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不是好路
墨玉釉身材高大，而剛剛拍掉的書的灰塵還沒有來得及用行風訣清理掉，他這麼一撲，所有的灰塵又都飛起來，墨箏掩住口鼻，氣的對他直甩白眼。
胡亂的翻過剩下的十來本書，看一些名字就沒有什麼靠譜的，連翻閱幾下的yuwang都沒有了，隨便擦擦抹抹之後就都分類放在書架上。之後一腳踩到墨玉釉的腳上。
“你就自己留着這些寶貝吧，哼，懶得理你，一樓這些東西一點價值都沒有，也就能騙騙那些個還沒進入練氣期的弟子吧，你都到了築基期，還寶貝這種垃圾貨色，腦袋被泥巴糊了吧！這是不是你兩三百年前攢的？！”
墨箏狠狠的碾過墨玉釉的腳，以泄心頭只恨！
“大道修成遙遙無期，你個臭丫頭練氣不穩還來質疑我，書中自有修仙道！”墨箏身量小，踩一腳上去，墨玉釉也不覺得痛。
墨玉釉難得感慨一下，漫漫修仙路，築基才剛剛起步啊！
墨玉釉亦步亦趨的跟着墨箏從書架中走出來，隨手甩出了個行風訣，喝了一聲“行風！”，指尖處就形成了一股小小的旋風飛轉出去，在整個書窟一層里迅速的遊走，將揚起的灰塵都卷在旋風之中，幾息的功夫就清理乾淨了整個一層。
他用靈氣牽引着充滿灰塵的旋風，讓旋風旋轉着飛出了書窟的大門，“噗”的一聲，所有的灰塵都散落到路邊的草叢中。
一顆盤在路邊的妖藤被灰塵撲了個正着，這株妖藤是墨玉釉養的，晚上的時候就會盤在書窟門口，平常還會偶爾橫行霸道一下，墨箏一般都叫它妖藤大爺。現在，妖藤大爺渾“藤”上下散發著一種“我不爽，誰幹的”的負面情緒，大幅度的甩着自己的藤條，啪啪的拍打着地面，幾塊青石板都漸漸被它抽出現了裂縫。
“你養的妖藤，你管的書窟，你自己看吧。”墨箏斜眼看着墨玉釉，“哼”了一聲，轉身順着門口邊上的樓梯跑上書窟二層，不再理會身後皺眉齜牙、只顧看着妖藤發威的墨玉釉。
“不管是小魔頭，還是看門妖藤，都不是好伺候的，苦命的我啊！”一層只有墨玉釉一個人自言自語着。
書窟是巫谷所有書籍玉簡的存放之處，一共分為四層。一層是地級界必須有的紙質書籍，凡是巫穀子弟，包括巫谷內的凡人，都可以進入書窟一層閱覽。二層三層存放的都是是供練氣期以上、擁有神識的修士查閱的玉簡，不同的是，二層同一層一樣是開放的，三層則會限制弟子的進入，唯有經過各峰長老特許，與書窟長老溝通后，持書窟令才可以進入三層。四層則是存放巫谷的秘錄典籍的禁地，常年被陣法禁制關閉，只有使用族長巫令才能夠開啟進入。
墨箏自三年前進入練氣期后，就讓墨玉釉為她申請了書窟管理的工作，一是可以賺靈石養活自己——靠族內發放的那一丟丟，連被剋扣的數量都不夠；二是想隨時進入書窟三層閱覽——作為管理，尤其是書窟長老特指的管理，書窟特令都是交由墨箏把持的，墨玉釉實在是懶得管。
每一層之間，都有着禁制來分隔開，一層二層之間的禁制最為簡單，僅僅是用來阻隔沒有修為、也就是不到練氣期的人進入，二層三層之間就更為複雜，需要特殊書窟令才能開啟，三層四層之間的禁制不但包含特殊開啟方法，甚至還包含着攻擊法術，如果有人強闖四層，就會被禁制主動攻擊。
一層只是大約有兩個普通房間那麼大，二層則比一層更為廣闊——是利用空間摺疊、延展等芥子秘術擴展開來，方圓約五丈之廣，邊緣地帶甚至以禁制包圍，以神識接觸甚至會有精神攻擊出現。整個二層有四條擎頂圓柱分列四方，均是渾然一體的白玉，活靈活現的雕刻着巨龍盤踞，氣勢恢宏。三層和二層差不多的佈置，四層，墨箏就從沒去過了。
整齊排列着規格一致的三層書架上，擺放着大小、格式都一模一樣的玉簡，顯得莊嚴而神聖。當年進入練氣期的第二天，墨箏第一次踏入二層時，被這裏的氣勢震撼的半天都回不了神。當時被湘字輩的幾人嘲弄的眼神盯着，想想真是丟人。後來她自己成為書窟管理，天天在這裏晃來晃去，倒是麻木起來，反而開始嘲笑一些新入練氣期弟子來。
墨箏蹬蹬的跑上二層，一眼都不甩這些書架玉簡，直直的穿過整個二層，到達三層的禁制的邊上，一個貼着牆壁的書架——的後面，儼然是一張矮榻，一張小几，榻上一個靠枕，几上一隻玉壺兩隻茶杯，除此之外一點其它的東西都沒有了。
