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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清揚迷迷糊糊地被拽回了房間,看着溫煥若無其事地盤腿坐在床上梳頭髮,手裏動作不停,眼眸卻愈加幽深,側臉竟然有種恬靜的感覺。

恬靜而危險。

“所以,你是說他沒找到東西,才會選擇放火燒了房子的?”

溫煥側頭,眼波掃過來,冷笑道:“可惜火沒燒起來。”

陶清揚挪過去,跪坐在旁邊,拿過梳子幫她理順頭髮,“那我們要不要等會兒偷偷進去,再找一找?”

溫煥搖頭道:“別人找了一晚上,肯定比我們找得仔細。再說,現在門口都是人,怎麼偷偷進去?”

“要不,晚上再去?”陶清揚提議。

“小笨蛋。”溫煥回身,屈起食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對方找不到,只說明那東西根本不在房間裏。”

哎?

陶清揚揉揉腦門,睫毛上下忽閃,還是愣愣的。

溫煥不是昨天還信誓旦旦地說在溫泉旅舍嗎,怎麼現在又說根本不在了?

見她神色茫然,溫煥提醒道:“在旅舍,也不一定是放在房間裏啊。”

“哦!”陶清揚又一次恍然大悟,緊接着更加迷惑,“可是我和聶同歌那時住的同一間房,她根本沒離開過這裏,一直在處理公司的事情,就是按時去餐廳而已——總不可能放在餐廳吧?”

“是嗎……”溫煥咬着下唇,大腦飛速運轉。陶清揚提供的證據也很有說服力,她說沒離開過就是沒離開過。

“算了,先去吃飯吧。”陶清揚提了個很能緩解心情的建議,再沒有什麼比食物更能讓人高興的了。她拉着溫煥站起來的時候,見她脖子上拴着紅繩的平安扣露在外面,順手幫她塞了回去。

玉石接觸皮膚的時候,有一絲冰冷,溫煥似乎被提醒了,撫摸着紅繩,嘴角揚起愉悅的笑容,“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吃飯啊!”

溫煥在前面走着,步伐輕鬆。

陶清揚覺得她是因為行動屢次受挫,所以腦子有點不靈光了。都是什麼時候了,溫煥還有心思對着食物挑三揀四,吃完飯居然又拉她來泡溫泉!

“雖然找不到聶同歌留下的東西,但你也不能這樣自暴自棄啊。”陶清揚跟在她後面,快步走過長廊,手裏還抱着一堆衣服。

溫煥充耳未聞,看神情,她似乎對泡溫泉更感興趣,迫不及待地跑進更衣室。

更衣室還和以前一樣,一排大的儲物櫃立在牆邊,裏面還有一個小間,再往裏就是浴室了。

溫煥站在儲物櫃前,叉着腰仰頭,把每個小柜子細細打量了一遍,略略彎下腰伸手拉開其中一個,在裏面摸索。

“你……”陶清揚一時摸不着頭腦。

溫煥回頭,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笑臉,“聶同歌如果真去了旅舍里的什麼別的地方,那一定就是在這兒了。”

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

曾經為了離間溫煥和陶清揚的關係,聶同歌偷偷溜到更衣室,把溫煥的一條項鏈,藏進了她的包里。業內的潛規則,大部分儲物櫃的鎖,配的都是一把鑰匙,聶同歌想打開她們的柜子,根本不是難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弄巧成拙的舉動,讓溫煥徹底對她放下心。

陶清揚睜大眼睛,追問道:“你是說,東西肯定藏在這裏?”

“應該吧。”儘管溫煥這麼說著,可神情十分確定,“還是早上經理提醒我的,放火燒了那間房的人是個男的,這裏是女更衣室,聶同歌知道這點,把東西放在這裏的可能性很大。”

