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二章 月夜濃時守花田
聽到依依的呵斥,樹后的身影明顯還在猶豫,站在那裏似動非動。()她顧不得害怕,朝那個人影走去。她的法力一直是隱藏狀態,這讓她的心安定不少。
還沒靠近,她就覺得那個人影有些熟悉,不會是爹爹找來了吧?哎呀,完了完了!擔心中的她又仔細瞧了一眼,身形高大,不是爹爹,爹爹已經沒有這麼高大了,爹爹老了。
那會是誰?如風?不會。依依已經明言禁止如風再像跟屁蟲一樣跟着她了。
對了,這身影好像今天才見過!是那兩個色狼中的其中一個。“好啊!你這傢伙!色心不死居然還敢大半夜在這裏偷窺!”剛說著,依依就跑到樹后把雁寒揪了出來。
雁寒老早就隱藏了法力,沒有反抗,任她揪着。
她把雁寒揪出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邊打邊罵:“我讓你做壞事!我讓你偷窺我!我讓你做採花賊!”
雁寒本來默默地享受着依依的粉拳,有真氣護體他怎麼還會怕這點打?只是聽到依依罵他採花賊他便不願意了。
想他雁寒可是魔界的翩翩才子,不說文采斐然,也帥氣可嘉,喜歡他的魔女可是數不勝數,可他看都沒仔細看過她們,他什麼時候成採花賊了?
“你這小妮子說話小心點哦!我什麼時候成採花賊了?想我可是……”話沒說完,依依一拳就往雁寒臉上打來,他猝不及防被打中了嘴巴。還沒喊疼,依依就猛地把他放了,拚命甩着手喊疼。
雁寒又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跌倒,本來想發火的他看着甩手叫疼的依依心裏居然有種暖暖的感覺,火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女孩還真是可愛得很!要是一直有她陪伴一定不會寂寞吧?
雁寒好脾氣地走向依依,柔聲問道:“有沒有受傷呀?”說著拉起她的手檢查,看到只是有點紅紅的便稍稍放心了。
沒想到依依又羞又惱,飛快地抽出手,抬起來就打了雁寒一巴掌。狠狠地罵了句:“大色狼!”罵完轉身就跑。除了爹爹,她何時被人這樣拉着看過?她怎麼能不羞不惱?
雁寒忍住疼痛追過去:“姑娘等等我!天這麼黑,你家在哪裏?我送你,你一個人我不放心!”這一下是真的打痛了,痛在心裏。
依依不顧後面雁寒的叫喊,一直往前面跑去,心裏在想着剛剛雁寒的舉動:“他是在關心我呢?還是真的是個採花賊?”
一不小心,依依被擋在前面的樹枝絆倒,膝蓋也被石頭磕出了血。她懊惱地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尾隨而至的雁寒看到依依流血的膝蓋,有些心疼,也有些後悔自己不該追她。也許不追她就不會跑那麼急,就不會跌倒了。雁寒哪裏知道依依跌倒是因為走神……
雁寒走過去想把依依抱到一個平整的地方再清理傷口,這裏荊棘叢生,實在不方便。
依依有些抗拒,掙扎了許久,還是拗不過雁寒,只能任由雁寒抱着。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女子,怎麼敵得過年輕力壯的雁寒?但如果他敢亂來,她還有那麼多法術可以用。
在平整的草地上雁寒小心翼翼地放下依依,隨手掏出一條絲絹,撕為兩半,掀起她的裙角幫她處理傷口。
她有些害羞,卻也不得不由着雁寒“胡來”。在她的記憶里,她似乎很少受傷,爹爹又只教會了她用法力療傷,所以她並不會像人類一樣處理傷口。
再加上她從未見過娘親,所以她也不知道被人溫柔地呵護是這麼溫暖。想着想着,她的淚便不停地流了下來。好巧不巧,淚水噼噼啪啪地落在雁寒包紮傷口的手上。
雁寒慌了,急忙問:“我弄疼你了嗎?”依依輕輕地搖搖頭,哽咽着說:“不疼。”
雁寒還是緊張地問“那你為什麼哭?”他雖然會包紮傷口,卻不知道該怎樣讓女孩子不流淚。
“沒什麼。”依依輕輕地搖搖頭。除了沒什麼還能說什麼?難道要她對着一個陌生男子說“我想娘親了”?還是說“我是感動的”?無論哪個,依依都說不出口。
雁寒真是個細心的人。也許是因為雁寒的母親是魔界的公主,有個魔王哥哥處處寵着,所以生性善良,正因為如此才培養出這麼細心善良的雁寒。
很多時候,雲遙也很羨慕雁寒有這麼一個好母親。此時的雲遙翻來覆去睡不着。他的父親太嚴厲,從小他又不知道母親長什麼樣。他的世界好像毫無色彩。
他白天練功出錯又被父親罵了。雁寒總是那麼體貼地來約他出去散心。有這麼個好兄弟是雲遙最欣慰的!
