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離奇命案
剛剛架住她走了幾步,身後便響起了一個清亮嬌軟的聲音。www.
“小寶,快走……”
薛漣笙剛喊出聲,那黑臉的高瘦漢子便一個揮手,施展內力將顧小寶震飛出去。
“小寶,顧小寶!”她的聲音變得沙啞,用力掙脫他們,奔到已經不省人事的顧小寶身邊。
這時,白面的娃娃臉開口了,“你想要這個人死嗎?”話音未落,長劍抵住顧小寶的咽喉,明晃晃的劍光閃得薛漣笙遍體生寒。
“乖乖聽話吧,你以為姓蕭的就能保住你,他一個小小的知州,敢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相爺作對,你若是不識好歹,那姓蕭的也會跟着一塊兒受苦,你想因為自己的固執連累身邊的人嗎?”
薛漣笙看到他舉着劍,劍尖輕輕劃過,顧小寶雪白的頸項上出現一道淺淺的血痕,她的眼皮一跳,心跟着顫抖起來。
“你想看到這個人的腦袋被割下來嗎?說不定,下一個就是姓蕭的,接下來便是那姓鳳的,然後呢……”
她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大叫:“我跟你們走!”
躲在假山後的薛琴箏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直到那三人消失在她的視野,她才長須口氣,好似不費吹灰之力便解決一個障礙,有這種從天而降的好事,她都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緩步走到顧小寶身邊,她抬腳踢了踢,斜靠着石欄的顧小寶倏地倒了下來。
“老天終於開眼了啊。”薛琴箏輕聲笑着,雙手負在身後,慢慢地朝她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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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筆直而寬闊,一半青磚路面,伸向歸雲城中,一半是黃沙地,通往城外的密林里。
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車夫早已不知去向,獨留一匹高大的黑馬佇立在車頭,一動不動的,像是被施了法術。
車軲轆下有兩條很深的印記,像是在疾速行駛的過程被強行停止下來的,車簾被撕破,一眼便能看到車廂內仰躺着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面容已然扭曲,紫紅色的長舌吐露出來,雙眼暴突,眼珠死白,死前必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忽地起了風,路邊高聳入雲的白楊樹颯颯地響動着,枯葉掉落下來,其中一片輕輕墜到了一個人的肩上,他把那片葉子拿下,捏在手裏盯了半晌,才開口。
他說話慢悠悠的,似是一點也不被眼前的這場景影響到。
“死者身份可已查清?”
林璋滿面愁容地搖搖頭,“還沒有,看裝束應該是外地人。”他朝一旁心不在焉的蕭慕良看去,又道:“同上次那個一樣……”他欲言又止,視線轉到車廂內。
死者胸前的衣裳有些發皺,拉開衣襟,胸膛的皮膚泛紅,隱約能看到一條極細的裂痕,就像是花瓶被砸破又重新粘連在一塊兒,伸手一觸,那脆弱的皮膚竟驟然間裂開一個大窟窿。讓人感到恐怖和不可思議的是,死者的心臟不翼而飛,鮮血如泉水噴涌而出,血腥其中還夾雜着香燭的氣味,淡淡的,不仔細也察覺不出來。
三天前,他們已經經歷過這樣詭異的死亡場景,死去的人是一個殺豬匠,住在城東的明燈巷,被人發現時手裏還握着砍刀,死狀與現在這個躺在馬車裏的男人一模一樣。
當時一名衙差發現了殺豬匠的異常,伸手拉開衣襟,手指剛觸到皮膚,便被突然綻開的血泉噴了一臉血,那衙差精神受到刺激,暫且放假在家休養。
案情還未偵破時就不知怎麼的傳到了宰相陳嵐豐的耳朵里,當時他足不出戶,卻將一道命令傳達下來,蕭慕良身為秦州知州,必須在五日之內偵破此案,否則,將會以瀆職之罪革職查辦。
五日。
已過去了兩天,毫無頭緒,沒想到,又發生了第二件一模一樣的命案,他們根本連死因都查不清楚,又從何查起兇手的身份呢。
林璋又嘆口氣,頭垂得更低,他不經意地看了蕭慕良一眼,這人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一雙鳳目盯着掌心的那片枯葉,不笑,不語,白衫被風吹起一角,人卻不動如山,時間在他身上凝注了。
一眾衙差沒有命令不敢輕舉妄動,只得立在一旁待命,林璋不敢發話,沒有蕭慕良的命令,他是不敢擅自做主的,且因他本來就沒有破案的頭腦,這種案子,對他來說,根本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
忽然,一道黑影出現在他視野之內,他立時轉悲為喜,鳳秋遠來了就好辦多了,雖然是被貶謫的大寺里少卿,但總算是經常與命案打交道的。
“秋遠兄來了就好了。”林璋主動迎上去,看鳳秋遠面容冷冷的,沒什麼表情,他識趣地退開幾步,皺眉苦笑道:“跟上次一樣,看來,我們這回可真是退無可退了。”
鳳秋遠不語,命人將馬車內的屍體搬出來,衙差領命,火速地把僵硬的屍體搬下來放到草坪上。
“屍身僵硬,按理說已經死了三個時辰左右。”鳳秋遠仔細檢查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又立即否定了自己方才的定論:“這條路是出入歸雲縣的必經之路,路人不會太少,有人來向官府報案的時候,是在半個時辰之前,說明,此人死的時間必定是在一個時辰之內。”
他沉默半晌,總覺得哪裏不對,一個人屍身僵硬到如此程度,一個時辰內是不可能自然變僵的,除非是外界環境,但此時並非寒冬臘月,這又該如何解釋?
“秋遠,你還記得冷騫嗎?”
聞言,鳳秋遠一怔,抬眸朝蕭慕良望去,“大人懷疑是冷騫所為?”他略略沉吟,脫口:“他人已死,我們都親眼所見。”
蕭慕良的目光終於從那片枯葉轉移開,慢條斯理道:“冷騫不是一般人,當時我們下到山谷里便分頭行動,我無意間闖進了混靈教的禁地,先後遭遇女鬼,殭屍,起初我以為是有人故弄玄虛,冷騫出現,我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有很多東西,實在是無法理性地解釋,你明白嗎?”
“這麼說來,他當時有可能是假死。”
“沒錯,他不是普通人,他就像是狐狸一樣狡猾,又像貓一樣,擁有九條命。”蕭慕良往那死狀慘烈的屍體瞟了一眼,慢慢地道:“這不是人能幹出來的,如果是,也一定是用了什麼邪法,這種事,也只有冷騫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