她們從前用的那個儲物櫃,位置比較靠下,拿東西時需要略微彎腰。所以,東西一定在……

溫煥摸索到儲物櫃內部,終於,從上面感覺到了不一樣的觸感,蹲了下來,只聽見一陣膠帶拉扯的聲音,她從裏頭拽出個四四方方的小袋子。

大約A4的紙張大小,薄薄的,看不出裏面裝的什麼,只覺得似乎沒有重量。

儲物櫃不在視線的水平位置,但又不至於讓人蹲下才能拿到東西,所以內部上方一直是視線死角,如果不是特意蹲在地上從下往上看,根本不會發現柜子內部頂端粘了東西。

聶同歌賠上性命的東西,就在溫煥手裏。

“是什麼?”陶清揚摸了摸那個膠袋子,密封得很好,裏面沒有被水汽侵入。

溫煥撕扯着上面層層纏裹着的膠帶紙,打開包裝,輕輕取出裏面的東西。

陶清揚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三張紙。

袋子裏只放了三張紙,上面打印着密密麻麻的彩色文字,非常細小,像是微縮的,還夾雜着英文字母,奇怪的是,這些字的排列沒有絲毫順序,相鄰的兩個字也不是同樣顏色。

“嗯?”這回連溫煥都吃了一驚。

如果光看這三張紙,她根本不知道聶同歌把它交給自己的目的是什麼。那些文字不管怎麼排列,都組合不成句子,更像是一本常用字字典。

陶清揚小心翼翼地捏着紙張邊緣翻了翻,每一頁的左下角,都用紫紅色顏料畫了一個圓圓的點,看上去十分醒目。

她和溫煥一起皺着眉,邊思考邊用指頭纏繞頭髮。

都說兩個人生活久了,一些小習慣也會變得相似。陶清揚從前一緊張或者想事情的時候,就喜歡用手指頭繞着一縷髮絲,現在溫煥也染上了這個習慣。

把三張紙翻來覆去地看了十幾遍,還是瞧不出門道,更不知道和天輔有什麼關係。之前溫煥做過無數假設,比如聶同歌拿到了一段錄音或者視頻什麼的。

她甚至懷疑,聶同歌真的瘋了。

但是……她死前的異狀,也真的不是錯覺。

溫煥乾脆把它們收好,隨意藏進陶清揚帶來的一堆東西里,打算偽裝性地去泡個溫泉就回去。

她隨意脫下衣服去浴室洗澡,往裏走的時候才發現陶清揚沒有動地方,還在磨磨蹭蹭地解扣子。

“你那件襯衫的扣子才六顆,打算解到明年嗎?”溫煥笑着回頭,很流氓地上下打量她。

見陶清揚的動作更慢,還把原本解開的兩個扣子都繫上了。浴室的那一幕讓她現在想起來還覺得不敢正眼看她。

溫煥的臉皮厚到一定境界了,一步三晃地走到她面前,低下頭,一顆一顆地幫她解扣子。

陶清揚很警惕地躲開,“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單純地泡個溫泉而已嘛。”溫煥很不單純地呲牙咧嘴。

可惜,還沒等她說出什麼,放在儲物櫃裏的手機就響起來。陶清揚像有了救星,非常積極地翻出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

電話那頭的人是時承雨,要不是他打來電話,陶清揚幾乎忘了這個警察,“溫老闆,還是清揚?”

“都在呢。”陶清揚輕輕笑了一聲,確定周圍沒人以後,選了免提。

溫煥懶散地倚着她,沒骨頭似的,湊到電話旁道:“幫我查個人,昨天入住溫泉旅社,是個男人。”

那位隔壁房間的客人來的時候戴了大口罩遮住半張臉,告訴服務人員得了感冒,想要泡溫泉來治好自己,順理成章地在入住時沒有露出全臉,她又不能讓旅舍的經理透露顧客信息。

如果能用時承雨的關係找到放火燒了房間的人,順藤摸瓜,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我盡量。”時承雨應了一聲,“姐,你讓我幫你留意聶同歌的屍檢情況,現在結果出來了。”

他只是個小警察,能打聽到這些消息也很不容易,但卻猶豫了半天才說出來:“除了身上的輕傷以外,沒有發現別的致死原因。最重要的是……根據屍體腐敗情況來看,她死了,至少五天。”

“五天!”陶清揚驚叫出聲,“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聶同歌是昨天死的,絕對沒有五天那麼久!“對,起初我也以為自己聽錯了。”時承雨在那頭同樣不可置信,“就算現在天氣熱了,腐爛速度也不會這麼快!”

