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亡靈訴說(2)
【猜不透的開始,算不準的結局。】
“叔叔,求求你,放我回家吧。”陰冷簡陋的草房裏,被綁住的小女孩無助地看着前面的男人,原本白皙的臉上還有漂亮的衣服上早已沾上了泥。
小女孩的哀求並沒有喚起男人的良心,“閉嘴別吵!我不能放你走!你走了我就完了,我就完了。”男人嘴裏碎碎念着往外面走去,打開門時往後瞪了小女孩一眼,凶神惡煞地威脅她:“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裏別動,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男人出門后就牢牢鎖上了門,女孩在蜷縮在角落裏,從灰濛濛的窗戶看着男人走了出去,她這才嘗試着掙紮起來,但是手腳都被鐵鏈牢牢地綁住,動了幾下她就放棄了,又餓又渴的女孩抱緊了自己的雙腿,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流下,絕望而無助。
幾個小時后,天漸漸暗了,女孩只能聽到在房間裏竄來竄去的老鼠吱吱的叫聲,就在這時鎖着的門被人打開了,藉著微弱的光線,女孩看到一個弓着身子的男人走了進來,她害怕得又往牆壁那裏縮了縮。
男人慢慢走向女孩,但在離她還有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蹲下來,微微伸出手,有些顫抖,他壓低着聲音,似乎怕被別人聽到,“你,你別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連同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像是很緊張。
女孩警惕地看着他,只是更加抱緊了自己。
男人繼續和女孩道:“是,是我哥哥把你抓來的,對,對不起。”他抓着頭髮很羞愧的樣子,然後從有些髒兮兮的衣服里拿出一個大餅和一碗水,向女孩遞去,“我,我給你帶了吃的,還有水。”
女孩只是用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看女孩不接,結巴男人急了,“你,不吃呀,要,要吃,不,不吃會餓死的。”
女孩這時才輕輕地道:“我手被綁住了,沒法吃東西。”
“那,那,那怎麼辦?”
“叔叔,你幫我鬆開放我走吧。”女孩的身體向前傾,渴求的眼神看着他,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了。
男人想都沒想急急搖頭,“不行,我,我會被,被哥哥打的,你,你逃不出去的。”
女孩跪在地上,不斷擺動着手,聲音悲切,“求求你了叔叔,我想回家,求求你了。”
在女孩的苦苦哀求下,結巴男人像是下定了決心,捏着手裏的鑰匙道:“我,我放,放你走。”他用鑰匙把鎖住女孩手腳的手銬打開,扶着女孩起來,又把食物塞進她的懷裏。
女孩感激地對着他鞠躬,臉上的淚水幾乎模糊了她的視線,“謝謝你叔叔,謝謝你。”
結巴男人忐忑地看着外面,一把把女孩推了出去,“快,快走,趁我哥哥沒回來,快,跑。”
女孩抱着大餅衝去房子,衝出了這個關了她整整兩天的地方,她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跑、跑!
她腳下一軟,整個人撲倒在地,膝蓋被磨破了,她掙扎着爬起來,繼續跑、跑!
***
“快跑!都沒吃早飯嗎?”
“呼呼呼。”在操場上跑了兩圈的沐柒停下來雙手叉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原本白皙的臉頰已經變得通紅,許久沒去修剪的前劉海已經擋住了眼睛,沐柒索性劉海一把抓起,用皮筋扎了個小辮子。
“誒喲,累死我了,我,我跑不動了。”跑到沐柒旁邊的蔣雲傑也是同樣的狀態,常年不運動的他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跑道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沐柒,蔣雲傑,繼續跑,還有兩圈。”隊長高停原本溫和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格外的嚴厲。
“嗷嗷嗷。”蔣雲傑聽了一陣哀嚎:“天哪!我是技術員,我都,都不出外勤的啊,為什麼我也要訓練啊!這不科學!”
還沒吼完,高停不容商量的聲音又傳來:“快跑,不跑再加一圈。”
沐柒只好又邁開步子跑起來,頭頂上的小辮子隨之一晃一晃,跑了半圈,就看到一個頭髮亂糟糟的男人坐在草地上,曬着春日裏的陽光,棕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泛着金黃色,舒服地伸着腿,看不出一絲跑過的痕迹,沐柒跑到他旁邊停下,低頭看他,“你為什麼不跑?”
