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真實的夢
其實在蓬萊我住的十分愜意。(www.)木頭自去九重天坐坐以後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我疑心他的小坐變成了小住,便拉着百倪問到:“你們的天帝是女的?”
百倪對我奇奇怪怪的問題早已見怪不怪,於是平靜的答道:“天帝大人歷來都是男子。”
“哦…”我點點頭,點完之後又問:“那他是個斷袖?”
“姑娘千萬莫要亂說。”百倪慌張的拉住我:“天帝雖然平日裏喜歡召主上過去坐坐聊天,但…但也只是聊天。”
我故作高深的搖搖頭:“這你就不懂了,你看,如果有人喜歡你,那他肯定是時時都想見着你,所以瞅準時機便會讓你去他那裏坐坐,這麼一來二去,不就日久生情了。”
百倪一時被我繞了進去:“可天帝都有好多夫人了。”
“或許是為了掩蓋他是個斷袖而故意的呢!”想着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我只覺得太暴殮天物了。
百倪大抵覺得我說的很有道理,一時間忽然結巴起來:“姑…姑娘!”
我覺得她許是被這真像嚇到了,於是安慰她:“其實斷袖很正常的,我們臨沙有很多斷袖的典範,都被寫成戲本子了。”
她似乎還是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於是扯扯我得衣袖:“姑娘,別說了。”
“其實我說不說也都這樣,我覺得這次你們主上去九重天,指不定就是跟天帝幽會去了。”想想,有兩個大男人在一起什麼都不幹坐幾天的嗎,就算聊天從上古聊到現在用順敘倒敘插敘分別各來一次都夠了。
百倪接受不了,跑走了,我惋惜一下:“想不到他一表人才卻是個斷袖。”難怪上次他給我梳頭時我問他怕不怕他夫人他沒有回答,這麼難為情的事也確實不好回答,更何況他是個上仙,原來他帶我回來竟是想學天帝一樣用我做一個幌子出來。
我忽然發現不論是被扶搖背叛還是同天帝幽會,這些怎麼的也都應該算是一樁樁仙界秘聞,既是秘聞,就不能讓人知道,可這兩件事我好死不死都被我知道了,我忽然有點擔心:“他不會殺我滅口吧!”
“大抵是不會的。”桌子旁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我被這聲音驚的一下跌到地上,末了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上仙走路都是沒有聲音的嗎!”
“我來許久,是你沒注意到。”他喝一口茶道。
“來了許久……”我試探着:“那我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一些。”
“你都聽到什麼了?”
“也沒什麼,就只聽到你說我和天帝幽會去了。”他說的漫不經心,我卻瞬間只覺得天雷滾滾離死不遠。我討好的笑一下一本正經道:“你肯定聽錯了。”
“我還不至於在如此近的距離聽錯吧,況且方才百倪也是聽見的。”
我一個愣神,終於明白過來百倪為什麼要走了,我認命的低下頭:“其實我知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了,你是不是希望我做你的幌子讓別人知道你不是個斷袖?”
他沒有說話,我估摸這樣的話身為一個上仙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遂幫他說出來:“你放心,我同意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明白我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事,你別遷怒到我得親人就好。”
他皺起眉,卻是往我手中放了一個瓷瓶:“這是瑤池水,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我驚詫的握住瓶子:“你不生氣,不想殺我?”
“我是挺生氣你胡編亂造的。”他說著,末了語氣忽然低下去:“你很怕我?”
既然人家不承認我也不好揪着不放,不過怕他嘛:“我認識的男的不多,可只有你會毫不留情的傷害別人。”
“是嗎。”他默了默,忽然伸出手碰了碰我眼睛上的紗布,許久才沉沉道:“對不起。”
………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整整好幾個時辰,我腦海中一直響起的都是木頭的這句話,為什麼別人說這句話我沒感覺,他說我就一直想一直想!我垂頭喪氣的趴在床上,百倪一進來,我便忙不迭的抓住她問:“你們主上是一個人么樣的人啊?”