連負責屍檢的法醫對這一點都很震驚,可除此之外,他們也找不到其他怪異的地方。

“五天嗎……”溫煥收起玩味的表情,眉宇間一片凝重,“我知道了。”

說完,她沒等時承雨回復,就掛掉電話,動作迅速地穿衣服。

不管聶同歌在遇見她們時是死還是活,屍檢報告上死亡五天的結論也不是什麼好消息。一切都透着古怪,本來以為找到聶同歌的東西,謎團就都會解開,都會結束。

卻沒想到,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寫滿無邏輯文字的紙張,本來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人意外身亡,而且才死了一天的人居然腐爛的像死了五天。

又或者是……難道她在和自己見面之前,就已經死了?

“來不及泡溫泉了,我們儘快回去。”溫煥片刻間就穿戴整齊,拉着她匆匆走出更衣室。

回到房間,兩個人第一次動作一致,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陶清揚的速度還慢了一籌。好在東西也不多,就一個小提包,最底層藏的是聶同歌的三張紙。

黑色奧迪發動起來,溫煥踩着油門,沒有什麼表情。陶清揚抱着提包坐在副駕上,看着前方。

很快就駛上了高速路,收費站那裏有輛大越野車磨磨蹭蹭堵着路,溫煥不耐煩地按了好幾下喇叭。

她着急趕回去,一過收費站就加大油門超過了越野車,那輛越野的主人似乎很不滿意,也慢慢追上來,想要超車。

不對!不是超車!

溫煥察覺到越野車的意圖時,已經太晚了,她來不及避開,眼睜睜看着寬大的車頭狠狠撞上奧迪的駕駛位,嘩啦一聲,車窗玻璃碎了個乾淨,車門也向內凹進去!

輪胎在地面上劃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被撞得向旁邊偏移了一段,停了下來,幸好溫煥和陶清揚都繫着安全帶,人倒是沒什麼大問題。

“怎麼了?”陶清揚慌張地通過碎掉的一扇車窗向外望去,正看見越野車默默倒車,準備再來一次。

這段高速周一的車流量並不大,在事故發生時周圍居然一輛車都沒有。也幸虧如此,她們才沒有被後面的車撞上。

溫煥艱難地重新發動車子,死命把油門踩到底。奧迪如同黑色的箭射/出去,越野車不甘心地咬在後面,嗡嗡地追了上來。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高速路上追趕,速度太快,景物已經不是在視線中後退,而是連成了一片!

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被超車所以憤怒,而是……

陶清揚回頭看着那輛越野,把提包抱得更近了些。猛烈的風從車窗灌進來,把溫煥的長發吹得在空中飛舞,襯得她銳利的眼睛狠戾十足。

剛從旅捨出來就盯上她們了嗎?

“吱——”

尖銳的剎車聲刺破天際,溫煥在越野車即將追上來的一剎那強行變道,死死踩下剎車!

她的奧迪改裝過,性能比一般車好很多,更何況越野質量更大,在強行剎車時慣性更強,來不及變道,不由自主地往前衝去。

陶清揚相信,如果沒有安全帶的束縛,自己就飛出車外了。溫煥的情況不比她好多少,身子極限前傾,又重重落回座位上。

“滾下去。”溫煥冷冷開口,見陶清揚驚魂未定,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又帶着厭惡重複了一遍,“滾下去!”

“啊?”陶清揚一頭霧水,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這麼冷淡。

冷淡之中,還有疏離。

“東西的藏匿點只有你知道!但是我一來那間房就有了別人!”溫煥瞪着她,伸手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鎖,“更何況,找到東西以後,我就立刻被人盯上了,別告訴我和你沒關係!”

陶清揚徹底愣住,“我……”

溫煥在懷疑她?懷疑她把信息泄露給別人?她做事隱蔽,這件事只有她們兩個知道,卻還走漏了消息,很明顯,嫌疑最大的只能是自己。

見陶清揚張口結舌,溫煥依舊防備而警惕,“你別說你什麼都沒做!”

“你要相信我!”情況緊急,陶清揚只想出這句話解釋,“我們幹什麼都是一起的,我沒有聯繫別的人。”

“誰知道呢,你跟着我,不是圖錢就是有別的目的。”溫煥通過車前窗望了一眼,越野車已經停下來了,居然不要命地在高速路上轉向逆行!

