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亡靈訴說（6）
【幾乎所有人的心裏都有着一定要完成的事，問題就在於你會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霍建峰和汪傑被帶回局裏，此時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8點多，高停讓其他隊員都先回家，自己和奚天翔回局裏進行對他們的審訊。
因為沐柒和陸燁回去是同一個方向，兩個人就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家，陸大爺向來不是會去考慮別人的人，即使和他一起坐車的是個女的，所以他腦子裏根本就沒有要先送沐柒回家這個想法。
“師傅，先到XX家園。”陸燁報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後放鬆身體靠在後面還和路盲沐柒解釋了一番，“這樣我們回家的路線是最短最快的，不會繞路。”意思就是如果先到你家就會繞路了，這樣我就不能早回家睡覺了。
沐柒對這種事也向來無所謂，沒說話表示默認了。
於是一路上一人看手機，一人閉目養神，兩人都沒說話，半小時后，出租車停在了陸燁家小區門口。
“到家了。”沐柒推了推還在睡覺的陸燁，把他叫醒。
陸燁半夢半醒，拉開車門，“唔，到了，那明天見了。哦，對了。”臨走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門正準備關上又拉了開來，從口袋裏掏出皮夾子，拿了一張紅鈔遞給沐柒，“車費。”然後就關上門，手插着口袋轉身慢慢悠悠地往小區里走。
沐柒又和司機師傅報了自己家的地址，又十分鐘后，就到了小區門口，沐柒沒讓司機進小區，付了錢要了發票。
沐柒收好找錢和發票，打開車門，走之前開口道：“謝謝師傅，路上小心，再見。”
司機師傅聽到這話一愣，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乘客對他說路上小心，心中不由一暖，正想回頭和那姑娘道別，卻發現人已經關上車門走了。
沐柒從信箱裏取了報紙，坐電梯到了七樓，走到家門口拿出鑰匙打開家門。
原本準備換拖鞋的沐柒一愣，因為她發現家裏客廳的燈是開着的。
自從高一那年父母雙雙車禍去世之後，沐柒都是一個人住在這裏，所以家裏除了她自己之外不會有人。
沐柒沒有關上大門，而是手裏握着手機，從鞋櫃裏拿出一個防狼噴霧，慢慢往裏走，可結果看到的卻不是小偷，而是……
“小柒，回來啦。”沙發上坐着一位穿着白襯衫加毛巾的英俊男人，看到沐柒後放下原本拿在手裏的書，站起來對她微笑，隨即就看到了沐柒此時的狀態還有手裏拿着的東西，笑容加深，“看來我的突然到訪沒有驚喜，只有驚嚇了。”
發現自己完全搞錯了，沐柒馬上把拿着防狼噴霧的手放到身後，臉上還是有着一絲驚愕，她開口叫了對方的名字：“崔邢哥。”
崔邢走過去摸摸沐柒的頭，眼鏡下的眼睛裏滿滿的溫情，聲音溫潤，“不過女孩子一個人住這些東西是應該備着。”
“崔邢哥，你怎麼會來？”沐柒沒想到崔邢會這時候回來。
崔邢佯裝出不高興的樣子，“不歡迎我啊。”
“沒有，當然歡迎。”抬頭看着崔邢，沐柒的臉上有着一絲淡淡的笑容，露出一側淺淺的酒窩，那是她平時從不會露出的表情，如果這時候讓蔣雲傑看到了，絕對和見鬼沒什麼區別了。
崔邢笑笑，“現在我看到驚喜了，正好國外的事情都處理好了，我就提前回來看你了。”他打量着沐柒，“我看看，是不是有點瘦了？最近太辛苦了吧。”
沐柒搖搖頭，“還好。”
“對了，這麼晚回家，晚飯吃了沒？”崔邢攬着她的肩膀往裏走。
沐柒搖搖頭，“還沒有。”
崔邢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太好了，因為我晚飯也還沒吃呢，就想等着你回來給我做。”
想起崔邢從小腸胃就不太好，沐柒怕他胃病犯了，趕緊去廚房，“那我去做蛋炒飯。”父母在世時忙於事業，沐柒從初中開始就嘗試燒菜，現在的手藝自然是不錯。
沐柒很快就燒好了兩碗蛋炒飯，端到餐桌上，和崔邢一邊吃一邊聊着近況。
“最近怎麼樣？”