想到這裏,雲遙便向雁寒的房間走去。“燈熄了,不會是已經睡下了吧?那就不打擾他了。”正要轉身回房,他想到了傍晚的那片桃林。“那裏現在依然很安靜吧?還有那個女子,現在還會不會在那裏?”
於是,他決定再去桃林一趟。
夜色下的桃林有着一種凄迷的感覺,像哀傷,又像幸福。依依撫着雁寒幫她包紮好的傷口,看着眼前的篝火躍動,竟然忘了此時再不回家的後果。
雁寒去不遠處撿枯樹枝來維持火苗的活力了。依依獨自坐在一堆篝火旁,火苗的光亮把她襯托得更加耀眼。
正在撿樹枝的雁寒偶爾看一眼篝火旁的依依,擔心她又出什麼意外。漸漸地他發現有一股熟悉的魔力在靠近這裏。
起初雁寒以為是敵人,後來他發現這是雲遙的氣息。“雲遙果然很在意她!如果讓雲遙知道他在這裏,真擔心雲遙以後還會不會把他當朋友!”雁寒一閃身躲了起來。
雲遙走到桃林看到林中有火光在閃動,心生好奇,沒想到竟在火堆旁竟看到了依依。
依依還在安靜地等雁寒撿柴火回來,聽到有腳步聲靠近,轉頭一看,竟不是雁寒,是白天那塊冰。
火光把依依的臉照得紅紅的,看起來更加可愛動人。可她似乎並沒有搭理雲遙的打算。也許她心裏還把雲遙當採花賊也未必!
“你怎麼在這裏?”雲遙先開口了,沒有絲毫溫度的語氣,彷彿這句話不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
“我在這裏關你什麼事?倒是你,不是讓你別進來嗎?你又進來做什麼?大色狼!”不知怎麼的,依依明知道他不好惹,卻不由自主地把最後三個字說了出來。
“你說誰是大色狼?”雲遙語氣里有些不悅,又有些挑逗,說出來的聲音似乎都可以把周圍的空氣凍成冰,又彷彿能把依依的心絞出水來。
依依並不屈服,不知死活地仰着頭說:“就說你!”她就不相信這個冷冰冰的傢伙能把她怎麼樣。
雲遙蹲了下去,逼視着依依說:“你再說一遍!”語氣冰到了極致,抬起手捏着她尖尖的瘦小下巴,恨不得把她捏碎。在他面前,居然還會有這麼不知死活的人!