陶清揚被她的話氣得緊咬着嘴唇,溫煥總是這樣,分析事情時從不考慮感情,冷漠地算計一切。

她真想現在就下車一走了之。

腿動了一下,陶清揚下意識拽着提包,另一隻手已經按在把手上。

溫煥微不可聞地鬆了口氣。

陶清揚突然想到了什麼,收回動作,把提包舉到她眼前,質問道:“你想趕走我是不是?你想讓我自己拿着東西先跑是不是?”

高速路兩邊都有路障,車過不去,但人可以。她拿了東西跑掉,溫煥還可以用車拖住追趕她的人。

一個人逃生,總好過兩個人一起被車撞死在這裏。

溫煥不吭聲,看神情卻是默認了。

“我他媽要是再信你的鬼話,就是你養的!”陶清揚咬牙切齒,爆了句粗口。

溫煥扯動嘴角,笑了笑:“本來就是我養你。”隨即又嘆息:“我不能帶你走了。”

說完,她輕輕直起身子,露出一直靠在座椅上的後背,疼得吸了口涼氣。

整個座椅上都是血。

剛才車窗碎裂的玻璃掛在椅背上,溫煥在緊急剎車時身體被迫向後靠,那塊要命的玻璃現在狠狠扎在她肩膀上,血還在一股一股地冒出來。

“天!”陶清揚驚呼一聲,把提包扔下,撲上來用手捂她的傷口。

“我把血還給你,你走吧。”溫煥從來戲謔的眸子裏有水珠盈盈閃動,握住她的手,陶清揚第一次被她騙的時候,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掌心,留下微微發白的傷痕。

“走你個頭!”陶清揚怒罵了一句,知道現在捂她的傷口也沒什麼用,乾脆解開兩人的安全帶,把溫煥使勁往副駕駛拉扯,自己則坐到駕駛位上。

溫煥疼得全身發抖,左肩上那塊玻璃因為活動,又往裏扎了一些,她還是硬撐着笑道:“你這個姦細,把戲做到這種地步,可拿不到錢了。”

“拿不到就拿不到,算我命不好,陪你一起死了!”陶清揚的雙手穩穩地把着方向盤,一腳把油門踩到底。

她之前拉扯溫煥的時候,蹭了一點血在臉頰上,給她溫柔的眉目間染了三分殺氣。

算我命不好,跟你一起死了吧!

前面的越野車這時已經調轉方向,不管不顧地向車門凹陷的奧迪沖了過來,陶清揚毫不畏懼地迎上去。

眼看就要兩車相撞!

陶清揚不想白白送命,已經想好了對策,按着方向盤的手已經準備轉動。

越野車像是猜到了她們會做什麼,搶先一步變道,堵住了她們想要繞道旁邊超過去的生路!

——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奧迪從自己旁邊開走。

同一個技巧絕不用兩次。

溫煥變道剎車,陶清揚卻只做了一個變更車道的假動作,實際還穩穩地開在原先的車道上,飛馳而去。

“我不差吧?”陶清揚輕鬆地笑了笑,卻仍不扭頭看溫煥,雙眼緊盯前路,餘光留意着後面的越野車,絲毫不敢放慢車速。

溫煥哆嗦着點點頭,車裏的氣氛一時間緩和不少。

只是她們都明白,那輛越野遲早還是會追上來,到那時,除非她們長了翅膀能飛走,不然,依舊免不了車毀人亡的命運。

對方完全是拼上命也要讓她們死在當場的。

溫煥坐正身體,從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機,想了想,撥出一個號碼,漫長的等待音后,終於被一個男人接通。

“阿溫?我正吃飯呢,你有事兒?”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有磁性。

“杜颯你去吃/屎!”溫煥沒好氣,“老娘在高速路上快死了,趕緊帶着你的人來救我!”

男人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掛了電話。

陶清揚詢問:“……不告訴他位置嗎?”

“不用。”溫煥扔掉電話,打開了車上的定位系統。

車速仍是飛快,吹得車內的血腥味漸漸變淡,陶清揚臉上的血漬早就幹了,凝結在臉上,痒痒的。

越野車愈來愈近,死死地追着她們,一步步逼上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救星終於殺到!