因為沐柒擋住了陽光,半眯着眼睛的陸燁睜開眼睛,歪着腦袋看她,理直氣壯地道:“因為我請了病假,快去跑吧。”手指往旁邊一指。
病假?哪裏有半點生病的樣子,沐柒又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跑,不過卻是跑到了高停站着的位置,抬頭,開口:“隊長,我請例假。”
五分鐘后。
“陸大爺!阿癱!你們為什麼都不跑了?!”
被叫的兩人一人繼續看風景,一人扭頭喝水。
“你根本沒生病。”沐柒今天上班路上目睹了走在路邊吃着雪糕的陸燁。
陸燁斜睨她頭上的小辮子,“你不也是。”
沐柒面不改色,“我是不是你又看不出來。”
陸燁把原話還給她:“我是不是你也看不出來。”
“啊!”從操場上傳來的痛苦叫聲吸引了他們的關注,兩人齊齊看去,蔣雲傑的哀嚎還在繼續,身體已經綿綿軟軟地在跑步了,“隊長!我要死了!跑不動了!”而特警隊出身的孫棟已經跑完了四圈到旁邊休息了,把手放在嘴前給他吶喊:“蔣雲傑,加油,還有一圈半。”
等跑完了四圈之後,蔣雲傑直接癱平躺倒在跑道上,雙手雙腳張開,臉貼在地上,一動不動,要不是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簡直就像是死了一樣。
而這時副隊長奚天翔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拿着手機走過來,走到高停旁邊停下,“高停,我們有案子了。”
高停對他點了下頭,然後回身對跑完的幾人道:“好,那剩下的訓練之後再做,你們清洗一下,我們在辦公室等你們。”
沐柒起身拍了拍屁股,而陸燁直接起來就走,沐柒看着他屁股上沾着的東西,扭頭索性眼不見為凈。
“副隊,你為什麼不早點來?”蔣雲傑虛弱的聲音從地上傳來。
奚天翔抬了抬架在鼻子上的眼鏡,嘴角噙了一絲笑,“當然得等你跑完啊。”
蔣雲傑:“……”
半個小時后,所有人都回到了特案隊的小會議室。
因為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鍛煉過,沐柒和蔣雲傑的臉還是紅紅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太好,沐柒已經把前劉海放了下來,沒跑步的陸燁還是平時的狀態,處於半睡不睡的模樣,而運動完的孫棟則是神清氣爽,眼睛炯炯有神,最後法醫顧眉手插着口袋晃了進來,即使已經快三十歲了,但是不高的身形加上一張娃娃臉,看上去依舊像個學生,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了上去。
人都到齊,副隊長奚天翔站在屏幕前開始給他們介紹案子的情況。
“4月14號也就是昨天早上9點,景玉小區28幢1002室發生了一起凶殺案,一對年輕的夫妻在自己家中被殺,皆是被刀捅死,同時女性死者被砍下左手,男性死者被挖去雙眼。”
犯罪現場的照片出現在大屏幕上,客廳的地上躺着一名年輕女性,不遠處的地上是她被砍下的左手,而沙發上坐着另外一位男性被害者,眼部血肉模糊,犯罪現場血腥殘暴,原本蔫了的蔣雲傑一下子瞪圓了眼睛,“好兇殘!”
孫棟也揉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都不舒服了。”
一向冷靜的沐柒依舊沒什麼表情,常年處於沒睡醒狀態的陸燁打了個哈欠。
唯有顧眉眯着眼睛摸着下巴,娃娃臉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臉,“重口味,我喜歡。“
奚天翔繼續道:“通過監控,兇手金敏在下午2點被抓獲,是女性死者金林的哥哥。”一張極為清秀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和女性死者極為相像。
蔣雲傑露出費解的表情,“哥哥殺了自己的親妹妹和妹夫?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啊。”
沐柒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兇手既然都抓到了,為何還要我們介入?”
