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丫鬟紅盛
今年的雨水似乎特別多,淅淅瀝瀝下着,雖不是磅礴大雨,卻也是將小路兩旁的泥石衝散,匯出了一條條蜿蜒細長的泥流來。
車輪咕嚕嚕的轉着,壓出一條又一條的泥印子出來,馬車在前頭跑飛奔,輪印在後頭一直延伸,直到被雨水沖刷洗凈。
雲歌還有些昏昏欲睡,烏引抿着嘴坐在她的對面,不發一語。就這樣一路顛簸,終於車在冥羅宮前停了下來。
掀開車簾的時候蕭陽正站在下面,手中撐着一把傘,整個人卻在傘外被小雨淋着,如牤的雨下蕭陽那張穩重英俊的面孔似乎有些拘謹。
“公子,到了。”說著蕭陽便着手將車簾往旁邊拉了拉,自己卻於傘的距離更遠了。
雲歌點了下頭沒有說話,轉身向烏引伸出了手,將她拉住,二人一同下了車,一把黃色的油紙傘倒是剛剛好。
睨了眼蕭陽濕漉漉的頭髮和衣裳,傘周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蕭陽的肩上,怕是早已濕透了。雲歌抬手將傘從蕭陽手中拿了過來,開口說道:“你先回去吧。”
蕭陽一震,並沒有料到雲歌會拿傘,那隻白皙的手指帶着絲絲的涼意劃過他的手背,叫他立刻鬆開了握住傘柄的手。
“是。”蕭陽後退了一步,微微垂下了眸子,耳根爬上了一抹紅色。
馬車就停靠在冥羅宮旁,也不過就幾步遠便到了屋檐下,雲歌將傘收掉抖了抖上頭的雨水,靠在了一旁。
兩人一同走了進去,剛走兩步,便聽到旁邊冥羅宮的老管家迎了過來
“這不是斐公子嗎?是來找少宮主的?”老管家認得雲歌,同她熟絡的問道。
雲歌見過他幾次,便有禮貌的回道:“不是的,我是來找你們二宮主的。”
“哦……”老管家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換上了那副招待客人的笑容,朝着旁邊喊了一聲,“紅盛,知會一下二宮主,斐公子過來了。”
紅盛雲歌倒是認得,是禾秦身邊的貼身丫鬟,至於有多貼身雲歌就不得而知了。但據她所知,紅盛早已過了及笄的年齡,而且自己在冥羅宮待的那段日子,這個紅盛也總是對她愛理不猜的。一個丫鬟尚能如此不將人放在眼中,可見這其中必定有些貓膩。
果然那紅盛幾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對雲歌臉上看了看,也不知是真是假一本正經的說道:“斐公子您今日怕是白來一趟了,宮主他今日在會客不見旁人。”
紅盛穿着一件緋色的緞子單衣,面容姣好眸子裏透着一絲絲嫵媚的味道,白皙精緻的鎖骨下是被掩住的丰韻身姿,就連方才走起路來都隱隱的帶着些風情的滋味。
那種風情,就像是雲歌第一眼看到禾秦時,從他眼梢間誤讀到的東西。但現在雲歌才知道,禾秦只不過是生了雙好看的眼睛,那眼角里含着的是鋒芒卻絕不是風情,就連同風情掛鈎都掛不上。
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這是雲歌第二次這般腹誹了。
“這……這還真不巧哩。”老管家擦了擦額角,有些尷尬的說道。
“無妨,那我就在這等着吧。”雲歌無所謂的說了聲,隨即撩眼一看,便朝着一旁的亭子走過去,拍了拍衣擺的雨水,彎身就坐了下來。
她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果真就再也不動一下了。
“既然斐公子願意等,那便等着吧,不過奴婢要好心提醒你一聲,公子以往會客都是不到天黑不送客的。”紅盛站在一旁,冷聲冷氣的說道。
老管家似乎也看出了紅盛的敵意,一邊是二宮主得力的貼身婢女,一邊是身份尊貴的斐家小公子,女人就是看不出個輕重。老管家恨鐵不成鋼的瞪了紅盛一眼,隨後將她拉到了身後,陪笑着說道:“小公子你且安心坐着,老奴這就去……”
“既然如此,那我還是親自過去找他好了。”雲歌打斷了老管家的話,淡淡的瞥了紅盛一眼,拉着烏引果真就抬腳朝着禾秦宮中過去了。
“哎!哎!”紅盛躲了躲腳,抬腳便跟了上去,她一個上前,隻身攔在了雲歌跟前。
“你不能去打攪宮主。”她斬釘截鐵的說道,目中充滿不悅的看着雲歌。
雲歌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左右就是個婢女,哪兒來的膽子,她失笑着說道:“我去打攪了他,要怪就怪我,同你有什麼干係?”說著就繞開紅盛,從她身旁走了過去。
豈料這小小奴婢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是左手一伸攔在雲歌前頭,另一邊已是抬手朝着雲歌的肩上抓了過去,豈料還沒碰到便聽到了紅盛一聲吃痛的呼叫。
烏引迅速收回襲向紅盛的手,蹙着眉頭,目光冷凝的盯着她,眸底似是藏匿着一片片鋒利的刀片,凌遲在紅盛的身上。
紅盛握住自己的手腕,忍着骨內疼痛詫異的看了一眼烏引,隨後一抹陰狠劃過眼底,對着雲歌說道:“好啊,你竟敢帶人擅闖冥羅宮,來人!”
“紅盛你是反了……”老管家出口阻止。
然而老管家的話還沒說完,雲歌的四周便立刻出現十幾個個侍衛,將她團團包圍了住。她眼風掃了一眼四周,冷笑了聲。
“趁我現在心情還沒那麼壞,勸你連帶着這些人有多遠滾多遠。”說罷已是率先越過了紅盛,徑直朝着前頭過去,她神色平淡,彷彿這些人是空氣一般。
“好狂妄的口氣。”紅盛冷笑一聲,一個眼神示意過去那些侍衛便全數攔在了雲歌跟前,其他更是不由分說朝着烏引襲擊了過去。
烏引身上沒帶傘,雖是沒有武器但身手極其靈活,只見她腳尖一個輕點踢向跟前那人的小腹,身形如同掠燕一般輕盈。一個后翻左腿掃向了另一個侍衛的臉頰,雙腳穩穩落地時,那些人連她一個衣袂都沒碰到,卻已經受傷了兩個。
紅盛見如此,臉色分明變的不快,暗罵一聲廢物,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把長劍,抬手便向雲歌刺去。
她的招式又急又穩,雲歌衣袖一揚,如同破風中搖曳的蝴蝶,堪堪躲過那一劍。雲歌眉頭一蹙,袖下的左手下意識的一動,掌心卻是空空如也。
那一瞬間,沒來由的氣躁攻心。