從對面開來的一輛騷包敞篷車,司機帶着嚴肅的黑色墨鏡,坐在後排的男人對溫煥的奧迪揮了揮手,另一隻手居然還端着碗,嘴裏還咬着筷子!

果然是在吃飯。

瞧見她們身後緊追不放的越野車,男人的臉色頓時凝重,皺着眉拿起了……一根筷子。

光看錶情,陶清揚會以為他能掏出槍來。

男人拈着筷子,右手崩成一個奇特的手勢,屏息凝神,手一揚,筷子激/射,破空而去。

越野車發出轟隆一聲,在路上彈跳了幾下,徹底翻倒失去行動力,再也不能追上她們了。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是越野車和迎面駛來的敞篷擦肩而過的剎那,但那個男人居然,居然用一根筷子擊破了越野車的後輪!

陶清揚很想繼續保持注意力,卻怎麼也不能控制實現,驚訝地望着男人。

“親愛的,下個服務區等我!”男人捕捉到陶清揚的視線,拋過來一個飛吻。

敞篷車向後駛去,漸漸消失。

……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溫煥捂着肩膀,趴在車後座,“杜颯那個王八蛋居然敢給你拋飛吻!”

……這不是重點好嗎。

陶清揚滿頭黑線,用濕巾擦拭溫煥手上殘留的血跡。

現在她們很安全,在服務區里,旁邊還有不下十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守衛,取出溫煥肩膀里的玻璃塊就是他們幫忙的,不僅有繃帶和止血劑,還帶了消炎藥和新的衣服。

“喂喂,不要在背後說人壞話嘛。”極有磁性的低笑聲從後面響起,一輛敞篷車穩穩停下。

叫做杜颯的男人沒開車門,從裏面直接跳下來,踱到溫煥身邊。

“杜颯你就是個王八蛋,我當著面也敢這麼罵你!”溫煥還不解氣,把一卷沒用完的繃帶丟了過去。

杜颯接住繃帶,又扔回車裏,倚着門問:“你得罪誰了?我來的時候查看過,那輛越野車頭改裝過,把你的車撞爛絕對不是問題。但是我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沒人了,內部有燒焦的痕迹,開車人應該流了血。”

“是嗎……”溫煥坐起來,讓陶清揚給她擦拭後頸上的血,喃喃一句。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杜颯,請問姑娘你……”杜颯突然彎腰,半個身子探進車裏,對陶清揚笑了笑。

笑容輕佻,配上那張線條分明男人味十足的臉,很有殺傷力,而且還很眼熟。

“……陶清揚,我的人。”溫煥用另一隻沒受傷的胳膊把杜颯的腦袋推了出去,轉頭對陶清揚介紹,“這是杜颯,杜堂堂的哥哥。”

怪不得!

陶清揚一下子反應過來,杜颯的臉和杜堂堂的有幾分相似,不過杜堂堂的風格一直是休閑與冷硬並重,她哥哥倒是穿得像位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淺灰色休閑西裝剪裁得體,看起來身材很好,肩寬腰細的。

“所以你到底得罪誰了。”杜颯看着她嘖嘖搖頭,“真慘。”

溫煥指着副駕駛位的提包,“就是那個。”

杜颯走過去,拿着提包翻了翻,找出包得完好的三張紙遞給溫煥,“上面寫的什麼?”

“起初我也沒明白。”溫煥接過紙張,又拿起手機,調出一段錄音,“還記不記得我讓你破譯的兩段密碼,一段用了普通的摩斯碼,另一段則不是。”

“對,第二段明明和摩斯碼很像,但一直湊不成句子,都是毫無規律的數字。”

“我覺得,那是一種雙重加密。用摩斯碼傳遞的數字,再比對這三頁紙上的相應內容,就能組成句子。”溫煥邊說,邊用手機播放錄音。

滴滴滴——滴——滴滴——

“三十二,五十六,九十二。”旁邊立刻有人回答,是杜家保鏢隊的一員。

溫煥立刻去數那些芝麻大小的字。

那一長串的滴滴聲,翻譯過來只有三個字母。

M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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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盛開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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