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結局(2)
從醫院出來以後又是一個清晨,單薄的陽光照在車玻璃上,明明寐寐,有着不甚灼熱的溫暖。(www.)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何寓一直都是坐車的人,現在某人手殘了,她來開車,好在早晨醫院的人不多,順順利利開到路上。
“一年沒見,這車技好了不少,我原先特別怕你把我的車撞壞。”
何寓瞅他一眼:“不要小瞧女司機好不好?我當初練車的時候可是有‘副教練’之稱的,學什麼通什麼,自己會了還能指導別人。”
“誤人子弟。”他小小嘀咕一句,立刻看她橫過來冷冷的一個眼神,不禁無聲地笑了起來,抱着手臂仰坐在副駕駛上,輕輕閉上眼睛。
“你餓不餓?餓的話我們先吃點東西再回家。”她問。
他掀起眼皮:“不餓,先不回家,去中心廣場,就上次放鴿子的那個地方。”
“去那裏幹嘛?現在這個時候沒人沒鳥的,連超市都不開門。”
他只是淡淡一笑,露出一個頗為神秘的眼神。
怪人多怪事,何寓也只能見怪不怪了,依着不算清晰的記憶向中心廣場駛去。早晨六點,廣場上只有零零散散幾個老人在打太極拳抖空竹,還有環衛工人清掃垃圾,掃路車呼呼駛過去,周遭一片乾淨,越發顯得空曠寂寥。
下車后他給她系好領口,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拉着她往最中央的地方走去。“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這個地方是放鴿子的區域,一年多以前他曾經站在這裏給她戴戒指,今天呢?
沉默了一會,他拉着她的手,單膝滾地。
從大衣內里掏出戒指盒打開,光彩依舊奪目:“何寓,這一次用了我一生的誠意,嫁給我。”
她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景,可是還是不太相信要這麼快再談婚事,他在同一個地點向同一個人求兩次婚,意義更是非同一般。
答應?還是不答應?
上一次走的是形式,而這一次完全拼的是真心。她還在猶豫,覺得有點突然,可看見他眼裏的焦灼又有些不忍,還是把手伸了過去。
他的目光里湧現狂喜,站起來替她套戒指,一隻手不怎麼利索,也不知是緊張還是使不上力氣,費了好大勁兒才將戒指套進她的無名指,完了之後帶着一種欣賞的眼光凝着她的手指看,眼神里儘是滿足。
就當是生命里的一次冒險吧,相信一個人,再給他一次機會,畢竟誰都不能在一開始預料到後路會是如何。婚姻能夠給她的不應該是安逸的生活,而是安穩的內心。
只是還有一點糾結的地方:“要不我們就這樣吧,永不復婚,不結婚一直談戀愛也好。”
他臉色一變,眼裏閃過一絲尷尬,隨後挺直腰桿,說:“告訴你一件事。”
“嗯?”
“離婚協議書被大風颳走了。”
何寓頓時瞪大眼睛:“你說什麼?”這理由也未免太菜了吧!把她當小孩忽悠呢?
“咳咳。”他乾咳兩聲,似乎也感到自己有點腦殘,尷尬地低下頭,緩聲道:“是真的,那天從醫院出來,我把協議書放在車裏面,一開車窗就把紙刮飛了,我又在車裏找了好久一直沒找到。”
靠!“這麼說沒能離婚?”氣血涌到頭上,把她腦子攪得一愣一愣,看見他艱難地點了一下頭,又問,“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讓我簽那玩意兒你還不拿去執行,當時乾脆不找我談離婚不好嗎?”
“是你說的,保證書失效的前提是離婚協議書失效。”
何寓:“……”
“那我以後再跟人結婚怎麼辦?一發現自己還是重婚,再來找你正式談一次離婚?”欺負她沒有離婚經驗嗎?她一直以為簽完協議就行了,後續怎樣完全不了解,沒想到被人騙了整整一年!
