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壓寨夫人
蔚藍的海面平靜地甚至沒有一絲波濤,眾人御劍疾行在海面上方,臉上大都有輕鬆之色,此次海島之行行動順利,頗有收穫,也沒人傷亡,自是讓人心情愉悅。
可輕鬆的氣氛並沒能維持多久,隨着天空變暗,雲層下壓,眾人心情凝重了起來,暴風雨,就要來了。
原本平靜的海面此時完全沒了安詳平和的樣子,白色的波浪翻天怒吼着,混合著天空中沉悶的雷聲,渺小的人類似乎隨時都能被突如其來的暴風捲走。
雖然這些修真界的天之驕子不會畏懼惡劣的天氣,但暴風雨中趕路總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事,眾人都減慢了速度,期望能找到能落腳的小島。
靈識全開,眾人很快便發現數十公裡外有一座小島,勉強能落腳。
不過半刻功夫,眾人已趕到那座不過數百平的小島,島上只有幾顆稀疏的矮木,□□的土層上遍佈碎石,雖不是什麼太好的地方,但用來落腳要求也不必太高。
玉璜展開靈識,搜索了附近數百里範圍,雖並未發現可疑之處,但心中總覺不安,在島上佈下了幾個陣法后,仍是放心不下,想了想,又悄悄在島上加了一個傳送陣,這才放心了些。
壓低聲音,玉璜轉頭對身旁的林無夕道:“待會跟在我旁邊,萬不可離開。”
林無夕似也發現不對,點頭道:“是。”
雷聲越來越大,波濤越來越洶湧,空氣中的風也在狂烈地呼嘯着,隨着第一滴雨的落下,無數綠豆大小的雨滴緊跟着就落了下來,在海面上打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窟窿,傾盆的雨聲甚至略微蓋過了轟鳴的雷聲。
遠方有一條白色的銀線連接了天空和海平面,林無夕瞳孔微微收縮,不好!是龍捲風!
雖說修真者只要小心避開龍捲風便並無大礙,可在這個時候,出現龍捲風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龍捲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細如銀針的白線越來越清晰,雖知時機不太對,林無夕仍是被眼前壯觀的景象所震撼了,白色的水龍直入雲霄,在狂烈的暴風中變幻扭動,伴隨着不斷下落的粗壯雷電,恍如末日臨世。
察覺到那龍捲風竟是向這邊過來,玉璜立刻放出靈識,數十裡外,竟有數百名修者向這方飛來!
數百名修者實力參差,但其中竟有不少金丹期的修士,甚至還有數位元嬰長老,顯是有備而來。
萬痕宗眾人雖皆是天資過人之輩,但修鍊時日尚淺,自是敵不過這修鍊數百年的金丹和元嬰修士。玉璜雖有足夠的信心能勝過這裏的任何一人,卻照顧不來這許多的年輕弟子。
好大的膽子!玉璜銀牙緊咬,這般賊人竟敢招惹萬痕宗,果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
顧不得許多,玉璜召集眾人聚在一起,道:“時間緊迫,前方有數百賊人襲來,你們快用傳送陣離開,趕回萬痕宗向師父稟明此事,我來拖住他們。”
“師姐!”
眾人心中不願,卻也知道自己在此也只能妨礙師姐罷,心中暗恨,發誓回去以後定要勤加修鍊,絕不能讓師姐再遭此境!
傳送陣的光芒已微微亮起,眾人開始逐個傳離小島,玉璜也飛上了天空,清冷的聲音力度不大,卻傳遍了整個海面:“眾位以多欺少,以大欺小,難道不覺得丟臉嗎?”
“廢話少說,納命來。”
玉璜冷笑一聲,青鸞劍出,黑沉的天空白光大盛,晦澀的咒語回蕩在天地中,奇妙的上古文字從劍身浮出圍繞着玉璜的身體組成一個太極八卦圖,四周涌動的真氣甚至吹散了空中的狂風。
黑色的秀髮飛揚,絕美纖細的身形,在漫天白光的映照下,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駭人氣勢。
不好,她要拚命!為首的幾個元嬰修士大驚,對視一眼,將所有真氣急於一點,攻向玉璜心臟。他們知道,生死就在此一舉!