依依有些想躲,奈何膝蓋上有傷,只能直直地與他對視,動了動嘴唇,沒再說出一個字。她不是怕他,只是在醞釀一個法術。
雲遙心裏暗暗得意:“原來這小妮子也不是那麼大膽!”離得那麼近,看着她火光映照下的細膩皮膚,薄薄的粉嫩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的可愛模樣,雲遙有一種想吻下去的衝動。
他體內的玲瓏珠在不安地抖動着,像極了雲遙蠢蠢欲動的心。
雲遙真的吻下去了,以篝火為證。他俯下身把他冰涼的嘴唇印上依依溫暖的小嘴,盡情地索取着她的溫暖。
依依一驚,完全忘記了剛剛還在醞釀的法術,獃獃地愣在原地,任由雲遙吻着。
躲起來的雁寒看到這一幕,難受得想衝出來暴打雲遙一頓,但他沒有那麼做。他的心就像被人生生抓出來,又揉又捏,腿已經沒有力氣邁出任何一步,又怎麼去揍雲遙?
篝火里一根樹枝被火苗一舔,“噼啪噼啪”發出幾聲慘叫,依依突然回過神來,狠狠地咬了下去。雲遙疼得跳開來,用手捂着嘴說不出話。
“你還說你不是大色狼!你還說你不是!”依依邊罵邊抓起身邊的石頭和土塊扔向雲遙,可愛的樣子讓雲遙心裏一動,隨即又被他習慣性地隱去。
依依心想:“居然有人那麼大膽敢奪走我的初吻!讓爹爹知道肯定饒不了他!爹爹,噢,慘了慘了,這麼晚還沒回家,爹爹一定擔心死了!”
對了,趕緊回家!依依慌忙想站起來,卻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接着華麗麗地倒下。她兩隻膝蓋都受了傷,雖然雁寒已經幫她包紮過,但還沒用法術療傷,此刻怎麼站得穩?
坐在地上的她狠狠地瞪着雲遙,小聲嘀咕:“看到人家跌倒了也不扶一把,算什麼男人?”她似乎完全忘了剛才這個男人是怎麼欺負她的。
不料這麼小的聲音還是被雲遙聽見了。他譏諷地說:“大小姐,我可不敢扶‘您’老人家,要是一不小心又給我安個‘色’什麼的罪名我可擔不起!”他故意提高了“您”和“色”字的聲調,這樣的說話語氣,是他所陌生的。
“你都已經吻了我了還有什麼擔不起的?”說完依依也自覺這話有些不妥,害羞地低下了頭。她不明白為何會覺得這個男子似曾相識,讓她不自覺就把他當了自己人。
雲遙聽她這麼說表情卻變得不自然,知道是是她嘴巴說快了,也不反駁她。看着她站起來又跌倒,他竟不忍心她再跌一次,走到依依身邊把她抱了起來。
“說吧,剛才站起來要去哪裏?不會是要去方便吧?我也可以幫你。”雲遙聲音里有些打趣,卻沒有絲毫笑意,讓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是在開玩笑?那怎麼冷冰冰的?是認真的?那又怎麼有這麼厚臉皮的人?
依依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男子徹底弄糊塗了,大聲回答說:“我要回家!”她不想再被耍了!她不是他的玩偶!
“小點聲!我又沒聾!”雲遙以更大的聲音朝懷裏的人喊。向來,雲遙周圍的人都不敢大聲跟他說話,偶聽到這麼大的聲音還真不習慣!不過,似乎感覺還不錯。
雲遙依舊冷着臉,他很懊悔心中升起的那團喜悅。狠狠地盯着懷裏嬌小的人。她憑什麼讓他喜悅?
依依完全可以自己用法力療好傷然後飛回去,可是,她似乎有些捨不得這麼做。
也許,她是想證實一下這兩個人是不是真的色狼,也許,她是太久沒有朋友陪她一起玩了。
“你家在哪?”雲遙的話打斷了依依的思緒,她突然意識到不能讓這個色狼送她回家,不然爹爹更饒不了她了。“就這裏!我讓人來接我。”依依想到了如風給她的風鳴子。
如風說,只要她吹響風鳴子,無論他在哪裏,他都會馬上趕過來。好吧,關鍵時刻,幸好還有如風,那個默默守護依依的人。
月光下,依依吹響了風鳴子,雲遙和躲在不遠處的雁寒看到的,卻像是一位可以召喚千軍萬馬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