“嗯,我也是為了你好,如果你再想結婚我還能幫你考察考察那個男的怎麼樣,比如我哥那樣的絕對不可以。”
他對她露出無辜還深情的目光,想要表現自己對她的關懷,掩蓋自己的心虛,其實呢?那張協議書到底是被大風颳走了,還是怎麼沒了,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反正是不見了,本質都一樣。
何寓神情變得微妙起來:“走!”她拉住他的衣袖,“再去離一次。”
“疼疼疼疼——”
她一慌,立即鬆了手:“怎麼回事,碰着你的手了嗎?”正準備低頭仔細查一下,被他突然抱進懷裏。
就這麼靜靜抱了一會,感覺全世界都徹底沉靜下來,天空蒼茫,時光停止。
細說起來,何寓骨子裏還是有些叛逆任性的,因為他騙了她整整一年,讓她有點不開心,這兩天一直板著臉,沒給他好臉色。
他想跟她住到一間房裏,不過何寓不習慣,再躺到一張床上的感覺不太一樣,常常說一兩句話就開始臉上發燙,心跳得極其不正常,像是控制不住很快就要蹦出來似的。人還是原來那個人,可是有很多地方變得不一樣了,讓她止不住悸動。
一天晚上,杜陵正玩着電腦,突然轉過頭來跟她說話:“告訴你一件事,你老公我的預言能力還真准,茫茫懷孕了。”
“……付少威猛。”那倆人有時候還是小孩子脾性,低估了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更小的孩子造出來了,這速度令人佩服。
自己家女人誇別人家男人威猛,一下子把杜陵給刺激到了,陰陽怪氣地說:“他們可能還不會用安全T呢,不然怎麼會這麼快。”
“……”太損了,何寓簡直無語。
“等我手好了。”他把話說了半句,再不繼續說下去。
她幽幽地說:“單手還能做掌上壓呢……”
這暗示已經相當明顯,杜陵把臉別過來,很是曖昧地看着她,慢慢的眼神開始變化,像生出熾烈的火一般。
“不早了,早點睡,我去隔壁看道德與法|制!”她臉上一紅,連忙低着頭飛快跑了出去。
“……”道德與法|制在晚間播出嗎?
心臟砰砰跳個不停,簡直難以平復,她靠在門邊,細聽着裏面的動靜。這件事情上面以前是她主動,只負責勾|引不負責其他,大概是覺得不太可能有後續,所以膽量大得很。現在不是的,會緊張會害怕,還隱隱有些……期待。
她揉了揉發燙的臉頰,躲到客房裏一個人過夜,晚上夢到了不太好的東西,男人硬厚的胸膛,身上沁出的淋漓熱汗,還有明明從沒看清楚的某部位竟然在夢中自動腦補成功了,真是不可思議。
一直拖呀拖,拖到他手好了,可是何寓還在猶豫。
“那倆逗比給孩子取名叫福祿娃了,等孩子長大了不得恨死他們。”杜陵跟她說。
“……真是個好名字,朗朗上口,通俗好記。”
“那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叫什麼?”
何寓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回答:“沒想過,反正不能叫杜蕾斯,杜紫藤,這樣的名字以後叫不出口。”
“你還知道杜蕾斯?”
“道德與法|制又要開始演了,我去看電視!”撂下這句話從床上跳下去,再度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杜陵:“……”
之後的第二天,他找人把客房的電視搬到了他的卧室里,理由是每天晚上一起看道德與法|制,增進夫妻感情。
……
兩邊的長輩開始談婚禮,宴席儀式等等都是杜家來籌劃,何家倒不用操心什麼。其實再續婚姻何父何母是極力反對的,畢竟一年前女兒的命差點折在他們家,任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但架不住女婿太有毅力,還有個傻女兒心動搖得太厲害,也只能這樣了。早點辦完婚禮也好,總不能領完證還一直拖着,萬一拖到有了孩子,那婚禮又得拖下去。
快過年了,什麼地方都忙,學生放寒假,上班族累成狗。
上班不忙的時候何寓就去婚慶公司培訓司儀,後來有人找她指導學生,學主播的中學生在藝考之前都會找專業人士培訓,給的學費高,她就動心了。
她們有個排練室,裏頭都是鏡子,隔音效果好。下課後蜜妮安踩着高跟鞋走進來,在音響旁邊的搖椅上坐下,一邊晃着一邊看自己新染的手指甲。“我說妹子,你現在很缺錢嗎?眼裏怎麼連那點培訓費都不放過?”
現在蜜妮安跟的是煤老闆,整個人都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一分錢也想掰開當一塊錢花,現在出手闊氣不少,給小費從包里隨手一抓,拿出來幾張算幾張。何寓笑道:“我要是跟着鄭老闆我也跟你一樣穿金戴銀。”
“得了吧,杜總是缺你吃的還是少你穿的了?整天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用說非得像暴發戶一樣,起碼也用不着帶學生補課吧。”
何寓:“……”
帶學生是為了人生理想,她怕今後的媒體圈裏還會出來像陳霜那樣的人,也許慢慢的大家都會適應這個社會,變得圓滑精明通曉世務,但是不能丟掉最起碼的禮義廉恥,不能喪失最寶貴的人格和尊嚴。
這些話她不會跟蜜妮安明說,只是放在心裏,一點點滲透到她的言行之中。
很快轉了話題,蜜妮安玩手機的時候打開一個社交軟件,看了兩眼突然轉過頭盯着何寓,神秘兮兮地問:“妹子你看我,哪隻眼睛大,哪隻眼睛小?”