奚天翔解釋:“因為兇手金敏就在今天在醫院死亡了。”
陸燁抓了抓已經很亂的頭髮,喝了一口放着一堆糖的咖啡,很篤定地道:“看來不是正常死亡了。”
奚天翔頷首道:“他被注射了氰化鉀,護士發現時已經死亡。金敏本人是不可能攜帶藥物進入病房的,所以我們目前判斷是有人進入病房給金敏注射了氰化鉀。”
“病房門口24小時有警察守着,能進去的只有醫生和護士。雲傑,你負責醫院的監控,查清楚從金敏進入病房到他死亡中間進入病房的所有人。”隊長高停的聲音已經恢復到了往常的溫和。
“好,我知道了。”蔣雲傑搓了搓手,準備大幹一場。
高停繼續做着安排,“天翔你去醫院處理一下相關的事情,其他人和我先去死者家裏,顧眉你……”
顧眉晃了晃手指,“反正我就在這裏等屍體。”
“那大家行動吧。”
四人一輛車,孫棟開車,高停坐在副駕駛座上,不忘問候請假的兩人,“你們倆身體都沒事吧?”
兩人均搖頭,“沒事,就是不能跑步。”
“你們要經常鍛煉,我讓你們訓練也不是為了讓你們去抓犯人,而是保護自己。”特案隊隊長高停是局裏出了名的關心自己的隊員,平時對他們也是相當寬容,從不責備,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卻有自己的堅持,每個月一定會有一次全面的體能訓練,就是為了在遇到危急情況時他的隊員們不會出事。
“知道了隊長。”兩個人滿口答應,心裏想的卻是:下次繼續請假。
到了死者家樓下,下了車,四人坐着電梯上去,死者家門口已經被封鎖,高停給門口的警察出示了證件,四人都戴上手套才進了房子,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迹,因為本案中兇手和死者是認識的,甚至還是至親的親人。
四人往裏走去,房子裏血液的味道已經漸漸散去,但是痕迹卻還在,變暗的血幾乎滿客廳都有,噴出的血液濺到了牆壁上,桌子上、沙發上,更多的是在地上。顯然夫妻兩人都是在客廳被殘忍殺害,並被砍手挖眼。
原本暖色調溫馨的家裏染上了血,就連男女主人幸福的合照上也是。
血……沐柒微微蹙眉,走近去看放在客廳柜子上的相框。
細看之後就會發現,相框上的血並不是噴濺上去的,而是像有人用沾着血的手指刻意在相片上塗抹過,照片中女性死者的臉完全被血覆蓋,還有就是兩人相握着的手上,有一個很清晰的一個血指印。
顯然這是案發時在這裏的第三個人,也就是兇手金敏做的,對女性死者還有兩名死者之間親密關係他表現出了極度的憤怒。
那致使這種憤怒的原因又是什麼呢?沐柒垂眸思索。
陸燁在房間裏轉了一圈,仔細查看了每一處血跡還有兇案發生時所有的痕迹,之後又回到了客廳,“女死者讓兇手進屋,這個時候兇手沒有立即行兇,女死者去廚房給兇手倒水,就在這時兇手攻擊了男死者,用刀刺向了他的腹部,男死者的喊聲驚動了廚房裏的女死者,所以玻璃杯摔碎在地,女死者衝到客廳,在這個位置被刀刺入心臟。”
高停站在沙發旁邊,“所以兩名死者都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刺死的,看來兇手和他妹妹家的關係並不是很糟糕,我們現在要弄清楚兇殺殘忍殺害自己妹妹還有妹夫的原因,這樣我們也許就能知道兇手為何會在醫院中離奇死亡。”
沐柒點點頭。
陸燁繼續查看地上的血跡,“被連刺數刀后女死者當即死亡,但男死者沒有。從地上的血跡來看,男死者受傷后從地上被拖到了沙發上。”
孫棟問道:“難道就是在這個時候被挖眼的?”
沐柒又看了一眼照片,“恐怕兇手是先砍下了女死者的手。”
“啊?這是為何?”孫棟不懂了。
“因為對兇手來說,男死者顯然比女死者更為重要。”雖然她還沒弄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啊?”孫棟還是不懂……
這時高停的手機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對三人道:“雲傑發短訊來了,他查到了一個有嫌疑的醫生。”
【我們有時會控制不了的是自己的情緒,還有我們會愛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