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淡粉色的
即使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有可能導致最不可思議的結果。
現在想想,我的命運、甚至所有人類的命運,都在那一天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在我偷窺靳香瑩裸體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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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麼做,不覺得卑鄙無恥齷齪下流嗎!”我氣喘吁吁地喊道。
“是啊,的確卑鄙無恥齷齪下流。”徐成點點頭表示同意,但腳步卻絲毫沒有放慢。他又突然轉過頭,反問了我一句,“那你為什麼還要跟過來呢?”
“這個……”我面紅耳赤。
我們一行人奔跑在通向排球室的路上,領頭的是徐成,隊尾的是我,夾在我們之間的幾張面孔,我叫不出名字。
雖然不認識他們,但我知道,此時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那就是靳香瑩學姐。
靳香瑩。這個名字在慶京高中,可以說是如雷貫耳。心眼小的女生聽到這個名字,會下意識地用聳肩、撇嘴來表示對靳香瑩的不屑,但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她們這群小麻雀,面對孔雀一樣的靳香瑩,拚命掩飾心中嫉妒羨慕的情緒罷了。
有些人彷彿生來就站在高高的舞台上,懷裏捧着鮮花,耳中聽着歡呼,在聚光燈下,接受眾人的膜拜與敬仰。靳香瑩學姐就是這樣一號人物,從入學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校園上下熱議的話題,無數男生把她的照片供在手機和電腦里。
她的海報在校內網上賣得異常火爆,有人從中窺見商機,甚至因此發了一筆小財。
另外還有一種未經證實的小道說法:自從靳學姐入學后,慶高的衛生紙銷量顯著翻番。
我很幸運,入校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靳香瑩學姐。
但我也很不幸,因為從此,我對她念念不忘。
都說靳香瑩是個隨和的人,但是我一直沒機會和她說話。在路上,我也曾與她偶遇,但我從來鼓不起勇氣和她打招呼。
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鼻子上架着沉重眼鏡片的瘦弱小男生。像我這樣的屌絲,校園裏一抓一大把。
面對學姐,我總是感到自卑。
我多希望相遇時,我能夠自然地和學姐打招呼,而學姐也能記住我的名字,但我也知道,這隻不過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根本沒有實現的可能。
我的糾結被徐成看在眼裏,他說那就是單相思。
徐成是我的室友,我不是很喜歡他,但是我很羨慕他。
他是一個極端的行動派,任何事情都風風火火去做。據說他入校當天就向靳學姐表白,然後毫無懸念的被拒絕了。不過這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徐成的鬥志,因為下一星期,他就摟着隔壁班一個女生,說是他的女朋友。那個女孩個子不高,溫順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模樣稱不上俊俏,但很乖巧。徐成說吃不到天鵝肉也不應該餓死,適當時候豬肉牛肉也可以頂一頂的嘛,當然這話是背着新任女朋友說的。
不過男人就是這樣,吃着碗裏的,看着鍋里的。徐成軟玉溫香在懷,卻依然毫不掩飾對靳香瑩的仰慕之情。這傢伙甚至還尾行了靳香瑩一段時間,發現眾星捧月般被簇擁的靳學姐,也難得有獨處的時候。
靳香瑩不僅學習成績好,臉靚身段正,而且體育方面,居然還是校排球隊的主力二傳手。
據徐成說,校隊每周一下午合練,而結束之後,靳學姐總是會留下加練。校排球隊的教練據說是省隊退役下來,一張臉冷似黑鐵,不苟言笑,平時對隊員使的也是“滿清十大酷刑”之類的手段,所以除了靳香瑩外,所有隊員都巴不得結束后就立馬閃人。
而這就意味着--徐成眯着眼睛嘿嘿一笑--更衣室里到最後,每每只剩下靳香瑩一個人。
說到這裏,我自動腦補,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女更衣室與旁邊的雜物間僅有一扇木門相隔,那扇木門估計上個世紀就安裝在那兒,早已經斑駁不堪。徐成從窗戶翻進雜物間,並在門上鑽了幾個洞,這樣一來,女更衣室里的風景,可以說是盡收眼底。
如果徐成管得住自己的嘴巴,這事兒並不會有人知曉。但這傢伙喝酒時不小心吹噓了出去,惹得幾位酒友瞬間變身為流着口水的狼,紛紛要求分一杯羹。
我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正好撞見徐成。他倒也不避諱我,反倒把我也捎上。從道德層面上,我本應義正詞嚴的拒絕,可是我的腿……偏偏不聽使喚。
一路狂奔,我們終於翻進雜物室,擠在木門前。
徐成照顧我,把我拉到他身邊,否則以這群狼的饑渴程度,我根本擠不進去。美好的時刻即將到來,大家的臉上露出“都是男人”的相互理解的猥瑣笑容。
我能感到自己的臉發紅,自從小學二年級,我用“不寫作業”拉了老師的仇恨,並被老師施以“嘲諷”技能后,我的臉再沒像那天一樣紅過。
我忽然希望靳香瑩不要來,那可是女神!女神的身體怎麼應該被這些渣滓看到?