“……”何寓愣了兩秒,“差不多大吧。”
“你再仔細看看?”
她試探着說:“好像是右眼大一點點。”
“完了。”蜜妮安煞有介事道,“這個算命的說,右眼大的怕丈夫。”
“……”何寓趕緊改了口,“我看錯了,其實你還是左眼比較大。”
“我就說嘛,我怎麼會怕男人?”蜜妮安這才放心下來,又從包里掏出鑲嵌了不少水鑽的小鏡子打量起自己的妝容。
“哎,鄭老闆不是天天粘着你嗎?怎麼今天沒看見他?”
“管他呢,他就是個拎包的。”
何寓:“鄭老闆來了!”
蜜妮安突然開始收拾手頭的東西塞進包里,從搖椅上站起來,往旁邊一看,什麼人也沒有。不禁面上有些惱火,咬牙問道:“妹子你怎麼騙我呀?”
何寓偷笑:“剛才不是說你不怕男人嘛,怎麼這麼麻溜地就站起來了?”
“你不懂,他煩着呢,不讓我化濃妝,不許我塗指甲,成天嘮嘮叨叨說這也不好那也不好,現在哪個女人不這麼打扮呢?依我看,在他心裏街頭賣菜的大媽才是健康自然美。”
“哈哈哈……”
“不說了,我出去看看這人怎麼還沒過來,你在這兒坐着。”
“成,回見。”何寓沖她擺了擺手,鬆一口氣,從一旁摸出手機,不知不覺中對着手機黑屏比較起自己兩隻眼睛的大小,看着看着走了神。
“哎呀杜總,您又來送飯啦?”冷不防門外傳來蜜妮安脆生生的女聲,“我妹妹在裏頭呢,不打擾你們了。”
“嗯。”
何寓腦子一抽,做的第一個動作也是把手機塞進包里,像是被人識破了什麼似的,站起來面色微紅看着他。
他順手把門帶上,排練室里空空蕩蕩,四面的鏡子裏映着他高大的身影。
“不是說今天沒時間過來嗎?”
他把飯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道:“偷偷過來看看,怕你私會別的男人。”
何寓白他一眼:“……”
“臉都紅了,讓我看看你剛剛做了什麼,來,手機給我。”
剛剛也只是對着手機屏幕看了看臉,什麼都沒有做,她坦蕩地把手機遞給他。
杜陵眸光一閃:“嘖嘖,還真有,沒想到你口味這麼重。”
“啊?”不會吧,他看見了什麼?她將信將疑,伸手過來搶手機,被他突然扼住手腕,一下子摟緊了她的腰,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再後來親吻不斷加深,兩人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把她推在搖椅上,慢慢引導着她失去自製。
“我不要在這個地方。”她試圖拒絕。
“這裏也挺好的,哪裏都是鏡子,別人想試都試不到的好地方,你覺得呢?”就這麼半推半就的,把她身上的束縛全去掉了。
她的眼睛看向旁邊,哪裏都是鏡子,鏡子裏面充斥着不同角度的不同畫面,拼接成兩個人的身體。漸漸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裏起了濕澤瀲灧的水光,有些羞澀和委屈,又有些急切。
他摸着她的頭髮,眸子深沉如海,平素俊朗的臉上多了幾分外人不可見的柔情:“憋了好些年,第一次可能會快一些。”
這句話算是安慰嗎?既然不得不發生,那就快一點好了,也不用太過煎熬。不過,也不要太快……
之後該發生的就發生了。
坑爹!說好的快點呢?再也不敢相信他的話了!簡直生不如死!
“分居吧,不,我們還是離婚吧。”事後她縮在他懷裏,面色通紅猶如火烘過一般,神志迷迷糊糊的,唯獨這一句話說得特別清楚。
“做得不夠好?”他抱緊她,在她耳邊問。
她要吐血了,哪裏是做得不夠好,有個詞叫過猶不及啊!
還有一句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以前“光吃不幹”的日子那麼美好,她卻想要改變,現在真是悔不當初,欲哭無淚,再也回不到過去了QAQ。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