這是一個從外面，甚至是這個書架前都看不到的小小空間，因為就在書架轉口的地方，還有一個簡單的小禁制，足以隔斷外界的所有窺探，儼然是一個休憩的好地方。
墨箏為了整理出這個小地方，軟磨硬泡半個多月，才讓墨玉釉終於同意，費了她好大得勁，才安置出來現在簡簡單單的小小空間，矮榻和小几都是她偷偷劈了幾個書架之後組合起來的，為此墨玉釉差點氣到暴走，直罵她是個敗家子，墨箏則回應了幾個白眼。
但是在墨箏將這個小空間整理好之後，墨玉釉突然覺得這個小環境不錯，甚至還親自出手，為墨箏在書架轉口設置了一個小小的禁制，讓這個小空間更加愜意，而他本人也開始賴着不走，已經有無數次都是墨箏生生將他攆走的。
書窟中的禁制不但能夠阻隔修為不夠的人員，還能夠阻斷聲音，是以剛剛樓下的鬨笑、獅吼的聲音，完全沒有影響到本就在二層的弟子們。
但是墨箏這突然的躥上來，儘管沒有大的聲音，也足以影響到練氣期以上五感敏銳的這些人了，尤其是她直接就躥進自己的小空間，消失在書架后的禁制中，也足夠讓這些人不滿一下了。
任誰被打擾到，而打擾別人的人明目張胆的無視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足夠被打擾的人心生怨氣的。
一個身着白袍鑲青帶的嬌媚女孩，站在一個書架前，手裏正握着一枚玉簡，杏眼彎眉櫻桃小嘴，膚白身嬌，只是年紀小尚未長開，已經是一個小小的美人了，而身體周圍靈氣圍繞，明顯是已經達到練氣後期的修為。白衣紅帶，明顯同剛才在樓下大小的青湘則一般都是青支嫡系。她大大的杏眼裏一晃閃爍過的微忿，不着痕迹的盯着墨箏的禁制，嘴也緊抿起來。
“湘思啊，墨箏真是越來越讓人討厭了，你覺得是不是啊。”旁邊和青湘思一起的白袍鑲褐帶的姑娘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竊喜，但眉頭卻皺起來，表現出恰到好處的不滿與憤慨，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不藉著這個機會黑別人，簡直浪費自己天天圍着嫡系溜邊拍馬屁的時間了，庶支的姑娘眼中再次流轉過一絲光芒。
“不用理會她。”青湘思輕輕哼了一聲，神識一動，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玉簡開始刻錄原本手上就拿着的那枚，瞬息后便刻錄完畢，將原本的那枚玉簡放入書架，小巧的下巴微頷，“我們走吧。”說罷轉身走向樓梯，步伐穩健身軀挺拔，明顯是受到良好的教養。
庶支姑娘一臉微笑，感受着青湘思無時無刻不散發出來的自信，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卻是毫不猶豫的就放下自己手中的玉簡，跟上青湘思就走下樓梯，離開二層。
有時候，嫡庶的差異不只是明顯，還有可能是天差地別。
就像他們同樣的年紀，僅有單、雙靈根的些許差異，嫡支的青湘思已經到達練氣後期，而她，才堪堪進入練氣初期。
再說墨箏，從來不會管別人是怎麼看她的，自然不知道她剛剛又得罪了誰，跑進禁制之後她就趴到榻上滾來滾去，為自己今天又毫無所得而無比哀怨的哼哼着。
她進入練氣期已經三年了，不說非常了解修士的事情，好歹也算略知一二，她所在的地方叫做晶璇洲，是遠離凡人大陸的一處修士聚集地，但是因為靈氣稀少，遠遠次於中洲，因而門派稀少，僅有三個大門派及零星幾個小門派。三大門派就是青劍門、巫谷以及無夢門。三大門派因各自佔據了一處靈脈而尚能支撐，小門派的死活，外人自然不會多管。
儘管本門派就佔據着靈脈，但是整個晶璇洲的靈氣仍然是太過稀少，能夠吸收的實在寥寥無幾。墨箏在今年年初進入練氣中期之後，雖有秘密方法支撐，她也有一種後繼無力之感，而築基無疑是一道天斬，不得不讓墨箏開始打算起自己的後路：要麼進入晶璇秘境去尋求機遇，要麼前往中洲踏實修鍊。
墨箏把頭重重的埋進靠枕，嗚嗚的哼起來：那一條都不是好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