但我又對靳香瑩充滿了無限的期待,我乾咽了一口唾沫,覺得嗓子眼火燒火燎的疼。
就在此時,更衣室里傳來了腳步聲。
“來了來了!”有人興奮地說。
我顫抖着把眼睛貼上木門縫隙,那確實是靳香瑩。長時間的練習后,她的衣衫濕掉了大半,緊緊貼在身上,更加凸顯了她身材的美妙。
真是有如神助!靳香瑩的柜子就在木門對面,她人就站在木門前。我現在佔據的視角,等於是演唱會VIP中的VIP座位才有的視角!
靳香瑩根本沒有想到,就在離她不到幾米處,數個男人躲起來,就為了將偷窺大業進行到底。
她哼着歌,抖了抖濕了的運動服,隨意將其脫下。
那一瞬間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都離我遠去,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一件事情上。
靳香瑩的BRA是淡粉色的。
我忽然覺得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顏色,比淡粉色更美。
慶高也有很多漂亮可是胸部不幸被上帝建設成飛機跑道的女生,那些女生每每望着靳香瑩的眼神里都能飛出刀子來。
當然,也有很多女生身材和靳香瑩同樣出色,但是靳香瑩的臉又能輕易把她們甩出幾條街。
靳學姐的顏和身材都是公認的一流,可見上帝也有偏心的時候。
但是這樣一尊女神,卻在我面前毫無防備地脫下外衣,就連傲人的上圍也呼之欲出。
有人明顯比我更加興奮,甚至猛地吸了吸鼻子,恐怕是有鼻血將要流出來。
就在此時,靳香瑩一側身,碰掉了放在一旁的包包。包包敞着口,裏面的東西散落一地,其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彈跳了兩下,向著木門滾來。
“哎呀!”靳香瑩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緊張,她跟上一步去抓,但那東西滾得飛快,擦過靳香瑩的指尖,三滾兩跳撞在木門上,發出輕微的“咔噠”聲響。
靳香瑩彎腰拾起那東西,此時她就站在木門的另一側,而從我的高度望過去,我的視線正好與靳香瑩的乳峰相平。
我像是被雷劈了一道,死死盯着靳香瑩的胸部,心跳的聲音直接傳遞到腦海里。
靳香瑩手上拿着的,是個造型簡單的手鐲。關鍵時刻,我的目光黏在她的胸上,只能用餘光瞄一眼手鐲。
那個手鐲看上去頗為古舊,像是古玩地攤上五塊錢一個的假貨。但靳香瑩卻極為珍視地把它捧在手裏,小心翼翼吹去上面的灰塵,然後將其戴在左手腕上,轉身往衣櫃的方向走。
看着靳香瑩轉身,我才輕呼一口氣,畢竟是做賊心虛,離偷窺的對象太近,心裏總是不安。
“好險。”我不由得小聲說道。
那聲音是從嗓眼裏悶出來的,極為輕微,除了我自己,就連緊緊挨着我的徐成都未必聽得到。
但是我的聲音還沒落地,靳香瑩忽然停住了腳步,同時迅速轉過身來。
“什麼人!”靳香瑩嬌喝一聲。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響。
不是吧,她居然聽見了我的聲音!
我還來不及發出疑問,靳香瑩已經一掌拍在木門上。她之前距離木門應該已經有兩三步遠,但就在我眨眼的瞬間,靳香瑩居然不可思議的,彷彿是瞬間移動一樣,來到了木門前。
那一掌看似輕飄飄混不着力,但木門瞬間便被震裂,無數木片帶着塵灰四散,彷彿動畫片里誇張的場景。
那扇門雖然有足夠的年頭,但木質也算堅硬,如今卻被靳香瑩輕而易舉破壞,我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學姐你是火雲邪神的化身嗎?
一股氣浪衝撞了我,使得我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動,狠狠向後摔去,在地上足足狼狽的翻了兩個跟頭。
我有些吃力地抬起頭,當我看清靳香瑩的樣子時,不由得狠狠地吃了一驚。
那個上身只戴着淡粉色BRA的靳學姐,什麼時候換上酷炫的黑色風衣?
我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因為緊接着,我看到一個奇怪的場景--世界在一片混沌中失去了所有的顏色,高樓成了廢墟,森林夷為荒地,而靳香瑩固執而執拗的站立在高處,張開雙臂,像是聖母保護自己的孩子一樣,面對天空保護着整個世界。
我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夢,那麼這一切就容易解釋的多了呢。我迷迷糊糊的想。
忽然間,我的頭開始痛起來,那種痛就像是小心眼女孩子的壞脾氣,無法抵禦,瞬間爆發。
疼痛使得我失去了全身力氣,我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就在我失去意識的前一刻,我感覺靳香瑩向我走近,至於徐成等人,我早已無暇去關注他們的安危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