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拍賣還在繼續，如今已經進入了尾聲。

場上的人除了幾個還在等待自己看中的東西，其餘多少都有注意這位張揚的穆家二小姐。

這位二小姐似乎在商界的表現並不活躍，除了那次生日晚宴，還未看她有參加什麼宴會的，也沒有在穆氏任職的打算，甚至早先不少人猜想的自己創業，也沒有跡象。

但是，僅有的幾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每次都是那麼搶眼和不可一世。最要命的是，大多數人都下意識覺得，她這樣子是理所當然的，沒有產生過多的厭惡。

嚴珺萍當然也對自家女兒的這點表示驕傲和無奈。小女兒從小就是如此，她曾經也擔心過女兒這樣的性格會不會給自己樹敵，但穆延生卻表示，他的女兒如此，那是天經地義。

至此，穆梓歆更是我行我素，嚴珺萍也漸漸習慣了如此。

“梓歆，你認識那位喬小姐？”嚴珺萍比較關注的是這一點，看穆梓歆小心翼翼地將畫拿下來，她不免也有些疑惑。

穆梓歆點頭：“之前拜訪周老師，所以有過幾次接觸。”

穆梓歆拜訪周老，這一點嚴珺萍知道，當然不會有疑慮。

“媽，喬然畫畫得很好，那些身世的，沒必要用來作為升值的工具。”穆梓歆忍不住說，想到那拍賣師的介紹，還有周圍人的反應，她就感覺不快。喬然她當時在後台，應該不知道拍賣師說了些什麼吧？

嚴珺萍不禁轉頭看了眼自家小女兒，她至今還微蹙着眉頭。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小女兒露出這樣的神色，不禁笑道：“喲，我們梓歆還真是長大了，也懂得心疼人了吶。”

穆梓歆眉梢一顫，心漏跳了一拍，急忙看向嚴珺萍。

到現在，就連喬然人都還沒追到，她現在還沒有準備向家裏攤牌。

嚴珺萍不知道穆梓歆狂跳的心中想的什麼，只是笑眯眯地將視線轉回台上：“既然是你的朋友，我也直接喊喬然吧。看來你和她的交情不錯。”

看上去，媽媽並沒有想到那個方面，穆梓歆暗暗鬆了口氣，也讓自己的語氣放輕鬆了。

“嗯，別看喬然一開始冷冷的很不好相處，其實接觸了幾次，對朋友還是很好的。”

嚴珺萍點頭：“那樣子的經歷，喬然也很辛苦，看上去孤僻些也是難免。”

穆梓歆晃了晃神，隨後一笑：“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和將來能幸福就好。”說這話時，穆梓歆眼中滿是自信。

拍賣算是圓滿結束，這次湊集的資金數量不少，當然之後怎樣運作投入在公益事業當中，就不是到場這些人在意的了。

相比台上形式上對這筆資金的運作計劃說明，人們對接下來的宴會更感興趣。

無論是商人還是政客，都不會放棄每一個可以用來溝通交流搭線的宴會平台。

當然，嚴珺萍和穆梓歆這兩位雖說是穆家、卻在穆氏沒有任何實權的人，樂得輕鬆自得地在一旁品嘗點心，偶爾與上來打招呼的人客套兩句。

穆家不需要在這樣的宴會中爭取什麼，她們只是單純地來做個公益、又或者是看看某人。

因為後面那個原因，穆梓歆坐了會兒，跟嚴珺萍說了一聲，打着找朋友的旗號走了出來。當然，原因是她看到了喬然。

喬然本不想出席這場宴會，可是主辦方都說了，和她一樣帶着作品來的人也都同意了，她只能無奈來了這觥籌交錯的場所。

面對着一群群端着酒說著話的人們，喬然自認沒可能融入其中，她的世界一向都是寂靜的，看這樣的場景就如同是在看默劇一般，她是戲外人。

[還是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等結束吧。]喬然一向都是這樣處理。

只不過，這一次她想到上次宴會，不禁好笑地想：[這次穆梓歆竟然也有來，會不會又撞上偷懶呢。]

“喬小姐！”沒等喬然找到地方，一人叫住了她。

當然，讓喬然停下的不是他的喊聲，而是他已經在她面前攔了路。

突然有人從後面趕上自己攔在前方，喬然下意識地退後一步拉開距離，看清楚對方，見是這場活動的負責人，斂去眼中戒備的神色朝他微微點頭。

負責人掛上禮貌的微笑，抱歉地說：“喬小姐，剛才唐突了，是這樣，銘品畫廊的張老闆托我找你，想和你談一談。”

