方戰勝之事,將軍府也在清掃除塵,歡迎賈璉得勝歸來。

在賈寶玉被賈政帶回去之後的這幾個月，將軍府的日子安靜的有些過分。因為正逢國孝期間，賈赦又想通了，每日不是出門訪友就是窩在書房裏看書，讓賈母想找事都沒有機會。少了這兩人的針鋒相對,將軍府自然是平靜了不少。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就是賈寶玉屋裏的那群鶯鶯燕燕,每日都要吵上一回。賈赦把蔣玉菡安排在了賈寶玉處，賈母也默認了他的存在。不過他的到來，讓大家有了發泄口,幾乎所有人都把賈寶玉離開怪到蔣玉菡頭上，行事間自然就對上了。其中尤以襲人為甚,她自認為是賈寶玉身前第一得意人,如今卻因為蔣玉菡不能跟在賈寶玉身邊伺候,自然對蔣玉菡心生怨念。蔣玉菡也不是一個好欺負的,兩人就這樣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賈寶玉覺得這段日子過的真是苦不堪言,天天被賈政看着讀那些四書五經,學他最討厭的經濟仕途。賈政好像沒事做一般,每天的任務就是盯着他,讓他一刻都放鬆不得。他現在每日最盼望的就是賈母派人來接他,好讓他鬆一口氣。在將軍府雖然也不好過,每次只要一回去就會夾在蔣玉菡和襲人中間兩頭為難。不過即使如此也比在賈政眼皮子底下舒服,可是每次只要他在將軍府住了兩天,賈政肯定派人來接他回去。

賈寶玉不明白,賈赦卻是很清楚,賈政這是不想賈寶玉和蔣玉菡過分接觸,卻又懼於王府的威勢不敢有大動作。也許蔣玉菡只是一個棄子,不過要是借他之事找麻煩還是很簡單的。當初他把蔣玉菡扔在賈寶玉房裏,就是想看看賈政會怎麼做。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賈政的行事可以說是過於畏縮了,不敢直接解決掉蔣玉菡,以除後患;又不懂得直接利用蔣玉菡來達到目的。賈赦有時候真是想不明白,就賈政這個膽子怎麼會參與進那抄家滅族之事。

賈母幾次接賈寶玉到身邊住都被賈政給破壞了,不禁懷疑起賈政是不是想讓賈寶玉和自己生分。她這輩子最大的賭注都壓在賈寶玉身上了,怎麼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對於賈寶玉,她不是不知道他的缺點,可她還有什麼選擇呢大兒子從小就和她生分,現在更是仇人一般,小兒子原本是自己的希望,甚至常常在賈代善身邊說他的好話,期望他能襲爵。雖然事情沒有像自己想的一樣,可到底得了一個5品官,還是實職。這比一般人的起點可是高了不少,原本是想看着他大展宏圖,結果卻是一直原地踏步。幾個孫子一個是英年早逝,一個是大房的人,不得他喜歡。唯有寶玉一出生就帶着異象,註定會有一番大作為,讓自己投入了所有心血。

賈母一直想着賈寶玉帶給她初代榮國公夫人,也就是她婆婆的尊榮。時間久了,就有些走火入魔了。她忽略了一切,死死抓住賈寶玉,甚至連賈寶玉的妻子也要控制在手裏。現在她覺得賈政想讓賈寶玉離了她,怎麼還能心平氣和。不過她倒沒覺得這是賈政的主意,而是認為是王氏在裏面搗鬼。可她暫時還不能把王氏怎麼樣,畢竟她是賈寶玉生母,要是她有了什麼不好,也會影響到賈寶玉。

賈母為了賈寶玉是什麼都可以做,為了賈寶玉的未來,她也就暫時忍了王氏。不過這中間也有王子騰的關係,畢竟王子騰的權勢是幾個家族裏最重的,她現在還得罪不起。想到王子騰,她就想到了林如海。也不知道他走了什麼運,正好吏部侍郎告老,就有他頂上了。雖然品級不變,不過權勢可就大大不同了。吏部主管官員考核、升遷,可以說是大權在握。林如海可比王子騰年輕多了,將來的成就絕不會比王子騰低。要是林如海能站在自己這邊,自己就沒必要這麼顧忌王子騰了。

