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兒
經脈斷裂、累積舊傷加上今日所添的新傷,每邁出一步唯有用咬牙努力方能形容此間的艱辛,這種痛苦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禁受不住的,但,葉孤星的心底還流淌着一種執着的信念,非一般的執着信念。
堡門外的幾十步,葉孤星卻走了許久。拐個彎是一片密林,密林平時甚少有人經過,不遠處傳來密林下面河流流過的聲音。
“嗚……”一聲野狼的嚎叫。
對面三十丈外,一頭兇猛的野狼,雙眸閃着綠光,貪婪的鮮紅舌頭正長卷於外。
“不好,該死的花斑狼。想不到今日要喪生於此了。”花斑狼是狼與花豹交配的產物,比一般的惡狼要兇殘威猛,此時葉孤星就是面對尋常的小狗都奈何不了,何況是兇殘的花斑狼。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死亡的氣息籠罩而來,葉孤星本來就是移步艱難,面對兇殘迅猛的花斑狼,他哪裏還有什麼生存之機?就這麼一頭畜生,自己也奈之不何?何來洗刷屈辱?何來救出爺爺?一切的一切變得無比困難起來。葉孤星陡然間喪失了意志,放棄任何的抗爭,臉上佈滿死色。
就在花斑狼猛撲的瞬間,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一股硝石的氣味撲鼻而來,灰塵滿地。花斑狼受驚,倉皇后竄至十幾丈外。
“雷火彈,是誰救了自己?”雷火彈是族中匠人葉亮的拿手絕活,用於驅趕野獸的彈藥。葉孤星對族人已經徹底絕望,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這麼好心前來救自己。
煙霧散去,一道麗影陡然現身,只見麗人青絲如墨,肌膚如雪、臉如殷桃,眉如翠羽、齒如含貝,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其風姿惟“世所罕有”一詞方可形容。
“沐兒,是沐兒。”面對佳人葉孤星由不得一陣激動、一陣傷感。五年來,甚少與她相見,特別是近一兩年幾乎不見。葉孤星知道這一切怪不得沐兒,沐兒也是身不由己,這一切都是腐朽的族中高層排斥自家的禁令,沐兒的義父母哪敢挑戰高層的尊嚴?
沐兒是六年前流落到葉家堡的失憶女孩,那時候就有人斷言女孩成長起來將會引起烏雲十八堡乃至烏桓鎮以外世界的動蕩。當時,葉孤星已是先天境八重的年輕第一人,也是他打跑了追殺沐兒的黑衣人,將其救到葉家堡的,並認葉忠夫婦為義父母,可以說葉孤星對她如恩同再造,沐兒對他更有着一重深深的情愫在裏面。
但是五年前的那場遭遇后,新任家主葉真對葉孤星一家的瘋狂打擊,葉忠夫婦不敢去踐踏那道火線,不得不與葉孤星劃清界限,沐兒是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又怪不得自己的義父母,只得將葉孤星的思念與關心放在心裏。於是與葉孤星的往來漸漸少了許多,甚至近兩年來幾乎沒有見過面,即使相見也是相隔很遠偶爾對望一番,看不清實際容顏。
葉孤星面對此等聖潔的尤物也自慚形穢,他只是輕輕地叫了兩聲“沐兒”,便保持一定的距離。
“孤星哥哥——”沐兒見到葉孤星時,多日的相思,早已是淚光點點,哪裏還顧忌村規族紀,快步向葉孤星奔來。
卻在這時,一聲狼的嚎叫在幾十丈外發出。原來是剛才的花斑狼覺察到剛才只是虛驚一場,對自己來說並不是真的構成威脅。花斑狼轉瞬即至。
“孤星哥哥,快跑!”倉皇中沐兒抓住葉孤星的手,兩人一同滾落密林下的江河之中。
花斑狼善勇不善水,它眼睜睜的看着到手的獵物跑了,嚎叫幾聲很不情願的離去。
沐兒不是葉家堡族人,自然沒有人為她開啟先天七竅,因而從未進行過修鍊,當然也沒人知道她的天賦如何?不過,在水中沐兒卻如魚得水,並且一直以來,她零星的記憶中覺得自己就是和水有關,彷彿她是由水而生。只見那江河水深湍流急,她在水中手托傷勢沉重的葉孤星宛若水中仙子般踏波而行。
“孤星哥哥,沒事了。”沐兒扶着葉孤星在另一處地方上了岸,來到又一處密林。
“想不到沐兒的水性如此的好,就像那水中仙子。”葉孤星由衷讚歎。
“不,在沐兒眼裏,孤星哥哥才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人,你才是真正的英雄。”沐兒絲毫沒有因為葉孤星淪為廢人而疏遠他。
“最有本事之人?如今卻舉步維艱,面對禽獸惡狼只能閉目等死!還談什麼英雄?”葉孤星的言語充滿了悲哀與沉重的挫敗感。
“不,向挫折屈服的絕對不會是孤星哥哥!你現在雖然遭遇挫折,但今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保不定日後你會恰逢奇遇,憑着你的天賦和聰明才智,大英雄非你葉孤星莫許!”沐兒不希望葉孤星因為挫折而頹廢,因而言語激烈地給葉孤星鼓勁。
“對。既來之,則安之。上天既然如此對待於我,我當泰然處之,身可殘志不可不堅!直到最後一刻也絕不認輸。”沐兒的一番激詞激勵了葉孤星。
“沐兒,沐兒——”遠處傳來一對中年夫婦的呼喚聲。
“孤星哥哥,我爹媽在找我,我要回去了,你從這邊慢慢的走應該可以很快回到家的。”沐兒指了指側旁的路。
“沐兒,快回去吧,不要讓忠叔忠嬸擔心了。”
沐兒接着卻拿出個小袋子。
“孤星哥哥,這是剛叔給我的雷光彈,不怕水的,你拿去防身用。”
這的確是葉孤星最需要的,他點點頭接過。
“孤星哥哥!你要保重。”沐兒撲過來緊緊抱住葉孤星,好似生離死別一般,眼淚打濕了葉孤星的肩膀。
“沐兒,你放心,孤星哥哥沒有那麼容易被打垮的,快回去吧。”葉孤星轉身毅然離去。
“孤星哥哥——”沐兒淚如雨下。
“沐兒,原來你在這兒。爹媽正在四處找你。”葉忠夫婦出現在這裏。
“沐兒,你,你忘了家主的交代了嗎?”葉忠有些懼怕,又有些惱恨葉孤星出現在這裏,並且看沐兒對葉孤星的眼神恐怕不簡單,要是讓葉彪大公子知道還得了。夫妻倆趕緊將沐兒連拖帶拉帶回家中。葉忠夫婦不是小人,但他們懼怕族中高層的威嚴,做凡事都只能忍氣吞聲。
葉孤星嘆了口氣,看了看已經遠去的滿臉梨花淚的沐兒,心在滴血。最終還是邁出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向那道小路,從此刻起,他的心中多了份牽挂。
卻在他與沐兒分手的情形卻被一個人看在眼裏,他的雙眼噴發出邪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