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理解

蘇成珣面露猶豫之色，“此事還請老太太做主。”

蘇老太太笑呵呵的說道，“老身覺着曹家挺好的，郭家也好，就是性子冷了點，說不到一塊去。”

元氏則說道，“我看二丫頭更傾向郭家，二丫頭，大伯母可有說錯？你要知道，讓姑娘家自己挑選夫婿，這在別家根本就不可能。也是你的情況特殊，大家都希望你能嫁給好人家，所以才會格外開恩，讓你自己決定自己的將來。二丫頭你可要想好了，這年頭，光有錢能頂什麼用。縣太爺一句話，就能定一個商戶人家的生死。還是像郭家那樣的才是最好的選擇。名聲好，世代耕讀傳家，就是縣太爺見了，也要客客氣氣的。”

蘇雲希留意着蘇雲潔的想法，看來蘇雲潔是有些動心了。

此時蘇成珣也說道，“郭家家底子薄，不過是暫時的，相信過幾年後，會有所改善。”蘇成珣這是間接的表明了態度，他看好郭家。也是，蘇成珣桑讀書人，自然更傾向於同樣是讀書人家的郭家。蘇家同郭家聯姻，也算是得了一門還親事。至少從名聲上來說，是這樣的。

蘇老太太皺眉，“可是那個郭太太，老身瞧着，似乎有些瞧不上咱們蘇家。”

蘇成珣笑道，“若是定了下來，此事我會親自說和。相信郭家多多少少也會給本官一點面子。”

蘇雲希暗自吐槽，蘇成珣這是打算以勢壓人嗎？還是說誘之以利？蘇雲希暗自嘆息，果然自己的想法同這個時代很多人都是不同的。在她看來，還是曹家好，偏偏眾人都覺着郭家好。就郭家那死板的家風，郭紹清冷孤傲的性子，真不知好在什麼地方。蘇雲潔嫁過去，想要過上夫妻和睦，琴瑟和鳴的日子，怕是難的很。

蘇雲潔似乎下定了決心，“大伯母同三叔都說郭家好，侄女也相信是郭家好。”

元氏大笑起來，“不錯，不錯。雲潔是個明白人。”說完，還特意朝蘇雲希看了眼。

蘇雲希雲淡風輕的笑道，“既然事情已經定下，時辰也不早了，那本王妃就先回王府去了。將來若是有什麼需要本王妃相幫的，儘管說一聲。”

蘇雲希出了門，蘇雲潔追了出來，“雲希妹妹，你生氣了嗎？是不是因為我沒有聽從你的意見？”

蘇雲希回過頭來看着蘇雲潔，“二姐姐，你也太小看我了。婚姻大事，本就講究你情我願，我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所以我很慶幸你能做出尊重你內心想法的決定。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行了，趕緊回去吧，大家還要商量同郭家提婚的事情。”

蘇雲潔輕咬薄唇，“雲希妹妹，我不是故意駁你的面子。實在是……”

“我都明白。”蘇雲希打斷她未說完的話，“二姐姐，你的想法我都明白，也都理解，我也祝福你能過的好。你放心，嫁妝方面大家都會出力，定不會讓你受委屈。你記得，你也是蘇家的姑娘，你有需要幫助的時候，蘇家會伸出援助之手。將來，當蘇家有需要你回饋的時候，也希望你能記伸出援助之手。”

“我會的。”蘇雲潔重重的點頭。

蘇雲希笑着說再見，然後動身回王府。

蘇雲希覺着怪沒意思的，晚上就同宋玉軻說起此事。蘇雲希總覺着自己是好心辦壞事，還讓人誤會自己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宋玉軻笑了起來，“你啊，就是想的太多，管的太多。那什麼二姐姐，自有長輩們操心，你去湊什麼熱鬧。結果挑選的人還被人家嫌棄。你也不想想，這年頭大家都認名聲才學和功名。也就只有市井小民才會只認銀錢。你啊，從一開始就估算錯了人心。”

是嗎？蘇雲希自嘲一笑，“子玉說的對，是我一開始就估算錯了人心。我總覺着我想的，就一定是對的。可是事實告訴我，我認為對的，在別人那裏則是大錯特錯。子玉，你以後要時常提醒我。”

“好，本王自會時時提醒你，免得你再犯如此幼稚的錯誤。”

蘇雲希笑了起來，幼稚，或許是吧。她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土著，她的很多想法，同這個時代都是格格不入的。即便她很努力的想要融入這個時代，也只學會了形，卻沒得到內里的魂。蘇雲希笑道，“子玉，你說為什麼那麼多女人情願選一個窮書生嫁，也不肯嫁入富人家庭。難道就為了那個名聲嗎？先不說窮書生能不能出人頭地，單是那名聲，在窮困潦倒下，不僅不能換來吃喝，還會成為一家子的負累，這樣的生活真的好嗎？”

宋玉軻很認真的同蘇雲希討論這個問題，“雲希，女人活在這個世上，有三件很重要的事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可知道支撐這一切的是什麼嗎，就是名聲。無綸是女人的名聲，還是家族的名聲。名聲很重要，重要到有的人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要維護家族的和自己的名聲。名聲也很不重要，有不少人為了權勢地位金錢名利，直接將名聲踩在地上踐踏。可是前者會得到人們的尊重和傳頌，後者卻只能得到大家的唾棄和辱罵。雲希，換做你，你想做前者還是後者？”

蘇雲希皺眉，“那子玉是要做前者還是做後者。”

宋玉軻狡猾一笑，“本王既不會做前者，卻也不會做後者。前者，那是懦弱的人，不知變通的人的選擇，本王不屑為之。至於後者，那是沒有禮義廉恥的人的選擇，本王同樣不屑。本王要做的是一個有堅持的後者，本王可以不計較名聲，卻也不會為了區區一點利益就踐踏名聲。你可懂本王？”

蘇雲希笑了起來，“聽王爺這麼一說，我似乎也明白了不少。郭家為名聲所累，卻不自知，還沾沾自喜，以那個名聲為榮，並且全家人都被名聲所束縛，讓郭家人每行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為了標榜自己的好名聲，竟然還阻止別人發家致富，真正是沽名釣譽，偽君子一個。至於曹家，則是太過圓滑，就如王爺所說，他們或許就屬於後者。沒有節操，沒有道德感，在利益面前，什麼都能犧牲，區區名聲又算得了什麼。名聲再重要，也比不上實際到手的利益重要。”

“看來你是真的想明白了，如此，本王爺就放心了。”

蘇雲希自嘲一笑，“不過還有一件事，王爺卻沒想到。郭家在固步自封，十年如一日的過日子。而曹家卻已經意識到過去的行徑的錯誤之處，所以曹家才會下定決心培養讀書人。從這一點來說，曹家值得稱道，畢竟他們懂得進取。人有進取心，很難能可貴。同樣，一個家族也不能失去進取心。失去進取心的家族，遲早要被別的家族取而代之。歷史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這一點。”

宋玉軻哈哈大笑，得意非凡，“這世間能有幾個女子，能有雲希你一半的見識。本王能娶到你，是本王莫大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