洶湧的真氣爆炸開來,避開了小島,除此以外,綿延百里,無一人生還。
灰沉的天空中,一道白色身影從空中直墜而下,最後一個踏入傳送陣的林無夕心臟一緊,生生將踏入一半的腳收回,吐出一口鮮血,顧不上被法陣反噬力打傷的自己,御劍險而又險地接住了馬上要被水龍捲捲入的玉璜。
給兩人加了一個保護罩后,便去察看玉璜傷勢,傷口在心臟旁一公分處,還好。
給玉璜施了簡單的止血術后,林無夕已無力對抗水龍捲的吸力了,兩人馬上就要被捲入其中了。抱緊玉璜,林無夕只希望她們能平安度過這場劫難。
蔚藍的天空下海浪輕輕地拍打着沙灘,大海早已恢復了平靜,那樣的暴風雨在大海中不過是尋常景色罷了,過去了,便沒人在意——除了曾正面遭遇過它們的人。
玉璜醒轉之時第一眼便看見了躺在旁邊的林無夕,閉着眼睛,全身濕透,嘴角還有未擦乾的血跡。
心中猛地一疼,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林無夕狼狽的樣子了,可每見一次都要讓她難受幾分。
真氣已無法使出,玉璜只得伸手替林無夕把脈,所幸脈象只略微虛浮,並無大礙。
林無夕是在客棧中醒來的,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被誰換去了,頭上甚至還有一片熱毛巾。
她沒發燒,要毛巾作甚?況且她是修仙中人,即便真是發燒了也不是一片熱毛巾能管用的啊。
心中正暗自腹誹,門吱呀一聲便開了,玉璜推門走了進來,手中正端着一盆熱水。
“……”
“玉璜師姐,你這是作甚?”
見林無夕醒了,玉璜似乎頗為高興,忙端着熱水移至窗邊,伸出手便想要為林無夕把脈。
林無夕不知她要作甚,驚地站了起來,正碰上玉璜手中的熱水,嘩地一聲,熱水全灑在了林無夕身上。
玉璜:“……!?”
林無夕:“燙燙燙!”
玉璜:“對不起!”說著忙放下了手中的水盆,站在那裏不知該怎麼辦。
看着玉璜手足無措的模樣,林無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走過去拖着玉璜走到了床邊,摁着她坐下:“沒事的,你不要擔心,我可是修真者,怎麼會因為這些而受傷呢。”
真想不到平時看着清冷高貴的玉璜師姐,竟會有這樣一面。
但還真是,很可愛呢。
玉璜轉過頭去,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背手走至窗邊:“如今我真氣消耗過多,暫時不能恢復,你也傷勢未愈,短時間內怕是不能回去了,不若先在這凡間修養一些時日,稍後再做打算。”
“是。”見玉璜已回復平時模樣,林無夕忙也正色答道,但一說起傷勢,林無夕便想到玉璜那險險避過心臟的傷勢,那麼多金丹修士的合力一擊,絕不容小覷!
“師姐,”林無夕站了起來:“你的傷……”
“不妨事的。”
怎麼可能,傷勢已經重到,連御劍也不行了嗎。
林無夕沒再說什麼,只暗暗留心,定要讓師姐好好休養。
兩人現在正在海邊小鎮,凡界本就靈氣稀薄,在此偏遠之地的靈氣更是幾近於無,她們若要休養,定得找一靈氣較為濃厚之處。
而他們能找到的又安全的地方,想來想去只有一處——皇城。
小鎮離皇城不過三五日路程,找了一輛馬車,兩人便開始了凡界之旅。
玉璜身上只有修真界的靈石,並無凡界貨幣,所幸林無夕儲物袋內凡界物什甚多,拿出一件換些銀兩便可,總算避免了無錢付賬的尷尬。
可是,林無夕疑惑的目光看向了玉璜,沒錢她是怎麼住的客棧呢?
察覺到林無夕疑惑的目光,玉璜轉過了頭,就是不說。
林無夕仔細看了看,發現玉璜頭上少了一根玉釵。
“師姐你該不會是用你頭上的玉釵去換了銀錢吧?”林無夕問道。
玉璜並不說話,該是默認了。
天,用三階寶器去換取凡界的銀錢,她的這個師姐可真大方。就算不是她的錢,她也覺得心疼。
“不然我怎辦?”玉璜氣得等了林無夕一眼,難道讓你睡大街嗎?