百倪打個寒顫,飛快的逃走了。她大概是對先前的事產生了陰影。
一會兒百草過來給我換藥,我便又抓住她問:“你們主上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百草想了想:“嗯…很強大,很招人喜歡,不過卻也總是讓人感覺遙不可及。”
我真心不明白百草那句很招人喜歡是怎麼說出來的,換做是我,我就不喜歡那麼戾氣的一個人。
之後只要是來我房間的,里裡外外全全面面的都被我問了木頭一次。嚇得那些小仙一個個來我這裏好像是來鬼門關一般,更有一個仙女,我話還沒出口,她便噗通一聲跪下:“姑娘就別問了,我真的不知道。”說完一溜煙的便跑了。
我不由得感嘆這些果然是成天擔驚受怕的活在他淫威下的後遺症啊。
再次嚇跑了一個仙婢,面前忽然一黑,一個人影附下來:“你幹嘛問她們,不如直接問本人吧。”
我十分鎮定的一動不動,十分鎮定的在床上裝睡,為了表現出我是真的睡了順便還翻一個身。他沒有說話,伸出手把我翻回去:“你打聽我幹嘛。”
還不是因為你那句突如其來的對不起,我撇撇嘴不理他再次翻過去。他不厭其煩的把我翻回來,語氣里竟帶了一點笑:“你要了解我,這很好。”
好什麼好!我覺得那麼像被炒菜一樣的翻來翻去不是個辦法,於是打個呵欠懶懶道:“嗯,百倪,是你嗎?”
他幫我捏捏被子:“裝的一點都不像。”
我瞬間石化:“你怎麼看出來的。”
他不語,岔開話題道:“我把紅厄送回臨沙了,你得眼睛不方便,走的時候就沒給你說。”
我一下子坐起來:“你怎麼不早說,我一直沒回去,阿爹阿娘一定擔心死了,讓她帶個話也是好的呀!”
“這個我告訴過她了,你放心。”他說著把我按回去:“等你眼睛好了,我就帶你回去找他們。”
“呃…”我糾結一下:“其實我認得路。”
他一愣,忽然起身三兩步的走了。我覺得他可能生氣我辜負了他的一番好心,其實我也是從大局出發,畢竟小凰還沒成年,肯定是載不動兩個人的,他這個氣生的委實沒有道理。
我嘆口氣,翻個身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聲音吵醒。醒來的時候眼睛上不知為何沒了紗布纏繞着,我試着睜開眼,竟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一切!我激動的四下張望着。不過還沒從復明的驚喜中走出,我突然就張望出了一個問題,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根本就不是蓬萊山。
這裏具體是怎麼樣的我也說不上,又是一陣聲音響起,竟是一個仙人自爆而亡,這是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戰爭,而這裏…就是戰場!
我被自己嚇了一跳,好端端的怎麼會跑到戰場來,我是怎麼來的?
這裏之前應該是一片森林,可因為劇烈的戰爭幾乎毀了大半。我悄悄的躲到被炸的只剩半截的樹根旁,生怕被誤殺掉。
這時好幾個人向這邊衝過來,我吞吞口水,往後藏了藏,本以為他們會過來把我一刀解決掉,可抬頭的時候他們竟然直直的從我身體裏垮了過去。我臉色瞬間慘白:“難道我已經死了?”
我不過是說錯了話而已,木頭不會趁我睡着直接把我扔到戰場來了吧。剛悲哀的想着,面前忽然一條黑影閃過,仔細一看我險些沒暈過去,果然是木頭!
這難道是報應嗎,我沮喪的走到戰場中間,果然沒人能看到我,而且一個一個還從我身體裏穿過來穿過去穿的不亦樂乎。
憤憤的看木頭一眼:“我死不瞑目啊!”
早知道就不睡了,我看着他身姿卓越的一揮手,敵方馬上就死了一大片,再一揮手,敵方又死了一大片,再一揮手……嗯,被另一個身着紫袍的男子擋下了。
因為紫衣男子背對着我,所以我看不見紫衣男子的長相,不過只看看背影,那飄逸的白髮,那寬肩,那腰…我心裏忽然咯噔一下,那寬肩,那白髮,那腰,怎麼那麼像蒼歲!
我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這時卻聽紫衣男子道:“君陌,仙魔之爭已經上百年了,不如今天就來個了斷吧。”
木頭不溫不怒,扔到手中滴血的長劍道:“也好,你們魔族也應該猖狂夠了。”
我失神的想要靠過去,因為剛才那聲音分明就是蒼歲的,可是兩人都實力不凡,我一個修仙者,竟然連接近都不行,一股強大的氣流把我推了回來。
我還想再試試的時候,兩人忽然向半空中飛去,因為招式過得極快,所以我只能看到兩道白光不停的閃來閃去。對面與我同樣巴巴的望着半空的,還有一個女子,我一看之下險些叫出來,是那個佔用我身體的女子!她和木頭竟然認識,難怪都出現在鬼漠,果然有一腿。不過這時的她意氣風發,白衣勝雪,比那時在洞裏美了不知多少,而佈滿擔憂的美目中,竟然全是那個黑色的身影。
兩人在半空中斗的難捨難分。我以為她同別人一樣也看不到我,誰知她忽然直直的朝我看過來,忽然笑了一下嘴裏發出個音:“唔?”
