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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當的年齡,複雜的環境,外貌可觀,脾性耿直,卻沒交過女朋友,那……不交男朋友可就真說不過去了。

她斟酌着繼續道:“這性向問題我們自然不會幹預,但社會開放歸開放,這方面的接受度還很有限,你畢竟年輕,又剛出道,為了不影響人氣我是不建議你交男朋友的,我跟你……”

“夠了!”周沛吼了聲,差點沒背過氣去,這結論到底是怎麼得出來的?他胸口劇烈起伏了下,“我性向很正常,你不用操心這有的沒的。”

陸筱愣愣的看着他,“那剛才編劇問你,你那表情……”

他瞥了她一眼,“表情怎麼了?”

“真有那麼回事似的。”

周沛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除了家人他從沒和異性親近過,有心要搭訕的,因着他冷淡的態度也都不了了之,陸筱是個意外,現在又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要保持安全距離顯然不可能,而且怎麼樣的距離才算安全?根本沒有明確的分界線,他喜歡陸筱嗎?好像沒有,只是覺得自己的情緒更容易被這人影響而已。

他扶牆有些腿軟的站起身往外走,陸筱拿着毛巾跟在後面,周沛往床上一撲,開始裝死,陸筱摸了摸他腦門,沒熱度,一手的冷汗,便又回衛生間重新擰了毛巾出來給他擦臉。

擦完后說:“你翻個身,我給你敷會肚子。”

“不用了現在好多了。”

陸筱看他表情確實沒有剛才痛苦,便問:“你洗澡嗎?出了一身汗這樣睡着不舒服,我先給你去放熱水?”

周沛半張臉埋在被子裏,右眼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好似關心他,實際又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們兩的觀點差很多。”他突然說。

回想之前僅有的幾次交流,陸筱不否認,“你太年輕的問題。”

周沛皺眉,“你太獨斷了。”

她笑了下,“無妨,過個幾年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看你是否認同我的說法。”

門外這時響起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鄭小傑咋咋呼呼的回來了,手裏拎着個小紙袋,他一進門便掏出藥盒說:“來來來,吃藥吃藥!”

陸筱說:“你怎麼說的跟‘來來來,吃包子吃包子’似的?”

她接過來拆開盒子,又起身去倒水。

鄭小傑哈哈笑,指着她,“陸筱姐,你可真逗,怎麼能說包子呢?包子皮一點都不好吃。”

她想,到底是誰逗啊?

周沛坐起身,接過她遞來的杯子,但沒接葯,“我不吃藥。”

陸筱語氣嚴肅了些,“這麼大人了,別任性,有病就治。”

周沛掀眼看她,唇色很淡,臉上有着病態的虛弱,“我沒病!”

鄭小傑急道:“你明明有病!”

周沛斜了他一眼,鄭小傑聲音弱了些,“那你明明吐成那樣了,怎麼可能沒病?”

陸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下令道:“成了,趕緊的把葯吃了,我們也好去睡覺。”

她捏着兩顆膠囊遞到他的唇邊,周沛頭一側,避過了,抬手握住她的,很是無奈的說:“我胃真沒問題。”意識到兩人不會信後繼續說:“只是有些不習慣,心理問題罷了。”

“你什麼不習慣?”

鄭小傑木木的看着他們,這時突然叫了聲,“不會是因為親了蘇美女吧?”

周沛抿着嘴,沒吭聲。

陸筱見鬼似的看着他,“你不是吧?”

周沛依舊不說話,已然是默認的態度。

可是......沒道理呀!就這麼親了一下,又沒把他強了,至於嗎?再說了,作為一名演員吻戲是最常見的,他必須具備最基本的職業操守,人大尺度床戲都接,這種簡直就是毛毛雨。

她把這道理一說,周沛道:“我知道,今天可能是臨時加戲沒預先準備的問題,也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這樣,所以壓力有些大。”

是嗎?陸筱很是懷疑的看着他,“那之前你怎麼......”

周沛轉頭看她,對視的目光同樣充滿了迷茫,“我也不知道。”他說,那次辦公室的親吻事件也是突發,但他卻遠沒有現在這樣劇烈的反應。

這代表了什麼?

安靜中,鄭小傑又突然吼:“喂,你們咋還牽着手呢?”

周沛嚇了一跳,跟點着火似得拿開手,面色尷尬,目光帶着慌亂。

陸筱總歸大了那麼幾歲,對於這些事也沒多在意,只覺得有些好笑,她把藥丸往櫃枱一放,拍了拍手,說:“既然沒事,那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睡。”

等室內剩了兩人,鄭小傑巴巴的看着發獃的周沛好一會,慢吞吞的移過去蹭到他床沿上,又小心翼翼的往裏挪了挪屁股。

“周哥,你真因為親了下蘇安安吐了?”

“你想說什麼?”

見他沒生氣,他膽子大了些,拍了下自個膝蓋頗為誇張的說:“哎呦,哥耶,你也太不會享福了,蘇安安多漂亮啊,說話細聲細氣的,做事也沒架子,你看對比陸筱姐吧,是不是好太多了?”

周沛淡淡的看着他,“你覺得陸筱不好?”

“也不是不好,但和蘇安安怎麼比啊!”

“怎麼說?”

鄭小傑無語的看着他,“蘇安安凹凸有致,陸筱姐就是人家常說的飛機場啊!”

又是一段時間后開始陸續殺青,周沛的最後一場戲是在監獄裏,頂替親兄弟被判入獄,也就是男配1號,在監獄收到一封來自律師的信件,內容很簡潔,告知他其母親在三天前因癌症晚期死亡,老人生前最疼愛的便是周沛演的這個角色,卻在臨死前沒見到他最後一面。整場下來沒有一句台詞,純粹得靠演技。

蒲善把穿着囚服的他叫過來說:“把人性最悲傷絕望最極端的那面表現出來,不用語言,靠你的眼睛。”

他給了周沛二十分鐘來沉澱情緒,隨後正式開拍。

助理推着鏡頭走,周沛屈膝靠牆坐在床上,緩慢打開信封開始看,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光線不佳的室內,使得他的五官都彷彿籠了層薄紗。

好半晌,他眨了下眼睛,表情開始有細微的變化,像做了一個夢,帶着不真實。

陸筱原以為他會用一種崩潰大哭或瘋狂咆哮的形式來表達那種對長輩的愧疚絕望感,這應該是現實生活中大部分人會有的反應。

然而,他沒有。

周沛捏着信紙的手無力的落在身側,發出輕微的聲響,隨後看着空中某一點開始出神,目光空洞,幾秒后眼角滑下一滴淚,他彷彿沒有知覺,又是半晌,居然輕聲笑起來,那種很輕很淺的笑容,刺目的令人心酸。

陸筱聽見統籌小聲說:“周沛進步了,這場很驚艷。”

“嗯。”有人應了聲,“將來他會大有發展。”

陸筱轉頭看,說這句話的是那個年輕編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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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的這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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