賈母現在後悔當初把話說的太死了,現在要是向林如海求和就太傷面子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從林黛玉入手,只不過林如海防的死死的,根本不帶林黛玉到府上了。賈母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過年的時候有這個機會了,到時候林如海和他那個繼子都不會在林黛玉邊上,自己也就有機會和她單獨談談了。

離賈母想的年關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過賈璉回來的日子就近了。賈母想着在賈璉回來前給他一個下馬威,事情卻不如她想像的那般順利。史家雖然答應她彈劾賈赦,卻只是願意上一封奏摺,不願意當朝提出,這樣只要上面有心,完全可以壓下來,對賈赦一點影響都沒有。她本來打算由史家牽頭當朝彈劾賈赦,她向太后請旨斥責邢氏,王熙鳳。前院,后宅一起遭斥,賈璉就算立再大的功也得不到什麼好。現在史家不肯出力,她的計劃也行不通了。

計劃既然不完美就沒必要使用了，賈母對於打蛇不死反被咬這個道理還是知道的。現在府里除了她自己這半畝三分地的地方，其他地方基本就沒有了她說話的地方，要是不能一棍子把大房打死，她的地位還會再繼續下降，也許連最後這點榮光都會保不住。賈母也算有幾分見識，一計不成自然再等時機。

天公作美，大軍進城這天天氣十分晴朗，街道兩旁站滿了迎接的百姓。賈赦也湊熱鬧帶着家人來迎接大軍。將軍府里的幾個主人除了賈母都來了，因為有女眷，就在酒樓包了一個包廂，從窗戶觀看，避免人潮擁擠。

賈母作為賈璉的祖母，賈赦自然也派人去請過，雖然大家幾乎都撕破臉，實打實的對上了，不過一點面子情還是要的。也正如賈赦所料，賈母根本不願意出來迎接賈璉，要是主角換成賈寶玉還差不多。

賈母此時正在家裏生悶氣，眼看賈璉如今是風光歸來，賈寶玉卻還只是一個白身。她設計的好打擊計劃也因為史家的不配合而宣佈破產。

她其實早就察覺到了史家對她的疏遠，只是不敢相信罷了。要是沒有史家這個娘家的支持，她也就等於少了一條臂膀。現在看到史家兄弟連這點事都是推三阻四的不願意替她做。好不容易說服他們答應了，行動卻是大打折扣的，和不做也沒什麼兩樣。事到如今賈母也就明確了心中的想法，史家確實想和她撇清關係了。現在仔細一想，她還真找不出多少人還和她站在同一條線上了。

賈母知道賈璉現在是立了功，要是沒什麼意外，這祖傳的爵位是到不了賈寶玉的頭上了。而且怎麼看當今都會比較欣賞大房的賈璉，而不是賈寶玉。既然這樣，賈寶玉想要爵位就必須學榮國公當年一樣，得一個從龍之功了。

賈母雖然和賈政一起支持原義忠親王的世子，不過一直都只是贈送了一些錢財而已。就這樣的功勞，頂多和薛家一樣得個舍人的名頭，這可不是她想要的。危險與機遇是並存的，就算為了賈寶玉，賈家也該拿出一點實際來了。

賈家最讓人看得起的就是先兩代家主都是從軍的，由他們親手提拔起來的將領可不在少數。這些人怎麼說也有些是知恩圖報的，所以現在賈家其實還是有些實權的。不過賈母怎麼也沒想到，賈赦早先她一步聯絡了人，等她以賈赦的名義寫信時，除了給自己添麻煩，根本就沒有一點用。

賈母趁賈赦不在家，派人通知賈政來見她。今天只是大軍進城，論功行賞得等到明天，如無意外賈政此時一定在家裏。要是賈政不在，把賈寶玉接過來也好，讓他多和賈璉處處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賈母可是記得賈璉和賈赦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也許他會和她這個老婆子站一路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