沐柒說和他提了今天接到的電話，“大學的老師今天打電話給我，讓我給一個剛被解救出來的小女孩做心理輔導。”
崔邢放下勺子，“為什麼要讓你去做？”
“老師最近身體不好，再加上……”話音一頓，“可能覺得我比較合適吧。”
兩人短暫的沉默，崔邢開口道：“那當年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沒有。”沐柒垂眸，往嘴裏塞了一勺蛋炒飯，嚼了幾下，“之前找到的線索全斷了，不過，總會抓到他的。”
崔邢頷首道：“我也會讓人去查的。”
崔邢吃完了一碗蛋炒飯，幫着沐柒收拾好碗筷，他看了眼手錶，發現已經快十點了，“好了，很晚了，我也該走了。”便起身去拿放在沙發上的西裝，穿戴好后，親昵地揉了揉沐柒烏黑的頭髮，“下次再來看你。”
沐柒知道他剛才國外回來肯定很累，便沒有留他，送他到了門口，和他道別：“崔邢哥再見。”
“再見。”
沐柒重新關上門，然後她看着自己穿着的拖鞋，呆了幾秒，才轉身往裏走。
***
因為覺得案子可能會出現問題，沐柒第二天很早就到了局裏，果然，並不是霍建峰當時口誤，經過審訊，他只承認了謀殺郭唯一和丁志華，否認了殺害梁超。
孫棟抓了抓並不長的頭髮，“會不會是在撒謊啊？”
沐柒則不那麼認為，“否認一樁謀殺案沒有意義，現在對他來說，兩條人命和三條人命是一樣的，他沒必要撒謊。”對霍建峰來說，殺死更多這個職業的人才是他的勝利，他只會承認，不會隱瞞。
孫棟：“可就作案手法還有對被害者的選擇完全和其他兩個被害者一樣啊，霍建峰怎麼可能不是兇手呢？難道還有人和霍建峰有着一樣的遭遇而殺害梁超，或者說有同夥！”
幾乎一夜沒睡的奚天翔喝着咖啡，“有這種可能性，所以高停和陸燁還在對他進行審訊，看是否存在同夥。”
“陸燁已經來了？”沐柒感到太意外。
一旁的孫棟吃着隊長買來的包子，口齒不清地道：“是啊，我早上去他家把他拖出來的。”
沐柒心說這才合理，不然肯定是到點前最後一秒進辦公室的。
坐在電腦前的蔣雲傑探出腦袋，“各位！我查了霍建峰手機里最近的通話記錄還有短訊，電話么最多的就是給他老家的父母打的，還有他去世女友的母親，基本兩三天一通電話，其他的都是詐騙推銷電話，短訊也基本沒有，給我感覺就是沒什麼朋友的人。”
沐柒覺得這很符合他的情況，因為霍建峰本身的性格就非常執着，過度的執着很可能轉化為偏執，這些年他一心都撲在這上面了，這就導致他很有可能就會和之前的朋友漸漸疏遠，包括這個社會，復仇佔據了他整個生活，甚至可以說成為了他活下去的支撐，他也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四人還在討論着，門口傳來腳步聲還有打哈欠的聲音，四人回頭，就看到高停還有跟在他身後捧着一杯咖啡的陸燁從外面走了進來。
高停眉頭微鎖，看起來審訊應該沒什麼進展，他走到他們旁邊，開口道：“我覺得霍建峰對於梁超的案子應該是不知情的，有同夥的概率也極小，他全程都相當配合，沒有隱藏任何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審判汪傑。”
“又不是霍建峰殺的，又沒有同夥，那現在只可能是和霍建峰遭遇相同，同樣仇恨這個職業的人乾的了。”蔣雲傑支着腦袋嘆了口氣，“那我就得把這兩年自殺的人的朋友親人都給找出來了，兇手總在這些人裏面吧。”
一直低着頭思考的沐柒卻搖了搖頭，因為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未必，如果我們把梁超的案子抽離出來呢？”
“抽離出來？”
沐柒向他們提出自己的看法，“就是把梁超的死作為一個單獨的案件，我們一直是把這三起謀殺案作為一個整體，因為他們的特殊職業而相信他們之間是有聯繫的，的確這種聯繫在郭唯一和丁志華身上驗證了，他們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被殺害的，但如果梁超不是因為職業的關係被選為目標的呢？”
奚天翔雙手抱胸看着沐柒，“可梁超的死狀和金敏的死狀相同又怎麼解釋？”
沐柒抬頭看着他們，說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如果只是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