我被那一個笑容迷的七葷八素,痴痴的就差招個手叫聲美女姐姐了。女子忽然轉回頭看向半空中,緊接着神色一緊。剛才飛的極好看的兩人便掉到了地上。
她衝過去扶着木頭不安道:“君陌,你沒事吧!”
木頭搖搖頭,目光卻定定的看着紫衣男子,這時紫衣男子不再背對着我,我看過去的時候心頭一跳,果然是蒼歲!
蒼歲似乎並不比木頭好到哪裏去,不過突然笑起來:“君陌,你看看你,這麼拚命做什麼,我們都活不成了。”
木頭不說話,吐出一口血來。這時蒼歲的身體忽然慢慢的透明起來,我想要撲過去看看,可還是無法靠近,最後蒼歲整個身體都化為點點熒光,消失在天地中。
“不…”我忽然跌坐到地上,那一瞬間,和蒼歲所有在一起的畫面全部都浮現出來,我失魂落魄的想要用手接住那一點點飄零而落的熒光,可手指還沒觸碰到,那點熒光就消失了。
原地只有目瞪口呆的女子和木頭,木頭像是早知道會這樣般的擦掉嘴角的血,拉住身旁的女子道:“木木紫,待我走後,你要幫天帝好好管理仙界。”
那女子竟然是……木木紫!恍然想起鬼漠裏木頭一直問我和木木紫什麼關係,沒想到他們竟真的有一腿。
木木紫忽然哭了起來,反握住木頭的手一字一句道:“君陌,我一定不會讓你死。”
說完,她忽然更用力握住木頭,兩人手的交匯處,一陣白光若隱若現。木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木木紫悠悠的倒在了君陌身邊。
木頭似乎不能接受的扶一扶她,痛苦道:“你這又是何苦,縱然你把仙氣全部渡給我,我也活不了多久。”
他說著忽然抱起她:“不過,我會讓你活着。”說完之後,他忽然就着原地用盡畢生的法術布了一個陣法,四周所有的仙魔均被清除到萬里之外。他把她安放到一個古樹中:“沒有了仙氣你便同死人沒區別,不過有了這陣法,相信幾千年之後你定能醒來。”
說完,他自己的身體果然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手中幻化出一紙信書,他看了看遠處:“我會讓仙界守護這裏,保你平安。”說完手一扔,信紙便遙遙的向天邊飛去。
他看着古樹里的女子,終於也慢慢消失在了天地中。
“木頭!!”我倉皇的想過去,一瞬間手腳卻彷彿都動彈不得。周圍的空間一陣動蕩,我艱難的穩住身形。
半晌,一個聲音在頭頂想起,我抬頭,卻見死而復生的木頭拉住我道:“阿覓,我來帶你回家了。”
我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哭了起來:“木頭,蒼歲死了,你也死了,不過你又活了。”
他聽着我語無倫次的卻仍然安慰道:“沒事了,別怕。”
他這樣一說,我果然便不怕了,只是忽然覺得頭疼的厲害,一種身體撕裂般的痛感傳來,木頭沉聲道:“不要抬頭看。”
我聽話的沒有抬頭,半晌,一種踏實的感覺從背部傳來,竟像是躺在床上。我想睜眼,用手碰的時候眼睛上卻還是纏了紗布。
難道剛才只是我做了一個夢?我騰的從床上坐起。腿上卻忽然一重,一個身體倒了過來,我摸出那是木頭的衣料,於是惶恐的搖搖他:“你怎麼了?”
他似乎疲憊的很,虛弱道:“你先別動,讓我趴會兒。”
我直挺挺的做那兒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完了我戳戳他的衣服:“難道剛才不是做夢,你真的救了我?”
“嗯。”他輕輕吐出一個鼻音。
“那你現在到底是活着還是死了?”我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太吵了。”他不耐煩的舉起手,眼皮都沒抬一下便掐了一個口訣,下一秒,我就再也發不出聲了。我憤憤的坐在原地想,他應當還是個人吧,畢竟沒有哪個鬼會嫌人吵!這樣一想我便安心了,遂摸起身旁的被子便給他蓋了蓋。
若是他沒死的話,蒼歲也應該是不會死的吧。
我這樣一想心情更好,再摸起個被子給他蓋一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