林無夕也知師姐都是為了她,心下感動,師姐這人看起來冷冷清清,想不到竟會如此關心自己
。
馬車一路顛簸,自是比不上修真中人御劍而行逍遙舒適,但形勢所迫,也容不得兩人再挑剔什麼了。
馬車在路上已行了半日,道路上人煙逐漸稀少,車夫神情也凝重起來,一直在向她們絮叨着些什麼。
“這一帶最近不太平,姑娘們可得小心啊。若非小鎮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我定是要帶着你們繞路的。”
“最近生意也不好做啊,世道越來越不太平,我們這邊遠小鎮可沒有官府會管。但兩位姑娘不要害怕,若是不幸遇上賊人,不過就是圖點錢財,我們的安全應當無虞。”
說話間,從兩旁的山道上立時衝下來十幾個手持大刀的壯漢,將他們包圍了,喝道:“交出錢財,可饒爾等不死。”
“……”這算是烏鴉嘴嗎?
車夫臉都嚇白了,哆哆嗦嗦地交出了身上的錢財,抱頭蹲在了車輪子旁,只求儘早把賊人打發。
“裏邊的,你們是想死嗎?給你們三秒,不把財物交出來就別怪哥幾個不客氣了。”
“讓開。”說話的是林無夕。
賊人對視一眼,大喝一聲:“找死!”舉着大刀朝着她們砍了下去。
馬車顛簸,十幾個賊人押着林無夕兩人往山寨行去。
說也湊巧,當時賊人已經掀開車簾舉着大刀就要砍了下去了,看見裏面兩人的容貌后刀硬是生生停在了她們腦袋前一公分處,這樣的兩個美人若是將她們帶回山寨,大王得給他們多少賞賜啊。
就這樣,見錢眼開的賊人硬是遏住了自己的殺念,將他們綁了準備帶回山做壓寨夫人。
起先粗粗一眼便覺得她們貌美非常,經過這一路上的觀察,賊人頭子越看越覺得不正常,這兩人,委實也太過貌美了些吧,連他們這些殺人無數的山賊看了也覺得快要窒息,尤其是那個穿白衣服的,剛不小心瞄了一眼,竟有種想要跪下膜拜的衝動,若不是及時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說不得就要在這麼多手下面前丟臉。
越想越看越覺得詭異,那美得不似凡人的面孔讓賊人頭子以為自己看見了妖孽,腦子一個激靈,舉着大刀喝到:“妖孽受死!”便向那前不久剛剛躲過這一刀的兩名女子砍了過去。
林無夕和玉璜看也沒看他一眼,倒是在旁邊一直注意着他們的其餘十幾個賊人嚇了一跳,一人用刀架住,其餘人立馬上前抱住嘴裏不斷喊着妖孽還待上前砍殺的頭子,
“疤頭,你瘋了么?他們不是你說要送給老大的么?”
“不,我沒瘋,我沒瘋,她們是妖孽!妖孽!不殺了他們我們都會死!”
按住“疤頭”的青年伸手一掌拍向了“疤頭”的后脖頸,一直叫着“妖孽”的賊人立刻便暈了過去。
“兄弟們,走,我們帶着這兩個美人回去領賞!”
前面隱隱可見煙火,看來馬上便要到山寨了,打暈了“疤頭”的年輕人突然停了下來:“兄弟們……”
走在最前面的青年轉過了頭,臉上還有因為馬上便要領得賞金而過於興奮的紅暈:“剛才我突然發現這兩個女子實在是很美……”
“或許,疤頭說得不錯,她們可能真的是妖孽,我們總不能把妖孽帶回寨子吧。”
“所以……再回寨子之前,我們或許可以替大王驗驗,大王一定不會怪罪的……”
所有人都咽了一口口水,看向了聽見這話終於抬起頭來,兩眼放光地看向林無夕和玉璜。
青年□□着開始脫衣服:“就像你們想的那樣。”
疤頭醒來的時候夜已深了,他躺在寨子外不遠處,站起身來疤頭怒氣沖沖地就要去找白天把自己打傷的那個年輕人,發誓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疤頭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年輕人——就在他旁邊不遠處,和他其它的十幾個手下一起,躺在血泊中。
疤頭嚇得坐在了地上,腦海中閃過的是馬車上那兩張絕美的面孔,“妖孽!是妖孽殺了他們!”
疤頭嚇得拔腿就往山寨沖。
山寨里的那些威猛彪悍的山賊們全沒了,英勇無敵的大王也沒了——他們全倒在山寨大門前那如山的血泊中,全是和死去的那十幾個手下一樣,被一劍封喉。
前面的空地用鮮血寫了四個大字“報應不爽。”
疤頭腿一軟,暈死在了山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