銘品畫廊也算得上是排行前幾的畫廊，有着豐富的資源、充沛的人脈和高超的營銷手段。

一般被銘品畫廊的老闆相中的畫家，就相當於有了一個很好的根基，無論是賣畫、又或者是出名都能容易不少。

這時候，負責人口中的張老闆也走了過來，四十左右的中年模樣，打量着喬然，微笑着說：“喬小姐，看得出你是爽快人，我也就直說了。我們銘品想簽約喬小姐，當然這各方面的給予都是非常成熟，並且絕對有自信是數一數二的。”

喬然默默看着眼前這張老闆，銘品她當然聽說過，至於這簽約……其實有幾個同學也已經各自找了簽約的畫廊，就連周老師也與她提過，最好能找一家適合的加入進去。

這關係到接下來的發展，學校和老師總不可能幫着一輩子。

張老闆顯然是已經知道喬然懂得唇語，見她沉默也不在意。

“如果喬小姐加入我的畫廊，我可以保證安排重點培養和推銷，不說喬小姐的畫工在年輕一輩新人中是佼佼者，單單是喬小姐不同於常的特點，就足夠吸引來大批的注意力。哈哈，喬小姐也不要責怪，這些都是事實，在商場上，能利用的都要利用起來，吸引眼球才是最重要的。”

喬然面色微沉，乍看與之前沒有區別，但已經不想再聽他說下去了。

眼前這人，看重的並不是她的才能，而是她能帶來的亮點。

那是她最不願意擁有的亮點。

“不好意思張老闆，喬然已經答應了簽入我的畫廊，你可不能橫刀奪愛啊。”穆梓歆的聲音突然插入其中，伸手握住喬然的手，將正打算甩臉而去的她拉到自己身邊，距離那個徒有其表的張老闆更遠一些。

張老闆面色一僵，看向穆梓歆，咧了咧嘴：“原來是穆二小姐，這樣子公然搶人，好像不太好吧。”

穆梓歆挑眉：“張老闆，剛才我已經說了，喬然幾日前就已經答應。”

如果說喬然剛才並沒有看到穆梓歆說了什麼，現在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張老闆當然不信，但糾結在這一點也沒用：“若是如此，那喬小姐是已經簽約了？可據我所知，穆二小姐的畫廊都還不見蹤影吧。你總不能說，喬小姐是與你個人簽的約。”

“這當然不是，簽約安排在後續幾天，但是喬然不會再作出別的選擇。”

張老闆笑了，笑穆梓歆不過是個小丫頭，笑她不看利益：“我銘品畫廊已經有了十多年的歷史，全國各地都有人脈，國際上也與不少相關機構有過合作，而你，你能給喬然開出什麼條件？”

這兩個人的差別之大，任何人都一目了然。

“我能給喬然最基本的尊重，我看中的是喬然本身和她擁有的才能，而不是那些附加的廣告效應。”穆梓歆此刻想的，是將喬然好好地護住，免得這些人揪着喬然那一直不願提的事不放，“喬然在我這兒，就是個畫家，她可以安心地作畫和學習。張老闆，你給得了嗎。”

喬然看着穆梓歆微微蹙着眉的側臉，毫不相讓的言辭，說不感動那肯定是假的。

這樣的場景，她不是沒遇到過，大多時候是不歡而散，所以也有些人說喬然持才倨傲看不起人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站出來，態度明確地維護她。

張老闆在穆梓歆面前被狠狠地甩了臉，但他發作不得，只能沉着臉看着眼前兩人：“呵呵，看來穆二小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很期待你的畫廊面世，想必一定會……很不凡。”

兩個小丫頭而已，能有什麼用？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要立着自己的傲骨，到最後還不都倒在最現實的金錢利益之下。

這穆二小姐，果然就跟傳聞說的，也只是拿着錢不當錢地玩玩而已，就像那五十萬的畫一樣。

就是可惜了這麼好的一個廣告牌子。

穆梓歆哪裏看不出張老闆的想法。

她只是盈盈地笑着：“那是自然。”

她的手，始終握着喬然的手，昂着頭神態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